《花红百日 流年是非》白笠翁

4、第 4 章

　　隔天郑行洁和郝平峥从外地赶飞机回来看秦敢为，病房里却不见秦敢为的身影，找遍秦敢为可能在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踪迹后，秦家人报了警。秦老太太甚至冒出秦敢为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欺负，有可能想不开的想法，并且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住院吊水。
　　没多久，警察查到秦敢为购买了新加坡的机票，知晓秦敢为平安，秦老太太才稍微放宽心，不久前一家人刚去新加坡度假，秦敢为大概是去放松心情？然而秦家人太过乐观，由于一直联系不上秦敢为，警察继续追踪，两天后在新加坡的赌场，发现了秦敢为的踪影。但是等秦家派去的人找到赌场时，秦敢为早已离开新加坡，去了欧洲的摩纳哥。
　　摩纳哥有世界闻名的赌场，不用动脑筋细想，就知道秦敢为干什么去了！秦家人和郑行洁皆是又气又担心，奈何天高地远，他们的行动永远比秦敢为晚一步。秦先决和郝平峥刚到摩纳哥，警方又传来消息，秦敢为正在澳门。
　　郑行洁和侄子郑晗一起，在澳门赌场逮到秦敢为时，秦敢为正双眼通红地大杀四方，郑行洁带来的人将秦敢为扣住，绑回了家。
　　秦敢为伤未愈，脸上的青肿仍然清晰可见，加上连日在赌场夜以继日，不眠不休，一回到家就高烧不退，家里人教训的话完全被堵，这个时候开始互相埋怨，当然受指责最多的是郝平峥，所有人一致认为郝平峥的好赌给秦敢为做了“榜样”。
　　秦敢为烧退之后，恢复点力气，主动开口提赌博的事，他让郝平峥去找当年赌船上的那个人，他要再跟那个人赌一次，大家这才知道他的心结。只是他这个心结藏得深，受这次飙车事件刺激，才会一下子突然爆发。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让秦敢为赌博的恶习根治，只有跟第一次让他尝试失败的人再赌一次，才有可能打开心结。秦敢为自己也保证，跟当年船上的人赌过后，不管输赢，他以后都会远离赌场。他交代自己之所以去各大赌场，主要是想筹集赌资，为的就是再赌一次，清洗脑中将随身物品输在赌桌上的记忆。
　　秦敢为再次在郝平峥的带领下，上了当年那艘船，当年跟秦敢为对赌的那个人，发际线还是一如既往的靠后，并且有后延的趋势，光秃秃的头顶间或夹杂几根毛发，很是突兀。
　　郝平峥管他叫“华老大”，华老大再次见到秦敢为，又客气又惊喜，他仍记得秦敢为，当时拿着一行李箱衣物找他挑战时的倔强，也记得他输了却无筹码时的郁郁不平。他听说了秦敢为连战三赌城的事迹，他觉得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苦练赌术，几年后找上门“复仇”，让他很有电影里反派大boss的感觉，他享受这种感觉。
　　“这里有三千万，我们只赌三局，你赢了，一局拿走一千万。”秦敢为越过寒暄，直接上赌桌，入正题。
　　“秦少爷真是家大业大，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豪气。”华老大老谋深算地笑，“那我今天就舍命陪陪秦少爷，一局一千万，我应下了。来人，备钱！”
　　“我赢了，不要你的钱。”秦敢为一脸正色。
　　华老大有些不明所以，“秦少爷，祖辈的钱不是水里漂来的，再怎么不知人间疾苦，对钱还是要客气些。”
　　“这些钱都是我从赌场赢来的，是我自己的！”是的，三个赌城，一个赌城赢满一千万就鸟枪换炮。
　　“秦少爷有你的风范，一掷千金！”华老大对一旁的郝平峥说。
　　“哪里，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郝平峥不谦虚道。
　　“我赢了，要你身上的东西，你敢不敢？”秦敢为继续道。
　　华老大这下有点了然，“还记着当年脱你鞋的事呢！行，要是你秦少爷真赢了我，我身上这些不值钱的物件，秦少爷有看中的就尽管拿去！”
　　开局不利，秦敢为输掉一个行李箱。
　　第二局险胜，秦敢为要华老大的上衣，华老大笑笑就允了，当场脱下来光着膀子。
　　第三局，底牌亮出，秦敢为“复仇”成功，“反派”被打败，但电影可没就此结束。
　　“怎么着？要鞋还是要裤子？”华老大问。
　　秦敢为摇摇头，看着华老大秃着的头顶，“我要你这头头发！”
　　郝平峥在一旁差点失笑，但他们在别人的地盘，不好太过，于是言不由衷地劝了秦敢为几句。
　　“愿赌服输，华老大，你要食言吗？你答应过，赌注就是你身上的东西。”秦敢为虽然面上摆出赌王般的豪气，说话的声音还是有点孩子的稚气。
　　华老大哈哈一笑，颇爽快道：“来人，拿把理发刀来！”
　　秦敢为亲自替华老大剃了他那本就无几的头发，华老大成了“光头华”，秦敢为下船时，华老大倒了两杯酒，秦敢为拿过一杯一饮而尽。
　　“有空常来玩！”华老大喝了另一杯大笑道。
　　郝平峥在一旁腹诽：可别再来了，再弄出个心结，又要折腾死人。
　　秦敢为是不赌了，可还没罢休，不肯好好养伤、上学，开始没日没夜地练习赛车。这又是郝平峥的锅，秦敢为当年要是没跟着郝平峥，学了个半吊子的赛车水平，他哪来底气跟职业赛车手争勇斗狠？
　　这次郑行洁不骂郝平峥了，她还催着郝平峥给秦敢为找个专业训练车队，倒不是她想将儿子培养成赛车手，而是找个专业车队，总比秦敢为自己半夜三更地在马路上瞎练强。
　　这下秦敢为就名正言顺向学校请病假，心无旁骛地跑德国练车去了。三个月后与坤少在一项国际赛遇上，坤少第九名，而秦敢为拿了个季军。
　　这就有了开庆祝会的名头，庆祝会是许浩主持办的，他还以秦家的名义，将请帖送到坤少父亲创办的好巧惠集团。
　　好巧惠是做食品的，平时跟做电器的乔仑基八竿子打不着，创始人严继春面对这么一张请帖莫名其妙，只不过得了个赛车比赛的季军，就大张旗鼓庆祝，他儿子严仕坤得冠军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当回事！况且他知道自己儿子也参加了那次的比赛，名次不如秦家儿子，秦家送请帖过来，是明目张胆地炫耀！
　　严继春气得没去搭理，最近公司不顺，连从没打过交道的秦家都欺负都自己头上来了。
　　严继春和严仕坤没去，齐开源和他的父亲齐年收到许浩的请帖后，却带着礼物跑了一趟。齐年是开和创造集团董事长，制冷业务是开和创造核心业务之一，乔仑基所有电器的制冷设备，全由开和创造提供，乔仑基合作方有上千家，而开和创造一直是乔仑基的战略合作方。
　　齐开源与秦敢为飙车后不久，齐年就打听到秦先决亲自跑了趟德国，有意与德国一家制冷企业合作，齐年通过政府那边的关系知晓，秦先决甚至已经开始与政府方面谈设备进口税费的问题。
　　齐年起先还怀疑消息准确性，当听到禾安保险转变投资风舵，由原先的好巧惠改投玖食顺食品，齐年心里的不安开始渐渐放大。玖食顺一直是好巧惠的最大劲敌，禾安保险原本有意参股好巧惠，却突然变卦，向玖食顺注入大笔资金，外界一头雾水，而禾安保险对外给出的解释是玖食顺更具品牌价值。
　　好巧惠连年来在食品行业营业额一直独占鳌头，玖食顺看上去是齐头并进，可内行知道，论品牌价值，好巧惠更具国民度。
　　谁能改变禾安保险的投资决策？禾安的一把手可以！而郑行洁，秦敢为的母亲，正挑着禾安的大梁。
　　齐年不愿将商场上的事与儿辈的一次玩闹联系在一起，但又想不到任何理由解释禾安保险的行为，正想着要带齐开源去秦家拜访一下，许浩的请帖就送来了。
　　“上次敢为受伤，我都不知道，后来开源跟我提了一嘴才知道，本来打算去医院看看的，没想到孩子已经出了院，向学校请假在家静养，就让开源别过来打扰。”齐年跟秦先决寒暄几句，就将话题绕到赛车事件上。
　　“丢人现眼的事，哪好意思大张旗鼓。听许浩说当时是开源送他们去的医院，这孩子能不计前嫌，比我们家那个扶不上墙的要强多了。”秦先决道。
　　“开源说起来比敢为大两岁，也不懂事，整天的让人提心吊胆，我要是一早知道他飙车，早把他腿给打断！”
　　“跟我家的一样，喜欢逞威风，他们做事不考虑后果！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孙子，飙车、打架，一个人去欧洲澳门赌了一圈回来，把老太太都给折腾进医院了！我也被闹得没精力管公司的事！”
　　齐年瞬间领悟秦先决的意思：老太太就一个孙子，他秦先决就一个儿子，全家可不得把这个独生子当宝贝嘛。秦先决说到公司的事，齐年顺着话头道：
　　“乔仑基还得您当家做主！听说您前不久去德国考察去了，乔仑基的生意现在真的是越做越大，近几年海外市场的开拓也是顺顺利利。”
　　秦先决沉默了一会儿，才犹疑着说：“我们两家合作这么久，不瞒你说，集团是有意要打开欧洲市场，前段时间去德国，也是去考察下合适的合作方，尤其是冰箱、空调这两条线，用他们本土的配件，也更容易获得他们政府方面支持。”
　　开和创造的制冷设备，最主要就是供给乔仑基冰箱和空调两条生产线，秦先决刻意提出来，是有把他齐年踢出局的打算吗？
　　齐年脊背发凉，正要继续打探，许浩就拉着秦敢为过来了。
　　“舅舅，敢为这小子太过分了！他把开源女朋友给吓跑了，你说你该不该给人陪个不是？”许浩拽着秦敢为，半认真半玩笑道。
　　“怎么回事？”秦先决问。
　　“就是飙车那天，他犯浑，要了开源车子还不算，硬强迫一姑娘兜风，人家姑娘是开源女朋友，闹得回去就跟开源分手了，这人不就是被他吓跑的嘛！”许浩一副义愤填膺数落秦敢为的样子。
　　“就知道瞎胡闹！”秦先决虽然脸色不愉，却没有多严厉。
　　“脚踏两条船，翻船不是迟早的事？”秦敢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齐开源要反驳，被齐年暗地阻止。
　　“你还觉得自己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呢？人家的私事你管得着？”许浩将秦敢为往前推了一把，“开源，敢为是我弟，今天你能过来替他庆祝，大家就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吧！”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齐开源配合着许浩笑了笑，只是笑容勉强且带着丝苦涩。
　　“袁莹莹的事是你活该，我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你的车子被那什么坤少拿去拆了，这样吧，我让我爸再订一辆，到时候送你家去。”秦敢为面上一直不肯低头，自己的车输掉又被人一番羞辱后，他才知道其中的滋味，况且袁莹莹跟齐开源分手，多少跟自己多管闲事脱不了干系，齐开源今天上门是客，秦敢为没想为难他。
　　齐年赶紧拒绝秦敢为订车的打算，只教训齐开源以后做事要成熟稳重，让他多跟着许浩学习。从秦家离开后，齐年的心才稍稍踏实一些。秦敢为服软的姿态虽然高傲，可毕竟是他不对在先，秦先决在儿子说出订车之后，对齐年齐开源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客气，这让齐年意识到，德国制冷设备的事，有转圜的余地。
　　庆祝宴当天，秦敢为的表哥——郑家的大儿子——郑晗，送一辆布加迪的车去了现场，恭贺秦敢为首次比赛就获得季军。当天去的一些公子哥，后来都围着这辆车打转，豪车他们谁都有，可将家中最好的拿出来，价钱可能还不够这辆车三分之一的时候，他们就对这辆车产生浓厚兴趣。
　　齐开源看到车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丝歆羡，听说车是郑晗送来的，更疑惑不解，问许浩：
　　“郑晗跟秦家什么关系？不就是个季军？值得送这么一辆顶级豪车？太夸张了吧！”
　　“你不知道？禾安保险的郑行洁是敢为亲妈！”
　　齐开源虽然还在读大学，但商场的事已经开始有所接触，他当然知道郑行洁是谁。
　　“你不早说？这么说秦敢为管元照集团的郑言谨叫……舅舅？”
　　“你动点脑子长点心，我会随便介绍人给你认识？他妈那边也就他一个儿子，在郑家的股份迟早归他，就算敢为以后再不济，他也可能是元照和乔仑基两家公司的董事，他稍微出色一点，我们俩就都望尘莫及啰！”
　　齐开源下意识骂了一句脏话，满腔义愤道：“有多了不起？我看他狂的那样，再多家产都不够他败的！”
　　“行了，今天都开口说要赔你车了，别揪着不放！他就是被他继父带偏了，本心不坏。”
　　“你许大少好人的标准够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