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江南老板

42、第 42 章

　　女人全身一僵，身后出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你......”
　　“别说话，这把刀嗜血。”
　　女人咬着牙说：“怪不得他特地让人看着你，果然不省事。”
　　刚说完，眼镜女拿着一块布走到她面前，哆哆嗦嗦地想要将布塞到她嘴里。可奈何女人紧闭着嘴，眼神凶狠地等着她。
　　余笑猛力踹了女人膝盖窝一脚，正当她吃痛跪往地上时，余笑迅速拿过眼镜女手里的布，另一只手紧捏住女人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一把将布塞了进去。
　　眼镜女害怕得倒退了一步。
　　余笑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狠厉，“绳子！”
　　旁边，有人立即递过了用几截衣袖串成的绳子。
　　她将女人的手反扭到身后，将她和楼梯栏杆紧紧绑在了一起。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熟练无比，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打结时，她的手在隐隐颤抖。
　　她曾割断过“人”的头颅，曾用匕首刺穿过“人”的胸膛，刚才将箭插入那两个人的身体时，她也没有丝毫害怕。可是现在，对着一个始终清醒的人下手，她却有种自己在犯罪的不真实感。
　　女人挣扎了一会儿，意识到挣不脱时，安静了下来。她狠狠瞪着她，过了一会儿，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意涵不明地笑了。
　　余笑心中一揪，倏地站起，对女孩们说：“按最后一个计划行动！”
　　女孩们有些乱了手脚，“为什么，被发现了吗？”
　　余笑顾不上解释女人莫名的笑和自己的预感，只快速说：“现在还没有，但再晚点就说不定了。快，都到甲板上藏好！”
　　情况危急，女孩们再怎么害怕，也只能按照原计划，三俩结伴悄悄到了甲板上。
　　眼镜女临走前，转头看了一眼余笑，“你一个人可以吗？”
　　余笑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镇静，“嗯。”
　　眼镜女不再迟疑，能连续放倒三个人的人，哪里还需要她担心？
　　甲板上一览无余，女孩们分成三队，各自去找躲藏的地方。厨房、更衣室、储物室......但有一个地方一定不能去：驾驶室。
　　那些人肯定也知道她们中没人会开船，所以根本不会想到船舵已经易主。在漆黑的河上行驶，靠的是导航仪辨别方向，如果不是周围出现了什么标志性的物体——例如灯塔——一般很难察觉船开往的是哪个方向。而方向就是她们的另一个希望，只有将它控制在手里，她们才能驶向她们想去的地方。所以，余笑说了，躲哪里都不要躲驾驶室，万一她们中有人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将驾驶室暴露。
　　余笑却没躲，而是上到了第二层甲板。她先去查看了下火堆的情况。火势有些小，她从旁拿起一件衣服丢了进去。等火势又大了之后，她在栏杆旁趴下，戴着□□手朝前，静静地看着底下的甲板。
　　她的长辫绕过肩膀，垂在地上，额前的碎发被冰凉的夜风吹动，一双沉静的黑眸在夜光下显得格外的清澈。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半个小时——她猜测，从她趴着的甲板下，传来了一道脚步声。接着，一抹衣角掠过屋檐，传来了开门声。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甲板上。那人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静谧的夜晚瞬间被哨声吹散。
　　开门声、说话声、跑步声陆续响起，不一会儿，甲板上站满了人。
　　“怎么回事？”有人高声问。
　　那吹哨子的人回答：“舱里的人都不见了！看守的两个兄弟全都睡着了！”
　　“不是睡着，”一个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正是刚才被余笑绑在楼梯上的女人，“是中了麻药！”她看了看周围，“老板呢？”
　　“可能还在房里。”
　　“他一向比我们警惕，怎么会这么久没出来？”女人皱眉，指着面前的一个人说，“你去他房里看看。”
　　现在这种时候，她不得不更加小心。幸好今晚同时约了两个男人，不然岂不是就让她们逃了？
　　女人厉声说：“她们人肯定还在船上，你们给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搜！搜到人之后全都给我先打个半死再关回去。她们中有一个扎辫子的，就是这个人让我们兄弟中了麻药！你们别把她当成女人，以为她弱不禁风，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撂倒。我可告诉你们，她下手比你们还狠，你们要是不把她当回事，吃亏的就是你们！抓到她之后，把她带到我面前，我亲自处置她！”
　　“是！”男人们的声音整齐划一。
　　正当他们要散开时，一支细小的箭划破夜空，扎在了女人的右胸上。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了二楼的甲板。那里缓缓站起了一个人。
　　女人仿佛是条件反射般抬起手，指向了那个人，“抓住她——”
　　随着声音的响起，女人身上的力量渐渐消散，她只看到打手们像下雨前的蚂蚁般，迅速朝二楼跑去。那人却一手撑着甲板的扶栏，从楼上跳了下来。她看到她朝她走来，她心里一慌，倒在了地上。
　　余笑不知道女人的分量究竟够不够阻止这场打斗，但如今也想不了这么多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她抽出匕首，悬在女人的左胸上，对那些朝她冲来的打手喊道：“全部站住！你们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打手们顿住了脚步。
　　“你们怕什么？”说话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语气中充满了发号施令的气势，“老板的女人多得是，少她一个不少。倒是这个女的，老板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到船上，如果让她跑了，你们就是失职，钱一分也拿不到！”
　　打手们面面相觑，神情渐渐变得肃杀。
　　余笑自然不可能真的杀了女人，既然打斗避免不了，那就只能拼尽全力了。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当初对付的是丧失了人的意识，而且行动也相对迟缓的怪物，所以她才能赢过他们。而现在，她面对的是□□，个个孔武有力，论胜算，根本不到一成。
　　她暗中蓄力，现下只希望她们都已经离开，刘昌也看到了她发出的信号。
　　打手们虽然身经百战，但仍记得女人的告诫，所以只是围成半个圆，慢慢地朝中间她所在的地方靠近。余笑紧握着匕首，眼神在数张脸孔上划过。
　　十一个人。她心道，眼镜女说的二十几个是将其他职位的人也算了进来。
　　气氛紧绷得如一张拉满的弓弦，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一时间船上只闻夜风轻微的吹拂声。
　　“噔——”一道沉闷的声音兀地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朝后看去。
　　只见船员休息室的门被人踢开，老板缓缓走了出来，他身后，跟了一个人。那个人隐在月色中，身姿挺拔，气场沉稳。等走近了，他的模样便全然暴露在了月光下。
　　余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漂浮的木板，像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终于看到了一束光。狂喜、激动、心安、无惧......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呼吸得这么畅快，这么淋漓，这么肆无忌惮！有什么，在此刻，钻入了她勃勃跳动的心脏。
　　“她的死活你们可以不关心，那他呢？”刘昌笑得云淡风轻，声音却比夜还冷。
　　众人这才发现老板脖子上架着一把小巧的弯刀，那弯刀凹进去的部分正好贴合脖子的弧度。
　　刘昌收了笑，冷声道：“让她过来。”
　　老板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都让开......”
　　打手们缓缓往两边退开。
　　余笑立刻走到了刘昌身边。
　　正当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甲板上。没有人看到他只怎么出现的，只知道黑影一闪，人就已经站在了那里。
　　“有炸弹。”那人淡淡说了声。因为情绪太过平淡，以至于听到的人都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但老板突然的大笑，却让众人确认了自己听到的内容，不是有鱼，有虾，而是真的有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