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个傻白甜》一灵音

8、将军很纯（7）

　　晚饭的时候，我听说肖腾的爷爷出了事。

　　我怔了怔，老实说，对肖腾我是有印象的。
　　肖腾的五官虽然称不上精致，可比例匀称，中规中矩的模样十分周正，正巧他刚刚剪了寸头，毫无修饰的一张脸倒意外的添了几分硬朗。
　　这个人走路喜欢把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天总是晃晃悠悠的，说话又喜欢开玩笑，这些习惯恰好把硬汉的气质给破坏掉，完全是典型的乐观主义大男孩。

　　之所以注意他，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叶幽的室友，另一方面又是最近看到他的次数实在太多。
　　比如我在操场散步，他就在操场跑步。
　　我在食堂吃饭，他就在隔壁桌吃饭。
　　甚至有一天刚下课，我在必经女寝的路上看到他在路边喝水，他装作偶遇般充满惊喜的对我说：“好巧！”紧接着递给我一袋零食：“吃不了浪费，送给你了。”

　　我看着这袋零食陷入沉思，接过之后又对着半个小时前开的小票陷入沉思，想着现代的富家子弟确实有我不理解的癖好，又或许是为了贯彻‘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方针。

　　不过他的热情还是让我为此去找了叶幽，质问他是不是把我的身份透露出来了，以至于他想找我拜师学法所以才会有如此上进的精神。
　　叶幽想了想，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可能太闲了。

　　初闻肖腾的变故，仔细回想是好几天没和他见过面了。

　　筹资的平台上刊登出了照片，旁边注释老人家年纪大，下台阶时不慎踩空，万幸的是邻居刚巧经过，没有多耽搁便立刻送进了医院。
　　经检查，老人的下半身重伤，失去了知觉，身体也存在多处骨折的现象。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要立刻进行手术，可即便手术成功了，老人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向从前那么利索。

　　明天和意外，都被命运这双手玩弄于鼓掌之间。
　　手术的危险对于年轻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更何况是年逾七旬的老者。
　　肖腾爷爷重伤后，每天几乎一半的时间处于昏迷，待稍稍恢复点意识，便是求儿女放弃自己。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如此复杂而高风险的手术，是需要钱的。
　　面对床榻上依靠吸氧存活的父亲，儿女们发誓即便砸锅卖铁也不能放弃这一线生机。
　　惊恐和压迫之下，肖腾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叶幽说肖腾的状态很不好，走投无路的他居然也学人拜起了菩萨。

　　幸好在网络通讯发达的今天，平台上开设了众筹项目。
　　学校老师得知此事后也纷纷转发，集体筹资。

　　我给过叶幽一张银行卡，那里是他上辈子积攒下的财富，他曾问过我这些钱可以花多长时间。
　　我想了想，对他说：“只要你不沾黄赌毒，够你一辈子富贵荣华。”
　　叶幽郑重起誓，若日后遇到黄嘟嘟这个人，绝不和他有半分纠缠……

　　有了学校的号召，事情变得开始顺利。
　　那天我在学校看到他，他的胡子已经邋遢出一圈新茬，这次他没和我打招呼，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肖腾歪着嘴笑了一下，看着他着悲戚的笑容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事故总能让一个孩子成长的很快。
　　“我这边能收到捐款的通知，叶子给我打了很多钱，我想感谢他，却不知怎么开口，后来他跟我说，如果我非要感谢的话，就来找你。”
　　茫然无措的他几度哽咽：“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来报答……”
　　我抬眼一瞧，学校两旁的树叶已至浓郁的深绿色，春去秋来，生命又要转成一个轮回，我浅浅的叹了口气，对他说：“好好照顾你爷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酸甜苦辣，人生百味，然而人类渺小如蜉蝣，一直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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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你怎么不想想山区的那些从生下来就没吃饱饭的孩子？”我回来的时候，何琦正在给柳缘进行心灵辅导。
　　何琦见我回来，冲我招招手：“柳缘他还在纠结给肖腾捐多少钱，我说她跟肖腾又不熟，底下好多捐十块二十块的，捐二百已经是很慷慨了。”

　　我心底忽然一暖：“有这份难得的善良和心意就已经很难得了。”
　　柳缘还在翻着那些受伤救治的照片。
　　蒋琬晴把话题岔开：“怎么最近不见叶幽来找你？是因为他室友的原因抽不开身吗？”
　　蒋琬晴面露暧昧不明的目光，有了前车之鉴，柳缘生怕她越猜越离谱赶紧解释道：“有一方面原因吧，不过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确实太短了。”

　　何琦仔细品味了这句话，突然有所顿悟的‘啊’了一声。
　　“俗话说，得不到的都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怕他轻易的得到你就不珍惜了，所以你是想在考验他一段时间对不对？”
　　“嗯？”柳缘鼓掌，叹为观止：“你真聪明，我原来都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这么解释！”
　　蒋琬晴将情况尽收眼底，淡淡的一笑，似有种了然于胸的自信：“欲擒故纵。”
　　柳缘对她莫名的自信感到头疼：“我看是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的缘由，柳缘的犹豫让我生出些许担忧，若是此时横生枝节难免又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当念头闪过，我一急便脱口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你倒是挺大公无私的。”蒋琬晴神色复杂的瞥着我：“我看之前你和叶幽走的也挺近的……”
　　室内的空气变得安静。
　　几人的缄默使我浑身难受，我正想着要不寻个由头出门，这时有人敲响了窗户。

　　何琦打趣柳缘：“你的情哥哥来找你了。”
　　柳缘的情感一直表达的很内敛，不过通俗点的意思就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那种’在旁人看来，叶幽的此次到访令柳缘十分开心，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来者却是一个不熟悉的面孔，当两方目光对视，柳缘十分错愕：“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柴月音的。”
　　“哦——”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寝室众人纷纷起哄。
　　何琦拍了拍蒋琬晴的床沿：“咱俩就别傻乐呵了，这对要是成了，就剩下我们两个还在单身的路上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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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腾的突然袭击让我意外，如果我记性还不算差的话，我和他上次见面还没超过十五分钟。
　　我虽然见过很多故事，可一落到自己身上，我的想法就比较缺斤少两，因此当肖腾扭捏着不说话，我得出了结论就是他身体不舒服，或者是再让我捐点钱给他。
　　如果是前者，那我建议他去医院，可不幸是后者的话，那我心情就很复杂了。
　　假设肖腾的手术资金没有达到预算，那剩下的我也不会在乎全权代劳，可如今他这般堂而皇之的向我索取……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总是天差地别，更何况我是个久经风霜的老女人，这么一想，我又有点原谅他的自私了。
　　为了避免冤枉他，我声音放得又缓又温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肖腾果然摇了摇头，他微低着头，模样十分乖巧。
　　我当然是晓得他心里的窘迫和不安，毕竟借钱之前都是孙子，更何况是让我免费捐钱给他……心里五味杂陈了许久，一不留神也忘记自己盯着他已经许久，直到他面颊上慢慢蒸腾出两朵红晕。
　　我无奈的叹了气，想来这孩子还知道要钱之事是个令人害羞的勾当，可毕竟百行孝为先，此举也是为了他年迈的爷爷，思及此，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光辉伟大了不少。

　　肖腾支吾着刚想说什么，我撇过眼，大义凛然之感油然而生：“说吧！还要多少！”
　　六个字，不多不少，完美的体现了我不计得失助人为乐的大爱情怀。
　　肖腾呃了半天，也没呃出来个所以然。
　　可能是我太过直接把他给震慑住了，我也能理解他的犹豫，遂冲着他笑了笑：“没关系，你不要怕，尽管提便是。”

　　肖腾鼓足勇气：“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他这样推托我却有些不耐烦，以我观人的阅历，但凡饭桌酒桌上少不了开口求人办事的这些勾当，我既以愿意向他伸出援手，就也不会在乎帮助他的地点场合。
　　但我总不至于和小辈计较，只能摇了摇头提点他道：“我这人还是喜欢直接，吃饭就不用了，要是你想好要多少钱，你再来找我。”
　　肖腾哭笑不得：“我找你要钱做什么？你又不是银行。”

　　我突然不知作何回答。
　　肖腾双眸倒是水汪汪的期待，这种眼神使我如芒在背，却有点熟悉，以前在月老宫里挂着一幅师娘的画像，月老经常用这种眼神望着它，不吃不喝的一上午，而我那师娘是个凡人，早已离去多时。
　　我小退了两步，再三拒绝他：“钱的事可以谈，吃饭就免了吧。”
　　肖腾立马有挫败感，正打算离去时，他突然低声说：“你也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能有点自信呢？”
　　前半句听懂了，他后半句什么意思？
　　肖腾苦笑，却视死如归一般的对我直言道：“叶子喜欢柳缘是整个系都知道的事，就算你可以默默陪伴什么都不要，但你能陪伴到什么时候呢？”

　　这、这这这是个什么惊世骇俗的理论？
　　现在的年轻人的思维清奇能叫人背过气去。
　　这番动情之后肖腾就显得局促不安。
　　我只好耐心对他解释：“你误会了，我是最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
　　肖腾微张着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喜欢他都已经到了这种境界了吗？”他撇了撇嘴，极力隐忍着，仿佛再看我一眼他就会长针眼。

　　“那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肖腾摸了摸刚剪的寸头，哑然失笑道：“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