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归程》砍柴工

2、第 2 章

　　当她放下手中的菜谱和刀，赶到池边看到正在池子里扑腾的小家伙时，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望着湖面上不停冒出又破裂的水泡，一时间有些发怔。

　　她默念一遍咒语，把灵力运转至左手食指，而后一边用左手食指指向池水，一边念了一个“开”字。

　　池水顿时朝两边分开来，露出了多年未曾打扫过的长满青苔的池底。因为失了水的支持，小家伙一下子坐在了湿滑的池底上，嘴还保持着刚刚来不及换气而努力憋气的样子。

　　她看着小家伙这个样子，一时竟笑的直不起腰来。

　　“这一点也不好笑！”小家伙此时才终于有了点表情，只是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她依旧笑着，甚至连带着分开的池水也因此抖动起来。

　　“你！”小家伙脸涨的通红，指着她正要骂，却见两边的水抖动起来，连忙忍下来，在水合上的那一瞬间拼尽全力冲到了岸上。

　　“哈哈哈哈......”她仍旧没有停下，甚至到了要抽过去的地步。

　　“喂......你这是——”小家伙正打算破天荒的吐槽几句，却觉得哪里不对。

　　腿上怎么凉飕飕的？

　　慢慢用手摸了摸早已湿透了的衣服和光溜溜的大腿，再回头看看池子正飘着的那件像极了裤子的不明物体，小家伙这才发觉自己的裤子掉水里了。

　　“哈哈哈哈，小家伙你原来是个姑娘啊哈哈哈哈。”她笑着，道。

　　小家伙脸上的红云立刻泛到了脖子跟，连带着耳尖也似乎冒起了热气。“我......我又没说我是男的。”

　　声音低如耳语，却足以她听的清清楚楚。

　　“哈哈，好吧好吧不逗你了，随我来，我带你换身衣服。”她笑着说。

　　过了半晌，两人终于换好了衣服又琢磨好了吃食，小家伙以为自己总算可以吃上一顿饭的时候，她却突然拿走了小家伙手中的筷子。

　　“你叫什么名字？不说不给吃哦。”她笑着说。

　　“......柳清月。”小家伙道。

　　“清月？这倒是好名字......我叫无妄，万俟无妄。”她说，又笑着把筷子插回了清月手里。

　　清月点了点头，抬起胳膊夹了菜放到碗里，低着头吃了起来。

　　“诶，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呢。”无妄看着清月吃饭的样子，笑道。

　　两人吃了一会儿，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妄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怎么”清月放下筷子，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只是一群不知好歹的蝼蚁妄想做天狗罢了，我去看看。”无妄面上看着颇为严肃，道。

　　“我也去。”清月站起身来，看着已召出剑准备出发的无妄，道。

　　“姑娘家的凑什么热闹，乖乖吃饭等我回来便是。”

　　“你也是姑娘。”

　　“......行吧，随你怎么着。”

　　无妄看着此时已换上紫衣的小家伙，眼神清澈，是她几十年未曾见过的样子。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身世可怜眼神清澈又能毫不犹豫干脆地说“我也去”的姑娘？无妄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在过家家。”

　　“我知道。”

　　“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是我怕等会儿场面太血腥，我把你的六感封了吧。”

　　“六感？”

　　“不错，不过没时间解释了，你只要抓紧我的手就好。”

　　“好。”

　　无妄看着清月顺从地抓住自己的手，心底微微一动，“你等等，”她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白色的带子，“抓紧我，千万别放手。”无妄叮嘱清月，然后把那条带子放在了清月的眼睛上方，带子自动飞出，在清月的眼睛和耳朵周围形成了一处屏障。

　　“嗯。”清月点点头，握紧了无妄的手。

　　她此时六感皆无，也懂得了无妄所说的“封住六感”的意思，只是不知无妄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总觉得自己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些东西，只眼上眼上有白布遮着，觉得自身周围白茫茫一片罢了。

　　脚下的路起初走的还很慢，等她们穿过一层什么东西后，脚下就开始深一脚浅一脚了。清月知道她们这是到了结界的外面。而无妄抓着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害怕亦或兴奋。

　　清月此时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能依靠的似乎只有脚下深浅不一的土地和她正紧紧握着的这只手。

　　她到底为什么要相信无妄

　　清月暗暗想，或许是因为她那似笑非笑仿佛装满了往事的眼神，也或许是因为她为自己做的一盘菜，反正她就是抓紧这个手了，即使这个手的主人并不那么相信自己，她也想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心，就像昨天那样，哪怕她身上还染着血，也愿意因为她的一句话跟着她走。没有外面那些人所谓的大义，只是想跟她走，觉得跟她走就能找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从那儿逃出来的意义。哦对了，说起大义——无妄还算救了她一命，为报恩跟着她走倒也没什么，只是不知无妄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的事果然如无妄说的那般血腥。清月模糊地看到一片血红铺天盖地地向她砸下来，又化成一场夹着血块的雨，密密匝匝，怎么也躲不过。而后便是成股成股的液体从她的头发上衣服上留下来——可惜了这身新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