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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十三先生厌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前的老鸨笑得献媚,他明明早已见多了这样的嘴脸,却仍旧讨厌到极致。
      身后的随从递过一张薄纸,龟奴的脸上现出不屑,却又在看到老鸨满是皱纹的脸上荡漾出一层一层的笑意时浮现出献媚的尴尬。
      只要有利益,千万人,吾往矣,什么道义、道德、社会良知都不顾了。
      这个社会本就是这样。
      十三先生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毫无表情,他看到了?他没看到?他又怎会在乎这样的事。
      那张薄纸是皇家钱庄的凭条,价值三百两银子,足够养活一个城的人口。
      到也难怪老鸨如今的这副样子。
      十三先生开口,调子清冷:“承蒙您当年的照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带上微弯的身子,教养便显现出来。
      老鸨的笑带了些许尴尬,却笑容依旧,说:“公子说哪里话,为您服务,哪里敢说照顾二字。”
      十三先生未作表态,直说出了今日交涉的目的:“此番前来,只此一事,还望鸨母归还月姐的身契,我,正是为她赎身前来。”
      老鸨的脸一下子僵硬了起来,话语也变得僵硬:“公子,这,这……”她顿了一顿,双手下意识地搓着,又说:“这……您也知道这不和规矩。”
      老鸨陪着笑,却在感到十三先生周身的气息变冷之后堪堪地住了嘴。
      十三先生不语,老鸨只得继续打着哈哈。唯唯诺诺的低头,一再承诺过后就将月姐的身契亲自送来。
      十三先生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终是转身走了。

      房中的气压低的吓人,老鸨坐在一旁的圆桌上,脸上的褶皱深沉,向下布着花纹。冷色尽现。
      只见她一拍桌子,声音指气高扬:“哼,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兔崽子如今也有钱的不行。”她灌下手旁的一壶茶水,水迹从她唇边划下,进入了深深地褶皱里。她再次开口,用手抚住身旁弯着身子的龟奴的脸,下手轻柔,眼里嘴里却尽显狠辣:“我到要教教他如何在这权势才是王道的世上活下来。”语罢,手在那龟奴的脸上拍了拍,笑得荡漾:“去找县令来,就说,就说有绝世美人陪他喝酒。”
      龟奴微弯了弯身子,低垂着头退了出去。

      老鸨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出一声嗤笑,务自翘起了腿,自语道:“这小兔崽子到是个绝世美人呢。”

      传入京城的不只是当年的苗娘一舞动四方,更有当地的县令如何如何勤俭,如何如何爱民……又如何如何地爱着那美妙的苗娘。
      “看这些花阴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零,照奴孤零…… ……”隐隐约约的音调从朱红的门内传出。
      当真深闺,当真豪门。
      青色的墙高耸,透过墙,是巨大的院子,典雅,肃穆。
      是那湖中庭院的夭女在唱:
      “万般恩情从此绝,只落得、一弯冷月照诗魂…… ……”
      只落得、一弯冷月照诗魂…… ……
      庭院中不只有夭女,还有那位县令。满地的好酒,满地的服饰。怀中拥着娇俏的可人,满面笑容地食下可人喂来的一颗葡萄。
      从百花楼来的龟奴刚刚已经回去。绝世美人的消息也已传达过去。
      县令还未动身,他美人在怀,温娇舒爽。
      只是听着的戏文,当真可笑
      “万般恩情从此绝…… ……”
      “来人,替大人更衣。”怀中的女子缓缓的起身。,她知道大人准备去百花楼。但也是她的这份机敏,让她能够随侍身侧。
      县令满意地捏了捏美人的小脸。站直了身,伸出双臂。
      来人已为他整理好了装束。
      已是深夜。

      马蹄声哒哒哒哒,穿过繁华的渝州城。终是停在了万花楼下。

      ——是县令来了

      两个时辰之前。
      老鸨的脸上堆着笑,后面跟着两位龟奴,推开了月姐的破败的屋子的残缺大门。门吱呀一声响起。
      老鸨连同身后的两位龟奴进了这房门。
      屋内有一青年,身着蓝色袍子。低眉顺眼地跪着。
      屋内有一妇人,身着白色绸缎。侧身坐在房中唯一的凳上。
      青年眉眼柔顺,却在听到吱呀一声门响后,抬起的眼中散出淡淡的杀意。
      “哎呀,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老鸨弯着腰打着哈哈,看着屋内跪着的青年,略微思索,眼里透着精明,就向一边的青年走去,还扬声道:“月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哪有这样对自己儿子的啊。”
      月姐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仿若没听见,神色沉沉。
      龟奴跟在老鸨的身后。
      青年跪的笔直,并未因为老鸨的接近就撤了这恭敬的跪姿。
      跪是跪的心里尊敬爱慕的人,从不是眼前的谁。
      只见老鸨那足足刷了三寸厚白粉的脸凑过来,一张涂得血红的嘴一开一合,不由分手就把人往起拉:“公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啊,让人看见多不好。”
      青年身形未动分毫,也未因为老鸨的触碰而爆发怒火。
      他懂得,因为懂得——母亲面前永远没有他动怒的时候。
      树叶沙沙,风卷起小小砂石砸向屋子,响起细密的清响。
      月姐猛地清醒,像是从什么噩梦中逃脱出的惊恐,未言未语,却听清了房中老鸨说的话语,她声音低低传来:“云璃,起来吧。”
      云璃依言起身,蓝色袍子上有点点灰迹,俊秀的脸上温情满满。可他却并未抬头。
      “女儿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再是你的儿子,可也是客人啊,哪有把客人往地上赶的。”老鸨用着责怪的语气尖声道。
      女儿,客人,月姐的心里太苦,太乱。有太多的名字之于她,可说到底,不过妓女二字。
      倡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 ……
      月姐又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云璃静默地站着,无言无语。却没有人注意到老鸨和那身后的两个龟奴脸色铁青,仍还强堆着笑意。
      “女儿啊,你从小就在我这里长大。”老鸨侧身坐在了月姐的身侧。“我也是很心疼你啊!如今你要走了,我,我……”未说罢,她便掏出帕子拭起眼角来。
      月姐低垂着头,看着脱了皮的红木桌子默默无语。
      红木的家具上却有着刻骨铭心的伤痕,不是说说就能轻易掩盖的。当年的辉煌,耀眼,早在怀孕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
      可她不悔,只活该她不该付出真心,不该爱上男人。
      妈妈说过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口袋里的钱。爱上一个人,就会毁了自己。
      “妈妈,你说的我都懂。”月姐顿了顿道:“我不会忘了您的恩情的。”
      是啊!不会忘了您的恩情的。不会忘了我是如何被生生撕裂,躺在恶毒丑陋的仇人身下娇喘。
      我不恨您将我卖与他人,生生做个妓女,只恨您为了十两银子将我的初夜赋予仇家。
      我这一生过的荒唐无依。却只记得心动时满场的寂静。
      月姐抬头,目光落向那低垂着头的青年。她,只有他了啊!
      “是是是,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人。”老鸨笑了起来,“你们随我去前院的房中,我为你们把身契取来。”她站起身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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