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先生》十三先生3

3、第三章

　　渝州城繁华似锦，百花楼鸟语花香。早在京城中十三先生就已知道渝州县令如何爱民又如何勤奋。只是，白衣男子步子沉稳，只是…………这县令真的是好人吗？
　　白衣男子去了月姐的住处，一步步走下去，却是越来越荒败的景象，他周身冷的可怕。将身后跟着的一众龟奴吓得瑟瑟发抖。
　　白衣男子内心并不冷静，他怕得很，也激动的很。只是，更多的，却是深深地内疚，他的母亲住在这里，而他，却远远地在深宫中享福。整整十年，十年未见娘亲。
　　初时他以为离开的时候并不是多难过，就再也不会很难过。事实上，很久以后，京城中，当他不再为吃食发愁时。他看到的是一对平凡的母子，母亲为哭闹的孩子买下一串糖葫芦，耐心的替孩子擦去眼角的眼泪。那对母子离开很久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也买了一串糖葫芦，一个人在街角舔了很久，站了很久，也……哭了很久。
　　离开母亲很久以后，他才感到恐慌，他恐慌这恐慌到觉得自己一生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
　　白衣男子看到了一间破败的屋子，独立于整个百花楼。他的腿发颤，步子开始变得虚浮。他突然疯狂的想要逃走，却仍向前走着。
　　屋子的门毫无征兆的打开了，白衣男子顿住了脚步，呼吸声听得清楚。望向那门，没有人出来，也看不见屋内有人。
　　白衣男子快速的上前，冲进屋中，只希望，屋内……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果然是有的，屋内……果然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女子正蹲在地上，将一旁的木柴往灶洞里塞。听到门口的声音，女子回过头来，她的容貌仍旧倾城，却沾染了淡淡皱纹，发质枯黄，只有眉眼，那么像门口的白衣男子的容颜。
　　白衣男子冲进屋中，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那个和他眉眼相似的女人，他的母亲蹲在地上。他站不稳了，在他的心中，母亲是强势的，是不容置疑的。可是现在，他的母亲……
　　白衣男子站不稳了，他跪了下来，“嘭”的一声，膝盖砸在压平的泥土上。上身塌了下来。深深匍匐在地。
　　白衣男子的身子抖的厉害，月姐望着匍匐在地的一身雪白袍子的男人，怔住了……
　　仿佛过了许久，有龟奴从门口望了进来，瞧见这白衣似雪的男子匍匐在地，满地的灰尘沾染在他的袍子上。
　　龟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感到吃惊，吃惊如此桀骜的公子竟会卑微的低入尘埃里。龟奴很吃惊，他发出了一声惊呼，生生地将怔住的月姐呼回了神。
　　月姐的眼中布满了雾气，像是朦胧的月色，她伸出了双手，却又生生的怔住，她，还是不敢对这个孩子好，还是要生生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小畜生”月姐将自己的声音克制的很好，只能感到浓浓的冷意。
　　听到这话，白衣男子的眼中酸涩，他没想到，十年过去，当他位极人臣，可以给母亲荣华富贵的生活，却还是受到母亲深深地厌恶。
　　白衣男子直起身来，双膝跪的笔直，“是。”
　　月姐的身子发颤，白衣男子低着头，月姐的心疼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他的发梢，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恶劣：“你来做什么？又来找我的晦气。”
　　白衣男子眼中生生涌出泪来，滑落他的脸庞，滴在泥土中，融了进去。他不敢抬头，只用带着哭腔的调子急切地说道；“娘亲，儿子……儿子想回家。”
　　月姐听了这话,冷笑不止;”家,你还有家吗”月姐的面目痛苦地狰狞,却继续说道,”我的家是和县令两个人的世界,而你,又何谈家呢”她的泪水悄然划过脸庞”你,只配,一生,孤苦,无依,低若尘埃.”话说的缓慢,似充满了仇恨。
　　白衣男子早已泪流满面，试问当今又有谁能一个词，一句话，将十三先生逼到泪水滑落的地步。也，只有面前这个人了吧。
　　白衣男子听的心中痛不欲生，他抬起头来，想对这个人诉说他的相思之苦，想，被拥住，狠狠的哭一场。
　　他抬起头来，却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同样也是泪流满面，白衣男子心痛，这一刻，他觉得母亲至少是爱他的。
　　月姐见到孩子抬起了头，不再任泪水滑落，抬起袖子狠狠地向眼睛抹去，又狠狠道；“我的规矩里面有说你可以无礼到直视我吗？”
　　“儿子不敢。”
　　白衣男子低下了头；“儿子只是想知道，娘亲是否愿意跟儿子回家，儿子，想伺候您一辈子。”十三先生真真将自己低入到尘埃里，是有多小心，才用这伺候二字表达他的诚挚感情。
　　“你，有能力给我想要的生活吗
　　“儿子，能供您一生的荣华富贵，能，给您想要的生活。”
　　月姐发出一声嗤笑，目光却柔柔的落在这孩子的发梢，心里轻轻道；不，你不能，即使你在别处争得了万贯家产，在这里，你的钱，也只是别人在你这里寄存罢了。有时候，权，才是一切。
　　月姐笑着，心里充满了自豪，她的儿子可以赡养她，也，可以给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个伟大的母亲至今还不知道，她的儿子是可以逆天下的传奇存在，是，权势滔天的十三先生。
　　月娘道；“是吗？可我早已许了人家，即使是这样，县令也不会让我离开的。”月姐娇笑，“我，也不愿意离开。”
　　白衣男子的面色惨白，大胆抬起头来，未待母亲斥责，便道；“对不起，娘亲，儿子……儿子想留下来。”
　　“你想留下来”月娘上前一步，手高高扬起，带着掌风席卷在十三先生的脸上，复又将左手放在他的肩上，指尖发白，用了很大的力气。“那，就留下来吧。”
　　“儿子多谢娘亲。”
　　月娘将手从十三先生肩上拿下，张口道；“你就待在这百花楼中，安安分分的服侍我吧。”月娘的语气忽的冷了下来，“要不，就滚。”
　　“是。”
　　月娘听了，心只是痛，她又想到了什么，便道；“我不想再听到你无礼地称呼我为娘亲。”
　　“那，叫什么呢？”白衣男子的声音发颤。
　　“你觉得呢？”
　　白衣男子闭了下眼睛，很快又睁开，他缓缓的开口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