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图索情》老喻

3、春去春又来

　　穿好衣服，涂上指甲油，拿起书包，我出门了。
　　今日中午，顽皮的太阳躲在云雾中，让人老觉得酸软无力。我慢腾腾地走在车水马龙的江南西。梦想在路的前方，也许是我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方，因此我心激动无比，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知道这油然而生的欢欣有没有感染到远方的你呢？
　　我经过了一条石米桥，桥下流动着的是浑浊的河水。墨绿的河涌两旁是参天的红花羊蹄甲，树下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我依稀地遥见到春天婀娜的身姿，当我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稍不留神，她已经匆匆地远去了。目瞪口呆的我一时不知该怎办，两眼凝视前方。尽管路人的疑惑眼神使我浑身不自在，我却并不理会。
　　行入园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株枝头缀满了鲜艳欲滴的娇花的山茶树。我与她打了声招呼，她报以微笑。直到靠近她，我才发现她的身下点点落红不过我仍闻不到她的幽香。我问道：“山茶树姐姐，我可以为你朗诵《一棵开花的树》吗？”
　　她依旧是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孩子，你有心结，是吗？”她语带肯定，我不回复。片刻后，为了转移话题，我又问她：“山茶树姐姐，你见到春天姑娘了吗？我要去哪儿才会寻觅到她呢”她终于开口说话：“孩子，小春儿刚进来又出去了。孩子，耐心地静侯偶尔会比盲目地追求更能让人收获良多。”
　　正当我想继续追问她时，我无意间睇到园内一个坐在手推车的婴儿摆出一脸苦相。我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问他：“小朋友，你是不是不开心啊，你能不能倾诉给姐姐听呢？”
　　他沮丧地说：“这里根本就不香啊，为什么还叫十香园？”我讲：“孩子，你知道吗？不是所有的花儿生来就自带浓郁的香气。即使摆在你的面前是一株桂花树，你仍需靠近其才能嗅到淡香。等你长大后，你将发觉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友善，你必须要用心待人才值得获取他人对你的好。”他故作老成地回答我：“听卿一席话，胜观十年景。”
　　在与他挥手作别后，我步至古楼。人在楼中可俯视全园景色，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溪水潺潺、锦鳞游泳，美不胜收。我猜造物者喜爱鱼儿甚于人儿。鱼儿的记忆只有区区三秒，喜悦烦忧永不缠身。人儿的记性实在太棒因而人儿常对熟人严厉，却对生人宽容。这大概就是世间庸人多自扰的缘故了吧。
　　水中的鱼儿啊，我终是不忍心去打扰你们的闲适就此别过吧。离开鱼池后，我去到园中的今夕庵。庵前有一群叽叽喳喳的笼雀，我朝他们高呼：“嘿，你们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他们不肯理睬我，我吐吐舌。“冒昧了。”自讨无趣，当我正准备离去，某个笼里一只画眉说：“小姑娘知错能改就行，我准你暂留下来同我们这些老家伙聊聊天吧。”
　　“鸟大叔鸟大婶，你们为什么不为和煦春日而歌呢？”我小心翼翼地向他们询问。另一个笼子里头的乌鸦嘶哑地喊：“多少年了，我们见到的不过是庵堂四面的青砖墙。就算我们知晓，你认为我们还有心有力为她歌唱吗？”
　　乌鸦大婶还没把话说完，一只小黄鹂插嘴：“乌鸦婶婶，我并不是这样认为的。虽然目前我们被束缚在小笼子里头，但是我们的心却能在天地间展翅飞翔的。反观人类，他们作为自然界的主宰者却肆意破坏他们的家园，依我看来，人类才是自由行走的腐肉。再动人的春天，他们瞧不见。小姑娘，你讲我说得对吗？”
　　我哑口无言，于是乎我为他们哼唱了一首《春天在哪里》。
　　远方的你知道吗？最终我又再自答自问，你应该不知道。
　　我为一朵花的凋零而流泪，我安慰一个孩子的郁闷顺便开导了自己，我向一群笼中鸟诉说着春天的到来。
　　远方的你看着雪花在漫天中飞舞而我正观赏着花园的姹紫嫣红。等我投入炎夏炽热的怀抱，你可能还在依依不舍地同暖春道别。我终于醒悟，你悄无声息地走远了，正如春天从不曾为谁停留过片刻。

作者有话说

　　写给一个住在哈尔滨的爱人，我在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