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图索情》老喻

2、一个女人的失眠记

　　夜阑人静,她躺在床上,浑身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她试着尽量放松身体并缓缓地摊开手脚，让整个人摆成一个“大”字的姿势。不过她还是无法入眠！她唯有睁开双眼望着白得空虚、白得阴森、白得让人心都发慌的天花板，不知是哪里传来“叱啦”一声微响，她开始幻想着有个满脸邹纹的老妪手握尖刀从天花板急降下来砸穿了蚊帐来刺杀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她不禁自嘲，谁会注意她？老妪也要早睡早起喝早茶啊。
　　随手拿起身旁的毛毡盖在身上，她的脑袋瓜一片空白。忽然，她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有点痒，于是她重重地挠了几下。接着，她感到有点不对劲，自己身上同时好几个地方都很痒。那种感觉就好比是无数的虱子匿藏在毛毡中缓缓地蠕动、咬噬着她的身体。她粗鲁地一把推开厚重的负担，瘙痒的感觉却没有随之消失。为了避免打搅到在隔壁房间睡觉的父母，她蹑手蹑脚地起身从房间中走入厨房。厨房内有不少蟑螂在地板上猖狂地跑来跑去跑圈圈，她往冰箱内拿出一盒牛奶后顺便赤脚踩死几只。压下去的顷刻间，蟑螂细小的身躯仿佛是刚刺穿的气球，呼啦一声，汁液喷射。
　　回睡房之前，她将当初买回来随手乱放在茶几上的几本书捧走。在她一口气看完几本恐怖类型的小说后，她既没有感到半丝刺激感又毫无睡意。她放下手中恐怖小说然后伸出脚，用两只脚趾夹起掉在床下的《剪刀替针做媒人》。尽管她已经粗略地浏览过这本书了而且封面有点残旧，但是孤寂诱惑她重看这本书。
　　当她读到情人终成眷属的情节，泪珠仍旧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流淌而落。
　　窗外正好下起了淅沥的小雨，望着绵绵雨丝，她想起他了。不知是不是人老了，老是怀念对方的好。他们好似是在一个下雨的日子相识，他们曾彼此欣赏对方却从无向对方倾述过。此时此刻，那个人身在何方呢？日子过得怎么样呢？谁伴他入眠？她都不清楚，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年少需轻狂，老大无神伤。
　　后半夜，这个女人都没有睡觉，雨下了多久，她就安静地望着窗外有多久。天快亮了，由于刚过下雨的原因，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一包520，点上一支后，却没有吸。寂寥绕闺房，伊人暗神伤。
　　她的窗户是朝西开的，她没有看到旭日东升的画面。一过6点钟，闹钟像中了羊癫疯般的抽搐狂叫，吓得她连忙按下了闹钟后。她抓起零钱包准备出去买份早餐。打开大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一早起床上厕所的老爸。“去哪呢？昨晚睡得好吗？”老爸问她。
　　“去买份早餐。睡得……还好。“她边说边出去。走在清冷的大街，路上仅有几个行人而且其行色匆匆。她缓缓地走着，呼吸着清晨的浑浊的空气，对自己说：“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