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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到一晌午的功夫,整个代王村已经传遍了:村长的二小子把人家女娃的肚子搞大了!
      但是这女娃是谁,各有各说:有的说是邻村的桂香,有的说是西街的香凝,有的说是谷雨的改花,到底是谁,黑牡丹没说,谁也不好下定论。大家只是猜来猜去,拿着这事当饭后佐料下饭吃。
      于是就有几个好事的婆娘端着饭碗圪蹴在黑牡丹家门口边吃边嚼舌头。黑牡丹当下就觉得自己成了村里的风云人物,她不但给自己出了口恶气,她还让陆家在所有人的面前抬不起头。
      这个死婆娘,她不但惩治了陆家,她连白家也不放过,谁让以前白菊娘没瘫的时候总在背地里戳弄她的是非,她要一箭双雕,让唾沫星子淹死这两家人。于是,黑牡丹就把这几个好事的婆娘聚拢到一块,叽叽咕咕地咬起耳朵来。
      一顿饭的功夫,村子里就传遍了,白菊怀了陆家二小子的种,已经三四个月了。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白菊秋收后就跟陆二小子睡到一起了,有人就说,他亲眼看见陆子茂半夜三更从白菊家的后墙上爬出来过,有人就说,他见过二人在打麦场的柴火堆里干-过-那-事,说完还做了一个“日”的动作。
      谣言越传越悬乎,听的人耳朵发热脸发烫,陆家人已经不能干坐着不管了,尤其是陆祥瑞,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拿着个旱烟袋背着双手在堂屋里转来转去。
      淑琴一边用锥子攮鞋底,一边说:“掌柜子,你坐下,你这么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的我眼前发晕。”
      陆祥瑞并不理会她。
      淑琴把纳鞋底的绳子抽的“哧哧”响。
      陆家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几辈人了,从他爷手里的长工,到他爹手里的队长,再到他手里的支书,活了三辈人了,从来还没有让人在背地里戳过脊梁骨,这回二小子干出这么伤天害理道德败坏的事,不管是真是假,他已经来不及去追究了,他如今就是把二小子打死也于事无益,为今之计是要赶快堵住众人的嘴,不能让人把先人的脸踩在脚底下,让陆家一辈子在村里抬不起头。
      陆祥瑞让淑琴赶快去把秦叔喊来,与他有事商量。
      秦叔是大队的会计,也是本家兄弟,说是会计,也就是挂个名,代王村碗口大个地方,既不产金也山不产银山,口袋里有几毛钱碎娃们扳着手指头都能算过来,秦叔就图个心里美气,他活了一辈辈人了,张狂的就爱当个官么,给头上扣个乌纱帽,多少脸面上看着光彩,加上人也精明能干,村里的红白喜事都由他主持。
      除了每个月领大队开的两块六毛八的工资,逢年过节遇上红白喜事,纸烟、毛巾、水果糖,他家的柜盖上是没断过的。
      他媳妇爱娃也是个手脚勤快的人,个子不高,人称“八等瓮”,胳膊短的像一拃长的莲藕,秦叔主事的时候,她就在后灶上帮厨,但她爱偷嘴,遇见没人的时候就偷偷偷摸摸拿手在盘子里抓洋糖瓜子塞进口袋里,回到家就倒进柜盖上的麦乳精瓶子里,遇见闲时了,就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嗑瓜子吃,瓜子皮“噗噗”地被她吐了一脚地。
      淑琴来喊秦叔商量事的时候,秦叔和爱娃已经拉灯睡下了。
      淑琴就在门外摇门环,听到有人叫门,秦叔披个褂子去开门。
      一只猫在黑暗里弓了身子,正要捉墙根的一窝老鼠,听见有人喊门,“喵呜”一声,尾巴翘的高高的跑了。
      秦叔说:“你先头里走,我穿了衣服就来。”
      淑琴就打了手电筒自己先回去了。
      陆子茂坐在里屋不言传,灯底下一团蚊末子在灯泡周围罩了一团雾,心里想:“日-鬼的很,啥时候了还有蚊末子!”于是伸手就在半空里逮,陆祥瑞就骂他:“你就贱的很!”
      陆子茂已经被陆祥瑞好好地收拾了一顿,但他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搅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菊怎么就怀孕了?还怀的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他俩都没圆房?!
      可是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白菊已经孕吐了,都三四个月身孕了?!这怎么可能,难不成男人跟女人抱在一起吃个舌头都会怀孕?!
      对于男人和女人究竟怎样才会生孩子,陆子茂心里也没底,难道真的抱在一起亲亲嘴女人就会怀孕?要真是那样,那村里人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如果白菊真的怀孕了,她怎么不来找自己呢?陆子茂越想越糊涂越想越着急。
      再说白菊自打那日早上在门口用清水漱口后,一连几日清早漱口时,她都觉得喉咙眼有点干痒,而后就会不自主地干呕几声。
      起初她也没在意,觉得肯定是黑牡丹在胡说,但是一个礼拜过去了,呕吐的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她开始有点担心起自己的身子来。
      她突然想到已经过了一个礼拜自己还没见红,她听人说怀了孕的女子就不来红了,难不成自己真的有了?但是平常自己也有月经不准的时候,有时提前,有时推后,正在踌躇间,她娘把她叫到跟前说:“白菊,我娃,你给我说实话,陆家那二小子有没有进你的身?”
      白菊一边扣着手指头一边难为情的说:“娘,你胡说啥呢,根本就没有的事!”
      白菊娘说:“你还嘴犟,我虽然瘫了,但是我眼没瞎,耳没聋,村里人都传成啥了,你做出那丢人显眼的事还怕人说!我再问你,陆家那二小子到底有没有进你的身?”
      白菊想既然事已经出来了,瞒也瞒不过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承认算了,反正自己迟早都是陆子茂的人。
      于是她就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
      白菊娘看到白菊那难为情的骚-情-样气的一把将半碗包谷籽打倒在地,她忿忿地说:“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啊,你咋这么瓜呢,老天爷啊,你咋把我世成这样了,男人男人死了,我瘫了,女子叫人糟蹋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么,干脆一头碰死算了!”说着就去用头撞墙。
      白菊一把拦下说:“娘,你这是干啥呢,你死了还叫我活不活?我可不想落下个逼死亲娘的罪名。”白菊说话是有点狠,她不狠不行么,她娘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顶个没完。
      正当二人争吵不休的时候,五果进来了。她头戴黑绒金丝帽,帽子正当中绣着一朱牡丹花,三寸金莲穿着裹脚布,一个大襟袄怀里别着一块淡蓝色手帕,一手提着四样干礼,一手拿着个旱烟锅子。
      五果是邻村的神婆子,半人半仙,会跳大绳,会降魔捉鬼,还会说媒,方圆十里八村没有不认识她的。
      听说她娘一辈子共生了十二个女娃,五果排行老五,但活下来的只有三个,这三个里面也只有五果是个手脚健全的全活人,其他两个姊妹一个有羊角风,活不到二十就口吐白沫死在了一口枯井旁,一个从小得了小儿麻痹,走路像螃蟹。
      人都说五果通着阴世哩,后来她就给人到处看病说媒,成了名符其实半人半仙的妖婆子。
      五果把干礼往桌子上一摊,她乐呵呵地坐到炕沿上,对白菊娘说:“大妹子哩,好事来了,你前世修了几辈子的福,今世要跟陆祥瑞做亲家,真是好福分。”
      一边说,一边点起了旱烟锅子,吧嗒吧嗒自顾自地抽起来。
      白菊娘说:“好婶子哩,你胡说啥呢,我咋没听明白是咋回事。”
      五果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说:“好妹子,咱都是明白人,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是来上门提亲的。”
      白菊娘说:“给谁家提亲?”白菊在一旁也听得怔怔地。她瞪大了眼睛要看五果嘴里吐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五果说:“还有谁,陆祥瑞的二小子,陆子茂。”说完就把陆祥瑞让秦叔连夜来找她提亲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就开始砸着嘴啧啧地夸起陆家夸起陆子茂来。
      白菊一下愣在了原地,她觉得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她还没有感觉到幸福的降临,幸运之神已经将她包裹,她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一刻,她本该高兴地跳起来,白菊却没有,她竟然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
      白菊娘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刚刚母女俩还在争吵,这一刻却掉了进幸福坛子,这着实有些让人缓不过神来,不过,从这件事她也看出来陆祥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跟这样的人做亲家也值当了。再说陆家在村里也算是比较殷实的人家,跟这样的人做了亲家,自己以后也不会吃亏,就一口应承了下来,五果说,过几天两家商量着选个好日子把事定下来。
      婚事是定下来了,可是白菊和子茂高兴的有点太早,因为后面的一件事又让他们两人感觉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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