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花》长安暮遥

14、十四

　　又过了一日，墨疏意外地没看到瑶清过来，出去一圈才得知天族有一小支势力起兵造反，昨夜里派人掳走了二公主，天帝都急疯了，派兵也不是，不派兵也不是。
　　墨疏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忽然有了主意，连忙去求见了天帝。
　　“你来做什么？”天帝正为瑶清的事儿烦闷着，根本没什么心思理会旁人。
　　“我若是能救二公主回来，你便将无冥剑借予我，如何？”
　　天帝目光狭促，怀疑地看着他，像是不相信他会有如此本事。
　　“天族二公主，总能抵得过一把剑吧。”
　　如今紧急关头，天族将军没人能独自入十万敌军将公主安然无恙救出，天帝也只好选择相信他。
　　叛兵以天族胤州为城，墨疏带了一个人指路，半日就到了。
　　胤州守卫森严，城墙上下皆是身配弓弩长剑的叛兵，墨疏自知不能硬闯，他的任务是营救公主，攻打叛兵的事儿还是交给天帝吧。
　　他缩在远处的一棵树上盯着城门，发现每隔几个时辰城门里都会出来一批人，过会儿又拉扯着几个男子进去。
　　又一批人出来的时候，墨疏悄摸跟了上去。
　　那些叛兵到有人的地方之后，见着好看的男子就抓，这算是……强抢民男？
　　墨疏计上心头，管他抓进去干吗，先打入敌军内部再说。
　　然后就在叛军赶来的路上躺倒装昏迷。
　　那几个叛军看路边躺着个人，果真注意到了。
　　“你，过去看看有气儿没？”其中一个吩咐另一个。
　　接到指令的那个人一颠一颠地跑过来，将手指放在墨疏的鼻子下探了探：“是个活的。”
　　“模样可真俊，带回去。”说毕那人大手一挥，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城。
　　然后墨疏就被抬进了胤州。
　　叛兵首领住的地方及其纸醉金迷，一屋子金光闪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墨疏被抬进了屋子之后，继续装作昏迷，直到感觉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才睁开了眼，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影在朝他走来，那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衣着是异族的装扮，五官其实还挺好看，就是黑了些。
　　想来这络腮胡子应该就是叛军首领了。
　　络腮胡子离他越来越近，墨疏不由自主地起身防备。
　　“啧啧啧，今儿个才找来了个美人儿，让老子来疼疼你。”络腮胡子笑得春心荡漾，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衬得他皮肤更黑了。
　　看他那架势，墨疏才恍然大悟，你大爷的，我以为抓进来做苦力做奴隶干啥的，你抓进来陪睡觉啊。
　　墨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根筷子钉了过去，络腮胡子一侧身，躲了过去，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儿，继续朝墨疏走来。
　　墨疏手展开，将遥莫扇唤出来，翻身而起到络腮胡子的背后，扇骨在其脖子上重重击了一下，然后唰一下将扇子展开。
　　络腮胡子这才发觉眼前人不简单，警醒了一些，拉开阵势要和他打一架，墨疏不禁嗤笑，主动出招，几个回合下来，络腮胡子显然已经招架不住。
　　可能过于狂妄，络腮胡子明明处于下风，却也没叫任何人来帮他。
　　“真是愚蠢。”墨疏摇头，最后一个回合之后拉开距离，将扇子甩出去，在络腮胡子脖子上飞速地划过一圈，划出一条锯齿状的血痕，又回到手中。
　　络腮胡子怒目圆睁，重重倒地，脖子上的血从划痕处喷涌而出，而遥莫扇上不见一滴。
　　杀人一时爽，可这被人发现就是大大的不妙了，一想到胤州十万叛军，墨疏就头皮发麻。
　　墨疏将人拖到床上去，被子蒙住半个头，而后坐在地上思酌起正事来。
　　他决定先在这络腮胡子的屋子里碰碰运气，看看有什么机关暗道，这如果真是个首领，二公主极有可能藏在此处。
　　这么一碰，还真让墨疏给碰着了。
　　墨疏在屋里找寻机关时发现地上的血迹覆盖处，竟然浮现出其他地方所没有的花纹，墨疏试着用手指在血迹中将那些花纹描了一遍，地面上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入口。
　　是个狠人，居然拿自己的血当做开启机关的钥匙。
　　墨疏纵身从那个入口下去，下面有一条路，两边的石壁上挂着烛火，摇摇晃晃地燃着。
　　墨疏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本来他还小心翼翼的，害怕会误踩什么机关，结果一路平安地找到了瑶清。
　　还真是有些意外。
　　瑶清被绑在半空中，眼睛闭着，像是昏厥了。
　　“二公主。”
　　听到墨疏的声音，瑶清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墨疏后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墨疏，你终于来救我了……”
　　看起来应该没受什么伤，还能这样哭喊。
　　墨疏用遥莫扇挥出一道厉气，将绑着瑶清手脚的绳子劈断。
　　“咚”一声，瑶清砸在了地上。
　　墨疏：“……”
　　瑶清忍着撞击地面的疼，努力挤出一丝瘆人的笑容：“你确定不是来要我的命的吗？”
　　墨疏尴尬地收好扇子：“失误，失误。”
　　瑶清挣扎起来，二人开始往外走。
　　从暗道出去，墨疏看着瑶清一身虽然脏兮兮但是花枝招展的衣物，摇摇头：“你穿成这样肯定出不去。”
　　“那怎么办？”
　　墨疏打了个响指：“看我的。”
　　然后墨疏在门里叫人：“来两个人，首领有事吩咐。”
　　平时将男子送入房间之后，屋子周围基本不会留下什么人，墨疏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来了一个人。
　　“首领有事吩咐，你再叫一个人来。”
　　屋外的人听是首领要吩咐事，于是又出去叫了一个人来，二人站在门外等候时，墨疏从桌子上拿起两根筷子，朝着屋外的人影甩出去，穿过门纱，直接从两个人的脖子里刺穿而过，最后铮铮两声钉在两人身后的柱子上，两个人登时就倒在了地上。
　　墨疏和瑶清将两个人拖进来，换上他们的衣服，遇人盘问就说首领吩咐他们出城办事，一路畅通无阻。
　　一直到了城门口，守城门的叛兵问他俩要通行令的时候，这才露了馅。
　　据守城门的叛兵说，首领吩咐人出去办事必定会带着特定的通行令。
　　墨疏有些心痛地闭眼，真是百密一疏。
　　既然已经败露，墨疏也不废话，直接开打，上来多少杀掉多少就是了，眼看逃离的曙光就在眼前，墨疏却忽然心口一疼，半跪在了地上。
　　真是该死，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这个时候！这下可怎么走出胤州。
　　身旁的瑶清被墨疏的状况吓到了，扶着他问他怎么了。
　　“没……没事。”说是没事，可墨疏明显疼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下怎么办，我们一定走不出去了。”瑶清嚷着，但还算冷静，持剑护在墨疏身前，试图以一己之力抵抗叛军。
　　叛兵见状，纷纷举着武器冲上前来，墨疏挣扎着站起来，迷迷糊糊却见城墙上飞下来一个黑色的人影，衣袂飘飘，如风亦如剑，他把那些人全部都杀了，血溅在那么好看的脸上。
　　“阿婴。”墨疏说完这两个字就又倒在了地上，阿婴在浓烈稠密的血腥味儿中捕捉到墨疏的气息，循着气息过来摸索着抱起墨疏，然后微微转头：“二公主吗？你带下路吧，我看不见。”
　　阿婴抱着墨疏走出了城门，墨疏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城墙上的弓箭手呢？”
　　“被我杀了。”
　　瑶清紧跟在阿婴后面，不禁瞠目结舌，这两个人面对如此险境，居然还这么风轻云淡！
　　阿婴抱着墨疏回到了天族，立马让人拿了一只碗，又让所有人出去，接着左手手腕便又多了一道口子，盛了满满一碗血。
　　阿婴将血给墨疏喂进去，然后才出去简单地处理好自己的伤，而后就坐在床边等墨疏醒来。
　　阿婴并不熟悉去往天族的路，还是朗毓亲自将他带到辰天门。
　　天帝告诉他墨疏与天族的交易时，阿婴心中就像有什么预感似的，立刻让人带他去了胤州。
　　城墙上的弓箭手见有人硬闯胤州，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矢若是真扎在人身上，定是能给扎成个血刺猬，阿婴只用一把剑，呼啸而出的剑气破空而去，竟将万千箭矢尽数折断，阿婴眼睛上蒙的带子受到剑气冲击，脑后垂下的部分哗哗扬起，猎猎作响，紧接着直接跃上城墙，再一阵剑气飒飒掠过，弓箭手便纷纷被震得心肺俱裂，一命呜呼。
　　但毕竟没有眼睛，他一招一式都用尽全力，不留退路，可哪怕是这样，还是有所遗漏。
　　箭刺进他肩膀，将血肉嗤一声扯开，他忍着痛，听着箭声将剩余的弓箭手杀尽，然后伸出手用力将箭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他感觉到血在往出来涌，但他不能倒下。
　　他在胤州外屠尽城墙上的弓箭手时，并不知墨疏亦在里面浴血厮杀。
　　他从城墙上下去时，才忽然感知到了墨疏的气息，哪怕鲜血混杂着尘土的味道，几乎要将其余所有气息湮没，但他还是确信无疑。
　　他看不到墨疏已经昏厥倒地，凭着对气息的感知摸索到墨疏时，这才发觉。
　　阿婴心疼墨疏，想护着他，想让他余生顺遂，再无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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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