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归巢我归你》陆二七

2、反应慢的羊

　　莫晓宁叹了口气，说：“我虽然不知道当初你们俩为什么分手，但你走之后，我哥低落了好一阵子呢。”
　　夏涵杨低了低头，掩去眸中神色。她和莫离的恋爱就像是现代人常吃的速食快餐，因为几句话在一起，又因为几句话分开，快得连夏涵杨自己都觉得这段恋爱经历如同梦境，好不真实。
　　她没有跟莫晓宁说自己分手的原因，一来是跟莫离有过保密的约定，二来她也有些说不出口。
　　好在莫晓宁已经过了刨根问底的阶段，这会儿百分之九十的心思都放在了菜单上。
　　直到点好了餐，她才抬起头来，继续刚才的话：“不过现在都好了，我哥每天精神焕发，这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使唤我的派头儿都比以前足了……”
　　后面莫晓宁又说了一些她哥的创业经历，不过夏涵杨没太听进去，因为她对刚才那句“每天精神焕发”产生了很深的怀疑。
　　她傍晚才看到莫离有自杀倾向，这样一个极有可能已经抑郁了的人，怎么可能每天都精神焕发？
　　可是在莫晓宁的言语里，莫离的确是积极向上的，听不出半点异常。
　　即便心里疑惑，夏涵杨也不好把自己看到的景象说出来，毕竟他们都不知道这黑框眼镜的秘密，不过她倒是可以从侧面问一下。
　　“莫离真像你说的，过得那么好吗？可我今天给他算了一卦，怎么是个不祥之兆呢？”
　　莫晓宁一听，立马竖起了耳朵，紧张兮兮地望着夏涵杨。
　　从初中起，夏涵杨在他们这群一个院里长大的小伙伴里，就是最有威望的了，就连最有年龄优势的莫离和苏昱，都比不上她。
　　毕竟算一次准一次的神算子，不是谁都能当的。
　　夏涵杨把自己透过眼镜看到的未来景象，跟夏涵杨简短地说了一下。
　　莫晓宁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你先别着急，我算过了，有破解之法。”夏涵说。
　　莫晓宁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她的胳膊，“亲爱的，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啊！就算你已经不爱他了，也得为我想想啊，我可就他这么一个哥哥。”
　　夏涵杨抿了抿唇，“放心吧，我保他无恙。”

　　反射弧长必然会少一些烦恼，因为反应不过来，但当超长的反射弧遇到比较重要的事，感觉就不那么美好了。
　　比如现在，夏涵杨躺在公寓的单人床上，回想起自己今晚吃饭时和莫晓宁的谈话，发现竟没有一句是有关于莫离感情状况的。
　　她明明看到莫离戴着婚戒，可刚遇到莫晓宁的时候，她却说她哥是单身狗。
　　婚戒这种东西，应该没有戴着玩的吧？
　　夏涵杨越琢磨越不对劲，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给莫晓宁发了一条微信。

　　另一边的莫晓宁刚进家门没多长时间，正一心一意地翻箱倒柜，找家里的刀具、剪子等一切有可能伤人的东西，压根没听见被她放在玄关处的手机响了一声。
　　刚加班回来的莫离倒是听见了，不过他没有知会莫晓宁，而是拿起她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自己先审查了起来。
　　本以为会是哪个浑小子发来的什么混账话，却不想对方的昵称竟然是——草原寒羊。
　　看着这个久违的昵称下面的文字，莫离挑了下眉梢，这丫头居然问他是不是快要和时雨结婚了。
　　他皱着眉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下：你听谁说的？
　　时雨是他的大学同学，的确是快结婚了，但新郎并不是他。
　　那边夏涵杨很快回：没人说，我自己猜的。
　　就算是猜的，也不应该猜时雨啊，他可不是那种抢兄弟媳妇儿的人。
　　呵，那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他又敲了一句话过去。
　　夏涵杨捧着手机有点发懵，这语气怎么有点不像莫晓宁？
　　草原寒羊：我看到他手上戴着婚戒。
　　莫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中指上的婚戒被头顶的暖光灯照得格外温馨，可与之成对的另一个，却没戴在心爱人的手上。
　　莫离没有继续回复夏涵杨，而是循着丁铃当啷的声音走进厨房，将手机丢给了莫晓宁，“去给你的好闺蜜好好解释一下我现在的感情状况。”
　　莫晓宁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对话，不禁感叹夏涵杨的反射弧真不是一般的长。
　　这明显不是她聊天的风格，她都能跟着往下聊，莫晓宁忽然很担心，要是哪天自己的微信号被盗了，夏涵杨会不会被骗钱。
　　莫晓宁明显是多虑了，夏涵杨只是日常反应慢，但她又不傻。而且这会儿她已经开始怀疑，和她聊天的不是莫晓宁本人了。
　　难道是她男朋友吗？她记得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莫晓宁给她打国际长途的时候说过，她恋爱了。
　　亲爱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哥是个单身狗。他中指上的戒指是为了防止招桃花才戴上的，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的魅力一向很大，最近烂桃花有点多。
　　莫晓宁发了长长的一段话过去，总算是把她准已婚的哥哥拉回到了未婚行列。
　　然而她侧眸一瞥，却发现站在一旁的未婚男青年，似乎不太愉悦。
　　莫晓宁眨眨眼，她都已经跟夏涵杨解释清楚了，他怎么还臭着一张脸？
　　莫离指了指不远处的流理台，“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那堆凶器是怎么回事。”
　　莫晓宁这才想起正事儿，扔下手机就挡在凶器前面，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别过来！”
　　莫离皱眉站在原地没动，莫晓宁回身把地上的菜刀、剪子，甚至她认为在极端情况下也可能伤人的叉子，都一股脑儿地塞进了一个单独的柜子。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但绝对不可以选择这么极端的减压方式，知道吗？”莫晓宁给柜子挂上锁，又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莫离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今天杨杨说她给你算了一卦，说是不祥之兆！”莫晓宁煞有介事地说。
　　听闻此言，莫离不但没有半点吃惊，眉头瞬间舒展，放松了下来。他想，他大概已经知道那不祥之兆的内容了。

　　第二天，夏涵杨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去找莫离。然而当她来到莫离公司楼下，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对着停在门前的一辆轿车的车窗照了起来。
　　车窗上的玻璃是单向可视的那种，从外面看和镜子没什么两样。
　　自从昨晚在莫晓宁那里确认了莫离单身的身份，夏涵杨就重新点燃了破镜重圆的想法。虽说这复燃的旧情仍旧是单方面的，但至少她奋起直追的机会，不再是零。
　　尤其是在看到莫离的公司名叫思涵之后，她觉得自己更有新希望了。
　　夏涵杨扬起嘴角，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刘海，刚要举步离开，她面前的“镜子”突然落了下来。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里面的人就递出来一面真正的镜子，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低沉悦耳、带着些微笑意的男声：“用这个照，应该更清楚。”
　　照“镜子”被车主发现就已经够尴尬的了，而夏涵杨还看到了更加尴尬的一幕——坐在驾驶座上，给她递镜子的好心人，居然是莫离……
　　这一刻，夏涵杨简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到地球的另一边。

　　在前台小姐惊诧的注视下，夏涵杨跟着莫离走进了公司。
　　就在前台小姐以为她跟莫总的关系不一般的时候，莫离在电梯跟前站住了脚步，抬手一指旁边的安全通道，对夏涵杨说：“楼梯在那边。”
　　夏涵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哦”了一声，没有丝毫抗拒地朝安全通道走了过去。
　　电梯抵达一楼，莫离独自一人走了进去。与此同时，夏涵杨也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防火门，开启了她漫长的爬楼之旅。
　　至此，前台小姐不再觉得夏涵杨是什么重要的客人，或者莫总某种意义上的亲密伙伴了。
　　莫离的办公室位于十楼，等夏涵杨终于顺着楼梯爬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莫离见她弯着腰走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一脸嫌弃，“怎么还是这么弱。”
　　夏涵杨倒是见怪不怪，毕竟某人从小就以打趣、挖苦她为乐，她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在刚到国外的时候，耳边少了这些声音，她还不适应了好一阵。
　　“嫌我弱，下次你背我上来啊。”夏涵杨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莫离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微微挑起唇角，没有回答。
　　夏涵杨也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她今天来是有正事的。
　　“你的公司在半个月之后，是不是有一个竞标项目？”她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以他们之间熟悉的程度，没必要用无聊的寒暄做开场白。
　　莫离翻看着桌上的文件，不冷不热地回了她两个字：“没错。”
　　这下轮到夏涵杨发愣了，他好像不应该这么淡定，“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