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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第 2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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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行至山顶，看到了端坐于树下的赤松子三人，他恭敬冲赤松子与晓梦问了好，这才看向赵熙凌。
她又长开些，不再是记忆之中的青涩模样，却更添了一丝冷凝，她很美，比记忆中还美，可赵熙凌看着他的眼神，没由来地叫他感到一丝心慌。
那是怎样一双眼呢，剔透极了，里面透着审视，带着一丝漠然，唯独看不见一丝情意，她脸上残留的笑意告诉他，在他来之前，她很开心。
她只看了他一眼，而后便垂下眸子，仿佛不认得他一般。
张良感觉有什么哽住了喉咙，他往前挪了一小步，唤：“九华。”
他说完，看见九华抬头，缓缓扫了他一眼，接着又低头，丝毫没有应答的意思。
他被晾在原地。
“儒家张三先生，你不在刘邦身边好好做官，来这里做什么？”晓梦在旁边，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看张良，只是拨弄了下秋骊尾部的浮尘，“天宗弟子不可与凡尘之人结对。”
张良皱了下眉，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晓梦前辈，我与赵姑娘的事，贵宗怎么得知？”
“那你要问她。”晓梦似乎是笑了一声，又含糊不清似的说，“也要问问你自己。”
问问你自己
张良在修炼的时候确实问过自己很多次。
她在等待的时候没有不耐烦么？她真心愿意这样等下去么？感情，对她而言是必要的么？
他其实不确定，他觉得赵熙凌对他太好了，付出的太多了，而他却……几乎什么都没做。
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结，他又看向赵熙凌，那姑娘还是低着头，似乎脚下那块泥土比眼前的人有趣多了。
“呵。”
他听见赵熙凌轻笑一声，接着她抬起头来，“天有道者，亡其长路，问之何如？痴也，贪也。”
天道断了我去往上界的路，问他为什么，是因为痴念和贪心。
张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按捺住心惊问道：“你如今……修为……”
“已至大乘圆满了。”赵熙凌说道，语气平淡，好似说放在桌上的水已经凉了似的，“只差一步，便可历劫飞升。”
“差哪一步？”张良有些怔怔的问，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边的赤松子已经离开了。
“差将情劫过了。”赵熙凌似笑非笑，缓缓抽出剑来，那剑随着疾风，直冲张良面门。
张良微微侧身，避过这一件，可那实在突然，还是在面上留下了一丝红痕，随机渗出血珠来，他不可置信的触了触面上的伤，看向赵熙凌的剑，“你要杀我？”
赵熙凌没回答他，只是长风裹挟着剑气带着杀意冲他密不透风地席卷而来。
赵熙凌是是苍龙后人，灵气精纯，在攻击招式上也是花样百出，张良不曾出手只是招架，渐渐有些不支。
比起招架这些招式，更让他如鲠在喉的是这些如网一般密不透风地杀气。
面前的人换成任何一人，哪怕是卫庄，张良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难过，他胸口有些闷闷的疼，似丢了本属于他的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只能在交手的间隙轻轻叫她的名字，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忽然就垂下手来，他握住似乎要自发挡在面前的凌虚，直面九华的剑尖，没有动。
“我先前说过。”他颇为强硬的说出这五个字，九华的剑锋直指他，但终究没有再进攻了。
张良又接着说：“若天下安定后，你不愿，我便自废修为，将共工箓归还，只需你陪我百年，百年后我死，你离去便可。”
他这话说的艰难，几乎断断续续，只觉得似乎是在心里割下一块肉来，连呼吸都苦难。
“现在看来，你尚且连留我性命都不愿，还谈何百年。”他自嘲一般，将凌虚送入剑鞘，长剑尾部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好看又扎眼。
他无事赵熙凌指着他的剑锋，微颤着手将这柄陪了他半生的剑和共工箓取出，都放在赵熙凌的身前。
接着他直起身来，任由九华的剑抵在眉心，“共工箓我还给你。”
他说话的时候连唇都在颤，“凌……凌虚。”他说不出口，虽然她送凌虚的时候两人尚且不熟，可在他心中，凌虚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张良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说：“凌虚也还你，若百年你都不愿，杀我便可。”
他闭起眼，风吹起他的衣摆，山林之中草叶摩挲，沙沙作响。
忽而前方响起一声轻笑，“愚蠢。”随着晓梦话音落下，眼前的赵熙凌消失不见，那个一直站在一边的女人像是嘲笑一般道：“你既已修道，便应当知晓，情之一字对道途平添阻碍。”
眼前之景消失，张良哪里是在山顶，不过是还在半山腰罢了，眼前有个晓梦的虚影，她将秋骊背至身后，“你倒是一片痴心，没想到张先生身为儒家弟子，竟然做了一届散修。”
她看向一边的共工箓和凌虚，手腕微抬，这两件对于张良来说极为正规的宝物就回到张良手中。
“她曾经常说，用剑之人，不能抛弃自己的剑，怎么？没有与你说过？”晓梦发问，却没给张良时间应答，接着道：“赵熙凌就在山顶，希望你不要断送自己的道缘。”
张良这才明白方才自己经历的是什么，那开始时隐隐约约的违和感来自哪里。
赵熙凌本身说话极少，再加上关心则乱，他在情急之下竟然没有发现那是幻境。
这幻境显现出的，正是他一直害怕的。
与其说是晓梦在制造幻境来试探他，不如说是他自己亲手制造了这个幻境。
张良长吁一口气，再迈步时，禁制感已经消失，他只需一步，便可登顶。
哪怕上面的九华当真是方才那样……
会么？得见过才知道。
他不再踌躇，移步之间，山巅便在足下，他看见了与方才幻境之中截然不同的场景，函谷关的山顶光秃秃的一片，根本没有树，只有一片高高的土台。
赵熙凌站在上面与赤松子在论道，说是论道，其实……倒不如说是在吵架……
他很少看到她这么快活的样子，有些不敢上前，晓梦似乎是被她师兄和赵熙凌吵的受不了，将秋骊尾巴的浮尘一扫，一片黄沙将赵熙凌和赤松子隔开，而后戏谑道：“有客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熙凌：赤松子！老顽固！车轮子都比你的脑子会转！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赤松子：你说什么？你怎么对你师父说话？你这个小兔崽子！
［毫无风度的道家论道小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