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逢凉》西图Venus

6、第六章

　　沈凉早上迷迷糊糊地起床，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宿醉让她浑身酸痛，头晕脑胀。
　　她看一眼外面的天空，缓缓的吸气。
　　外面灰蒙蒙的，云层相互叠加，营造出阴沉压抑的氛围。时而闪电划过，一时天幕闪亮。这是沈凉最喜欢的天气。之前祁烟总说她变态，竟然喜欢这么压抑的感觉。她耸耸肩，不可置否。还记得她对他说，
　　“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如末世降临般的压抑感。它让我的燥郁一扫而空。”
　　好像就是那次，祁烟觉察到了什么，硬是拉着她去唐硕哥哥的心理诊所去做检查。

　　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沈凉摇摇头，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一套一副，满是酒水的味道，她十分嫌弃的把衣服脱下来甩在地上，进浴室洗了个澡。

　　火锅店内，李雨珊和张铭轩一行人正在点菜。
　　“这种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她想。
　　火锅店里人满为患，好不热闹。每个桌子上都升腾起一片热气，周围的人似乎都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氛围。李雨珊一下就想到了沈凉。这个姑娘啊，朋友很多，却偏爱独处。她俩虽相识不久，李雨珊却也对他有些了解。她忽地就心疼起来，沈凉不是刻意冰冷的人，她昨天既然已经拒绝了她，却又在半夜时分出现在COCO,除了那个原因，李雨珊想不出其他。
　　她想着，拿起手机就给沈凉去了个电话。
　　“祖宗，你干嘛？”张铭轩看她打电话就凑了过来。
　　“我想找沈凉出来一起吃啊。”正说着，那边沈凉就接了电话。

　　“喂。”沈凉声音沙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便皱了皱眉，回身在柜子里找润喉糖。
　　“喂，凉凉？”李雨珊听出来她声音不对。
　　“嗯，什么事？”
　　“这都快中午了，一起吃火锅来啊。这个天气，最适合吃火锅暖一暖了。”
　　沈凉的眼神飘到床头柜上的一袋东西，里面似乎是，豆浆油条？
　　“嗯，行，在哪？”她随口应下来，心想他俩挺靠谱啊，大清早的就往她这里送饭。
　　那边肖明野正在做梦，他梦见沈凉淡淡的瞥他一眼，
　　“油条多腻啊。”他在梦里抖了抖，心想这小姑娘真难伺候。

　　沈凉在街上独自向火锅店走着。阴暗的天气里，大街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她看见一家三口相挽而行，父亲似乎是在讲什么笑话，逗的小男孩儿和他妈妈咯咯直笑。街边的商店里，一个妈妈在给她女儿扎辫子。小姑娘突然转过头去，亲了妈妈一下，妈妈手里的辫子顿时散乱一团，却也不恼，笑着拍拍孩子的头，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沈凉心里钝钝的痛着，似乎妈妈从未对她这样笑过。从自己有记忆起，父母每天都是无尽的争吵与谩骂。母亲对她从来都是冷眼相待，没有宽容，没有体谅，有的只是各种苛刻的要求。父亲呢，在他看来，自己只需要他物质上的爱。父亲对她的关怀或许是这周送她一块DW的手表，下周送她一双最新款的aj，没有沟通与交流，只有物质上的富足与否。

　　母亲在对她的一次谩骂中解释了自己的名字。
　　“知道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吗？”
　　“因为我怀你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凉了。”
　　……

　　沈凉走进火锅店，找到李雨珊的包间，并在她旁边落座。她听着一桌人吵吵闹闹，互相调侃，忽然觉得，每天这样热热闹闹地，或许也不错。

　　隔天，沈凉照常上学。走到班级门口时，发现门口地柜子上有一个盒子贴着自己的名字。
　　“沈凉的早餐。”身后走过来的同学替她念了出来，而后善意的调侃两句。
　　沈凉只觉得奇怪，怎么还有人给自己送早餐？她拿进班级里打开，一次性参合里装着胡萝卜虾仁炒饭，还是温热的。
　　“雨珊！”她叫正在桌子上补觉的李雨珊。
　　“啊？”李雨珊从桌子上直起身来，揉揉眼睛，转头看她。
　　“这是？”
　　“不知道。”说完她又趴回桌子上睡觉。
　　“……”
　　沈凉看着眼前的饭盒，说不好奇是假的，这会儿还真的有些饿了。她打开餐具的袋子，在上课前火速吃完饭。
　　她一天都被这种好奇包围着。班级里的男生调笑她说，一定是哪个知道她不吃早饭，还暗恋她的男生。李雨珊在一旁打岔，怎么就是男生了，也可以是哪个小姐姐啊。沈凉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不想和这些智障一般见识。
　　晚上放学走的时候，沈凉在门口柜子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高二放学比高一晚5分钟，肖明野到沈凉班级门口的时候她班里已经没有人了。偶遇不成，肖明野倒也不沮丧，转身就要下楼，余光却瞥到柜子上有个明黄色的便利贴纸。他伸手摘下来看看了。
　　“你倒是还挺挑食。“

　　周二的早饭是李记的牛肉面，饭盒上的便利贴写着，
　　“早安。还有什么不吃的？“
　　沈凉照例在放学时把新的便利贴贴上，
　　“牛肉面里的黄瓜丝我也不吃。“
　　……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只有两天的早饭，沈凉没有说有什么不吃。肖明野被她折腾的没办法，又生不起气来，只能无奈地又将便利贴贴在今日份的KFC早餐上。
　　“早安。听话，告诉我你有哪些东西是不吃的？“
　　当晚，肖明野照例来沈凉班级门口来找便利贴，却没有看到，正想走时，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我挑食不吃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见面说吧。“
　　沈凉认出他的背影，
　　“肖学长？“
　　肖明野倒是也不尴尬，转身就拉着沈凉的手腕往楼下走。沈凉一下子就慌了神，她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太过亲密，便挣扎了一下把肖明野的手甩掉了。肖明野倒是也不在意，只是在唇角悄悄地勾起一抹笑。

　　他俩就这样肩并肩地走着，走到沈凉家楼下，沈凉一路都没说话，这时却突然开口。
　　“胡萝卜，茄子，芹菜杆，香菜，酸菜……”沈凉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去管旁边的人听没听见。“……还有肥肉。”她终于说完，“你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肖明野低低地笑出声。
　　“嗯？”沈凉偏过头看她。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给你送早饭？”
　　“那，为什么？”沈凉状作无意地问着。
　　“因为…”肖明野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该怎么说，”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的？”
　　肖明野终于如愿在沈凉脸上看到了又惊又羞的表情。
　　“对啊，上周日早上你答应我的。”
　　“上周日？”沈凉的表情似是疑惑，又渐渐清明，“啊！你送我回来的？”
　　肖明野不可置否。
　　“豆浆油条？”
　　“嗯。”肖明野点点头。
　　沈凉突然一本正经，“油条好油啊。”
　　“……”他就知道是这样。

　　“好了，快上去吧。“
　　“你呢？”沈凉是想问他住在哪，肖明野却故意逗她。
　　“怎么，不敢自己住？想让我陪你啊。”肖明野伸手捏捏她的脸。
　　沈凉迅速伸手把他的手打掉，
　　“啧，我才不是这个意思。”说完转身就跑上楼梯。
　　肖明野就在一楼拐角处看着她上楼，直到那个身影再也不见，才转身走出楼道。
　　他走向沈凉家所在的楼房身后的那一栋。

　　“还真是巧。”他心想，“我们住的这么近”
　　他回到家，打开电脑，选出漂亮的花体字打印出来。而后把纸夹在窗户边上。他拿出手机，给沈凉发微信。那天早上，他悄悄地加上了沈凉地微信。
　　“看窗外。”
　　沈凉正在房间做物理作业，手机在一旁嗡嗡地震动。点开一看，“XIAO.发来信息”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肖明野的消息。
　　她转头看向窗外，两栋楼的距离有些近，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都是黑着灯的。
　　“哪？”沈凉问。
　　“从你正对着那户，网上看。”
　　沈凉抬眼，看见那人正站在窗边，手指指着边上的纸。那是一个漂亮英式花体的“Good Night.”
　　“……”
　　“哥，你有点土。”
　　肖明野看着她发的信息就笑了，手机紧接着又弹出一条她的消息。
　　“这么多户人家，你怎么找到我家位置的？”
　　“聪明。”
　　沈凉看着他发来的文字，想象得出他脸上骚包的神情，一下就十分嫌弃他。

　　“半夜睡觉行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不关机。”
　　“不打电话的话看看这个方向也行，我不关灯。夜里你别害怕。”
　　肖明野发完，看她没回话，心里有点想逗她。
　　他点开语音，
　　“夜里别怕，哥哥陪你。“他语气里满是戏谑。
　　半晌，沈凉发来消息，
　　“再你的见吧。“

　　深夜，沈凉躺在被窝里，脑海里满是肖明野刚才的话。她大概明白这段时间肖明野的意思了，可是她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对她有兴趣了。
　　“没想明白。”她心想，“算了，不想了，管他的。”
　　她通过窗帘，看见肖明野房间隐隐约约的灯光，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已经含着笑。
　　“晚安。”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