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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心伤 ...

  •   自将涟清子安葬以后,琉惜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一连五日,她未曾踏出过房门半步。
      每日的早、中、晚越凌歌他们会轮流送餐到琉惜房间,可除了埋头吃饭,琉惜并不与任何人说上任何一句话。
      “越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啊,沐妹妹她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林梦烟每天都要在越凌歌耳边不厌其烦的反复说着这句话,除了她,青洛和涟觅宁也都私下找过他,大家都很担心琉惜目前的境况。
      这天晚上,越凌歌终于忍无可忍,没有任何征兆的,他踏进了琉惜的房间。
      越凌歌推门而入时,琉惜正背对着房门立在窗边,直至他进得房间内再反手将房门关上,琉惜都始终没有回过头来望上一眼。
      越凌歌叹了口气,步至她身边,轻声道:“惜儿,我们谈谈好吗?”
      琉惜没有答他,仍是那样一动不动安静的伫立着,好似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与她无关。
      “惜儿,大家都很担心你,已经连续五天了,你不能再继续这样折磨你自己了。” 越凌歌不顾琉惜不理不睬的态度,兀自在一旁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惜儿,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让你很难过、很心痛,可逝者已矣,你爹、你师父他们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因为他们而如此痛苦!”
      越凌歌一直陪在琉惜身边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可琉惜由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他,她一直保持着他进来时的姿势,甚至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一下。
      若不是她的眼睛还在一睁一闭的眨动着,越凌歌真该怀疑眼前这人是否还是个活人了。
      “越哥哥!”就在越凌歌已经彻底放弃了劝说的时候,琉惜却突然出声了。
      越凌歌双眼霍然一亮,心情立刻变得紧张不已。
      “嗯,你说。”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平和。
      琉惜没有回头,目光依然眺向窗外,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几乎感觉到不真实:“越哥哥,当年你让我离开君清门,来奉夷山拜涟清子前辈为师时曾告诉过我,我必须让自己强大,只有当我的力量足够强大了,我才有能力去保护那些我想保护的人。如今,我以为我终于有资格去保护他们了,却发现那些我想保护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了,你说,我是不是成长得太慢,以至于他们都等不到我变得足够强大的这一天,便都已经离开了?”
      越凌歌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心疼不已:“惜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琉惜摇了摇头:“不,爹和师兄师姐,以及师父的死我难辞其咎,还有大哥的失踪我也有着莫大的责任。都是因为我小时候不懂事爱强出头,惹怒了傅靖穹,他一直对我记恨于心,才会牵连了爹和大哥他们,而师父若不是因为救我,便不会有此一劫了,越哥哥,其实我才是最该死的罪人,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偏偏是他们呢?”
      “胡说!”越凌歌又急又怒的喝断了琉惜,“傅靖穹是自己利欲熏心,才会勾结了越文跋陷害君清门上下,而你师父的事只是一个意外,谁都不想的,你又何必非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肩上?”
      顿了顿,越凌歌扳过她的身子,双手揽上她的双肩,柔声说道:“你的肩膀如此瘦削,如何能负担那么多的责任?听我的,不要再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好吗?”
      琉惜轻轻闭上眼,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倾泄而出:“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我,其实我也很担心我自己,我觉得自己就像走入了一个魔障,无论怎样努力,我都走不出自己的心魔,越哥哥,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越凌歌痴痴的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一呼一吸都痛得撕心裂肺。
      他缓缓抱住了她,一点一点,将她越抱越紧,他想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他只是希望她能变得快乐一点。
      琉惜伏在他的肩头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连多日的情绪终于得到了抒发,她不必再压抑自己的悲伤,在这个人的怀抱中,她可以肆无忌惮尽情的痛哭出来。
      这一夜,琉惜在越凌歌怀中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最后不知不觉伏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越凌歌将她抱上床,轻手轻脚的替她盖好了被子。
      他用左手轻轻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右手则穿过锦被,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就这样一直凝视着她的睡颜,痴痴的守了一夜。
      屋外,一个清冷的身影静静伫立着,面向琉惜的房间一动也不动。
      不知何时,他身边多出来一个女子:“早就觉得你待她不寻常了,原来果真是对她动了心思。”
      玉如颜无声的笑了笑,不用转头,他也知道来者是谁。
      见他不说话,林梦烟又继续说道:“既然喜欢她,为何却连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我是你,定要和越凌歌争上一争!”
      玉如颜这下终于不再沉默了:“我喜欢她,和她是否喜欢我根本没有关系,我只要她平安快乐就好。”
      林梦烟一怔,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骗谁呢?我可不信你会如此大方,竟然放任自己喜欢的女人投入他人的怀抱。你若是想得到沐琉惜,我或许可以帮帮你。”
      “帮我?”玉如颜微眯着眸扫了她一眼,“你跟越凌歌的关系可是应该比跟我更亲近的,为何你却会背叛他来帮我呢?”
      林梦烟咬唇不语,只有些气恼的瞪向他。
      玉如颜无视她的不满,双臂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说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得到越凌歌,所以便想来利用我吧?可惜本公子生平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了。”
      “呵,我是想得到他又如何?”林梦烟突然冷笑道,“要不是沐琉惜突然出现,只怕我和越大哥如今早在一起了。”
      玉如颜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沐琉惜,他也不会喜欢你的。难道你没发现,他看丫头的眼神是看你所没有的吗?我劝你趁早收起你的这份儿心思,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林梦烟愤恨的盯向他,冷声道:“你自己懦弱,我跟你可不一样。只要是我想得到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一定会得到!”
      玉如颜无奈的摊摊手,叹了口气道:“哎,你若非要执迷不悟,我也不能拿你怎样。不过……”边说,他边换上了一副凶恶的表情:“你想得到越凌歌是你自己的事,但我决不允许你伤害沐琉惜一星半点,若被我发现你做了任何伤害丫头的事,我必扒光了你的皮,叫你不得好死!”
      林梦烟非但没被玉如颜的话吓到,反而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堂堂一个大男人,却出言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汉?”
      玉如颜也笑了:“谁说我是英雄好汉了?难道你不知道江湖上的人都将我视作妖魔,都欲将我杀之而后快吗?”
      “妖魔又如何?”林梦烟依然毫无畏惧的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对越大哥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吗?虽然我不知道他无缘无故的对我好是因为什么,可就凭这点,我也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你们都奈何不了我,因为与我为敌就是与越大哥为敌,与越大哥为敌就是与沐琉惜为敌,与沐琉惜为敌,啧啧,你舍得吗?”
      玉如颜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你就是吃定了越凌歌对你这份特殊的感情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是又如何?”
      “呵,我劝你莫要自视过高。越凌歌现在之所以纵容你,只是因为你没有伤害到丫头,没有破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罢了,若有一天你做出了对丫头不利的事,你看看越凌歌他是否还会这样纵着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梦烟又气又怒,“越大哥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玉如颜淡淡看了她一眼:“真是个执迷不悟的傻女人!”
      扔下这句话,玉如颜便飞快的转过身走了开去,林梦烟目光灼灼的盯向琉惜的房间,心中起伏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天明,琉惜醒来之前,越凌歌已经悄悄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知道她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独自一个人冷静,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就得靠她自己了。
      他只知道,无论她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重新再站起来,他都愿意等她。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五日,这五日琉惜依然独自一人闷在房里,不理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说话。
      越凌歌继那晚找琉惜聊过之后便再没去找过她,就连平日的三餐他也只是让其他人送去,一连五日,他未主动去见过琉惜一眼。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了,尤其正午时分,人们只要稍微动一动,便会热汗涔涔。
      这日午后,涟觅宁独自一人在后院练剑。
      自涟清子死后,他便开始没日没夜疯狂的练剑,他不能像琉惜那样想哭时可以肆意地放声大哭,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心中的苦闷和痛楚。
      一剑舞毕,涟觅宁喘着粗气狠狠丢掉了手中的剑,他半弓下身子,将手分别撑在双膝上,汗水浸透了他全身上下。
      一张淡雅的白色素净丝帕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猛然抬头,却见青洛正皱紧眉头凝视着自己。
      他有些微怔:“你怎么过来了?”
      青洛一边拿丝帕轻轻替他擦拭着额上的汗珠,一边说道:“涟师兄,这会儿正是一日里最热的时候,你不应该这时候还跑来练剑的。”
      涟觅宁有些尴尬的避开了她的手,缓缓直起身子道:“嗯,我知道了。”
      青洛的手顿了顿,半饷她才收起了丝帕,柔声道:“涟师兄,我知道你很伤心,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涟觅宁苦笑着摇了摇头:“师父走了,师妹如今又是这个样子,我怎么还能随意放任自己的情绪?只有我表现得坚强了,师妹她才会逐渐振作起来。”
      青洛笑叹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想着琉惜,你们之间的感情果然很深。”
      “我和师妹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知为何,涟觅宁突然有丝慌乱,他急急辩解道,“小惜对我来说就像我的亲妹妹,我对她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青洛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又没说你对她有那种心思,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涟觅宁有些局促:“我……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青洛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暂时还不想把这层关系捅破,于是她无声的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涟觅宁想了想,认真回道:“师父的仇不可不报!我要留在奉夷山,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琉惜呢?你准备怎么办?”
      “师妹她当务之急应该前去京都找越文跋替父报仇,害死师父的线索由我一人去查已足已。”
      “让琉惜自己去找越文跋,难道你不担心她吗?”
      “有凌歌和玉如颜在她身边,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必会护她周全。”
      青洛一愣:“你的意思是说……玉如颜他对琉惜有那种意思?”
      涟觅宁笑而不语,只缓缓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青洛似有些吃惊,“他竟然也会有对别人动真心的一天?”
      涟觅宁笑道:“我也是近日才发现的。凌歌他肯定一早就看出来了,不然当日他也不会竭力拒绝将玉如颜留在身边。”
      青洛这下简直惊上加惊:“什么?玉如颜他那个时候就喜欢琉惜了?”
      “嗯,只可惜师妹她在感情方面一向不怎么开窍,加上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自己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青洛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她看不明白反而更好,她已经有了凌歌,就算其他人对她再好,她也再放不到心上去。与其让她为难、歉疚,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保持朋友关系,我觉得挺好的。”
      涟觅宁点点头:“嗯,何况玉如颜的爱也不似常人那般狭隘,我觉得他虽喜欢师妹,却未必想过一定要得到她。”
      青洛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据她听说的玉如颜从前整日流连各色女人之间,这样的人也会有真心?
      涟觅宁见她陷入沉思也不打扰她,只站在一旁温和的笑看着她。
      他想,青洛对他应该也是有意的吧?不然她为何要这么关心他?刚刚还对他做出如此亲昵暧昧的举动?
      自师父离世以来的阴霾在这一刻终于驱散开了些许,原来两个人的力量真的要比一个人大,只是他现在才开始明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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