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替身》西水乔

14、第 14 章

　　“咚咚咚。”门外响起来敲门声，“郡主，我进来了哦。”

　　门开了，碧萝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闺房中十分昏暗，摇曳的烛光映照在燕清拂暗淡忧郁的脸颊上，烛火在她幽深的瞳孔中不断跳跃。

　　碧萝将饭菜放在桌上，劝道:“郡主，你吃点吧，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不吃。端走吧。”燕清拂别过脸。

　　“郡主……”

　　“别说了，出去吧。”

　　“哐”的一声，门被猛然推开了，镇南王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你要为了个男人这么作贱自己吗？”镇南王怒目而视，斥问燕清拂。

　　燕清拂闻声抬头，见到父亲，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镇南王面前跪了下去：“父王，求你成全我们吧！女儿是真心喜欢他的。”

　　“本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要执迷不悟就不要认我这个父王！”

　　燕清拂垂头沉默许久，艰难地说道：“求父王成全，女儿今生非他不嫁。”

　　“你宁愿和本王断绝父女关系也要跟他在一起？”镇南王追问道。

　　燕清拂沉默不语，眼眸中满是为难。

　　“呵！你如此一意孤行不知悔改。”镇南王一声冷哼，“那你就跪到祖宗祠堂好好反省反省吧！” 话毕，拂袖而去，不顾身后燕清拂一遍遍的呐喊。

　　“王爷，你怎么忍心让拂儿一直跪在祠堂呢！”镇南王妃虽然也不满意燕清拂与陌生男子私会并约定终身，但是身为母亲，见到女儿受罚，心中不免心疼。

　　“她如此任性妄为不知礼数，是该让祖宗们代为教育。”

　　王妃轻叹，虽心疼，却无可奈何。

　　“王爷，王爷，郡主病倒了。”碧萝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她莫又在耍什么花招。”镇南王冷冷道。

　　“没有。”碧萝喘着大气，“郡主她真的病倒了。”

　　镇南王回头与王妃双目相视，随即赶到了祠堂。只见燕清拂卧躺在地上，脸色煞白。

　　他走过去一把抱起女儿，轻唤：“拂儿，拂儿！”

　　他回头命令道：“快去把张大夫叫来！”

　　张大夫半夜被敲门声吵醒，听到是郡主病倒了，不敢怠慢，马上背上药箱，赶了过去。

　　张大夫闭着眼睛，细细号了一阵脉，刚收回手，镇南王便急切问道“张大夫，小女如何啊？”

　　张大夫站了起来，双手合并作揖道：“郡主脉象微弱，气息短促，气虚而血亏，又感染风寒，情况并不妙矣。我先写个药方，即刻煎与郡主服下。”

　　“好好，劳烦张大夫。”

　　“但这只是缓解一时，郡主病根在心，若是心中有事，郁郁寡欢，不饮不食，华佗也难救啊！”

　　镇南王犹如当头棒喝，眸色一惊，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镇南王妃倒是急得哭了起来，侧坐在床头拉着燕清拂的手道：“拂儿，你要快快好起来。我就只你一个女儿，你忍心丢下母妃吗？”

　　听到镇南王在一旁叹气，她起身走过来道：“王爷，既然拂儿与那姓凌的情投意合，我们就答应了，只要拂儿健康快乐，我别无所求了。”

　　“可是，可是拂儿自幼便有婚约。”镇南王眸色深邃。

　　王妃定了定，徐徐道：“那婚约如今岂可作数，如今什么情况王爷比我清楚。拂儿已经成年，又有钟意的人选，难道要为那一时的约定毁掉她一生吗？王爷，我已经失去过拂儿一次了，我不想再来一次。”

　　镇南王定在那里，许久未说话，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又如何不心疼呢。

　　半晌，他慢慢走到床边，望着面色苍白的女儿，终于松口道：“拂儿，你要快快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父王什么都答应你。”他的眸中满是怜惜，眼角泛着滢光。

　　燕清拂不知沉睡了多久，只依稀觉得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捋着她额间的细发，动作轻柔，让她觉得有些痒痒，她便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凌慕琰温柔地对她笑道：“拂儿，你醒了。”

　　燕清拂又定睛看了看，迷糊道：“凌慕琰？我……我这是做梦了吗？”

　　凌慕琰嗤笑，手指在她鼻尖轻轻一点：“傻瓜，这不是梦，真的是我。不信，你摸摸。”凌慕琰拿起她纤白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燕清拂虚弱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是你。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燕清拂环视一周，不解道：“这是我的房间。”

　　凌慕琰笑道：“拂儿，镇南王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真的吗？”燕清拂一惊。

　　凌慕琰点了点头：“你愿意嫁给我吗？一个普通的布匹商人，愿意跟我白头偕老，相依相伴吗？”

　　“我心似玉，并燕双飞。这是那日你对我说的话，也是我心中所想。”

　　凌慕琰笑了，从袖中拿出那玉雁塞在她手里：“一双玉雁一双人，此生必定不负卿。”

　　成婚那日，南明都城异常热闹，百姓们都想看看郡主的良配是何许人。加上镇南王一向勤劳为民，深得民心，大街小巷都围着迎亲的队伍欢呼雀跃。

　　凌慕琰的住宅在南明之北，而镇南王府位于正南，迎亲队伍足足跨越了整个南明，来到镇南王府时已近午时。

　　镇南王妃来到燕清拂的闺房，眼见女儿身着大红霞帔，明艳动人，此时似乎不再是她心中年幼的孩子，如今想到她就这么长大嫁人，心中很是伤感。

　　她轻轻走过去，禀退了梳妆的下人，拿起桌上的桃木梳，接过燕清拂垂腰的乌黑秀发，从头至尾为燕清拂梳起头。

　　燕清拂从镜中看着她，莞尔一笑：“母妃，这种事让下人来就好了。”

　　“我唯一的女儿就要出嫁了，身为母亲应当为你梳一次头。” 镇南王妃心中感慨，略有泣音，“你素日里颇为顽皮，在母亲心中一直还是孩童一般，如今竟然就要离开父母了。”

　　燕清拂劝道：“母妃莫要悲伤，女儿虽然嫁为人妻，但依然身在南明，以后会常回王府看望父王母妃的。”

　　王妃点了点头，收住了情绪。

　　门外突然来报：“王妃，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镇南王妃扶起燕清拂：“他们已经来了，来，母亲为你盖上盖头，准备出去吧！”

　　镇南王妃扶着燕清拂从侧门来到大堂。凌慕琰今日喜服红冠，满面春风，见到她们出来便快步过去，接过燕清拂的手。

　　临别时，凌慕琰向二老作揖承诺道：“感谢王爷王妃的成全，慕琰定当不负你们的托付，好好善待拂儿，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

　　镇南王微微颔首，王妃却笑道：“傻孩子，该改口了。”

　　凌慕琰一听，垂下头略显羞涩，遂又再次抬头作揖道：“定当不负父王母妃的托付！”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花轿吧！”

　　拜别父母后，燕清拂在搀扶下上了花轿，迎亲队伍又浩浩汤汤穿城而过，傍晚时分回到凌宅。

　　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将夜色照得透亮，整个凌宅沉浸在喜庆的红光中。

　　燕清拂送入洞房后，一直孤坐在床上。透过红盖头，看到这个房间很大，摆设布局十分雅致，可见，凌慕琰是好好装扮一番的。

　　房中十分寂静，只余烛火随风摇曳，依稀可听见前厅斗酒嘻谈之声。燕清拂感觉自己仿佛做梦一般，前些日子，父王母后还极其反对，竟不想如今她真真正正地成了凌慕琰的妻。此后一生，定要与凌慕琰相敬如宾，挚爱一生。想到这些，她嘴角不自主地划开一抹甜蜜的笑容，幸福荡漾开来。

　　夜半风凉，人声退尽。凌慕琰踉踉跄跄地推开了房门，燕清拂闻声一惊，心头竟有几丝慌乱，心脏怦怦直跳。他步步走来，一双精致做工的金丝纹边婚靴映入视线，一股浓烈的酒气也渐渐浸入鼻间。

　　他停在她面前，一动不动，许久才用放置一旁的玉如意缓缓挑起盖头。此时便是两人正式以夫妻的名分初次见面，燕清拂羞涩难当，已经红了两颊。

　　微微抬眸，满载柔情蜜意的双眸迎上的却是凌慕琰冷若冰霜的眼睛。燕清拂被他眼中的浸出的寒意震慑，瞬间敛了笑容，心中开始有些不安。

　　凌慕琰依旧一双冷冽的眼睛凝视着她，望得她很不自在，只默默垂下眸子。

　　“今日之后，你我便是夫妻了。”凌慕琰终于开口，语气中却无半分喜悦，“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

　　说完，凌慕琰转过身准备离开。

　　“我的房间？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房间吗？”燕清拂站了起来，追问道。

　　凌慕琰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一声轻哼：“这只是你的房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他用蔑视的眼光斜斜瞥了她一眼，快步走出了房门。

　　“凌慕琰！凌慕琰！”燕清拂慌了神，追了出去。

　　偌大的宅子此时异常冷清寂静，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高挂于屋梁的大喜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艳丽灼灼的红与这宅子的冷清格格不入。

　　一阵冷涩的夜风袭来，燕清拂环着手臂打了个寒颤，已是深夜，她对这里又十分陌生，心中不免有几分惧意。待到明日一早，她定要好好向凌慕琰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