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仙》何归于

3、村中怪事

　　天色渐暗，柳石凌一想到明日便可前往仙山，心情大好。自从他离家以来，此次总算是得到了最好的消息。

　　他提着刚离开村子时屋主人硬塞给他的草鱼，说是给的珠子太贵重，一只鸡哪能抵得上，不愿意平白无故收受。柳石凌无法，只好收下，现下想着能做一顿烤鱼分给两位道长，权当感谢。

　　“天也暗了，两位道长想必饿了罢。这几条草鱼我一会烤了，二位不嫌弃可以尝一尝。”柳石凌道。

　　虽说修仙之人有灵力护身，几日不食没问题，但不能一直不吃。年轻弟子还远未达到更深的修习境界，再长时间不吃不喝便对身体有损了。白云山规矩，不以外物限制弟子，在山上的时候，一日两餐也是有的。

　　下山以来，二人均未曾饱食，白河还偶尔吃了点野果，申伏倒是一直没有食物下肚，此刻觉得有些发馋。白河听后看了一眼柳石凌，神情略有几分质疑。

　　柳石凌看着两位道长像是不食人间五谷的样子，抬着眼皮自夸道：“我做的饭可好吃了，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错过这店可没下家啰。”

　　这么一说，白河来了兴致，毫不生分，瞥去视线，“哦？那的确值得尝一尝。”

　　柳石凌自信笑笑，道：“二位道长若是愿意，可以帮忙搭把手。我需要一些干树枝拿来烧火。”

　　申伏不好意思吃白食，积极道：“我去附近找找。”说着便往林内寻去，一会不见人影。

　　柳石凌放下包袱，一屁股坐下，从包袱里拿出一小把铁锹，两颗火石，一小排封住的竹筒，里面放着少许调料以及他的独家秘方酱汁。

　　白河在一旁瞧着新奇，道：“你身上家伙什倒是很多。”

　　柳石凌看他一眼，摆摆手道：“不多，只是出门在外有备无患而已，要说起来，那我家……”提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嘴，没再往下说去，眉眼低垂了几分。

　　白河挑眉，见他不语，也不多问，依旧靠着树干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没多久，申伏便抱着一堆柴火回来，柳石凌事前准备已做好，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展露厨艺。

　　“申伏道长，麻烦你将这些树枝堆在我身侧。”柳石凌抬头说道。

　　“好。”申伏放下树枝，走去一旁，见白河此刻闭着眼，不知是否又睡了过去。

　　他走去白河身前，刚要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叫醒他，白河悄无声息睁开了眼，吓了他一跳。

　　申伏舒了口气，道：“师兄，你没睡着啊？”

　　白河道：“现下睡去，岂不辜负柳兄弟的一番好意。”

　　申伏看向柳石凌，他此刻已经生起了火，火光照得周围一圈亮了不少，点头道：“这位小兄弟看上去有经验，今日想必能饱餐一顿。”

　　白河道：“看他架势确实可以，不知道是否自卖自夸。”

　　申伏空着肚子，看到火堆旁架起了用粗树枝搭成的叉型支架，不觉期待舔了下唇，道：“我好像都要闻到香味了。”

　　柳石凌在火堆前忙碌，刚把烤鱼所需支架撑起来，处理了鱼身，接着挑了几根直长的树枝，用小刀削尖树枝，从鱼嘴部刺穿，将鱼串上，对准火苗放在支架上。

　　忙完了这几个步骤，他才擦了把汗，坐到支架边，观察火势，根据火候状态，及时翻转鱼身，避免鱼肉被烤糊。

　　“二位道长，你们别站着说悄声话，过来坐。”柳石凌举起手朝他们招呼，“鱼快烤好了，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申伏闻到不断飘来的香味，本就经受不住，不等白河有所反应，率先走来坐下。

　　“申伏道长，你稍微等等。”柳石凌道。

　　他翻转烤架上的鱼身，表皮被火烧得滋啦冒响，不断滴出细细的油来，只看一眼，就能瞧出鱼皮正是酥脆的时候，被包裹的鱼肉，经过烟火的熏烤，肯定松软细嫩。

　　申伏看着柳石凌拿起穿着烤熟的鱼的树枝根部正要伸手，只听道：“还未好。”又见他从身旁拿起一个小竹筒，打开竹盖，在鱼身两面撒上什么粉末。接着拿起看似竹片的小物件，在另一个竹筒内轻轻蘸了蘸，均匀涂在鱼皮上。

　　然后柳石凌才将鱼递给申伏，道：“好了，申伏道长，请慢慢享用。”

　　申伏看得眼花缭乱，第一回吃到如此繁复讲究的烤鱼。

　　他拿到手上，左右翻转看了看，伸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刚咬下去，就感受到焦脆的鱼皮剥落，接着是又嫩又香的鱼肉进到嘴里，搭配独特的酱料，味道堪称一绝。

　　柳石凌对他露出的惊叹神情很满意，一抬眼，却看到白河站在三两步之外，眼睛盯着他们，表情晦暗不明。

　　火光中，他的身影没入背后的黑暗，隔着升腾的簇簇火焰，好像他整个人身处火海。

　　柳石凌又拿起一条烤好的鱼，起身走到白河身边，伸手将烤鱼递给他，道：“吃罢，新鲜出炉的绝佳美味哦。”

　　白河低头瞥向柳石凌，他的脸一半映照着红色火光，一半笼在暗夜中，正抬头望他，表情生动，拿着烤鱼的手抬到胸口，凑近递给他。

　　白河默不作声接过烤鱼，走到火堆前坐下，咬下一口鱼肉，道：“味道不错。”

　　柳石凌跟上前，听到夸赞，嘿嘿笑了声，站到白河右手边，搭上他的肩，自豪道：“那是！我柳石凌的厨艺名不虚传。”

　　白河抖了抖肩，把他的手甩下，柳石凌并不恼，听到对面的申伏应和道：“柳兄弟，你果然没说大话。这烤鱼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

　　“申伏道长，你真有品位。”柳石凌翘起大拇指，若他有尾巴，此刻肯定都翘到天上去了。

　　三人都吃了一条鱼，眼前烤架上还剩下一条鲜鱼正在烤，香气不断溢出来。

　　柳石凌左右转转眼珠，二位道长吃完后，现在一副修身养性的状态，想来不会再要，他嘻嘻笑道：“最后这条，就归我咯。”

　　他的声音刚落下，忽然间，林子里刮来一阵风，这风来得诡异，几乎平地而起，没有源头。

　　柳石凌坐在火堆边，火光摇曳，只觉得背后起了一丝凉意，赶紧抱紧了胳膊。

　　白河和申伏两人瞬间警觉，纷纷跳了起来，互看一眼，围着火堆朝向四周，做出防御的姿势，准备随时出击。

　　“这是怎么了？”柳石凌问道。

　　白河皱了眉，没察觉其他异样，道：“申伏前一天探过此处，并无异样，可能是我们大惊小怪。坐下罢。”

　　申伏左右看了看，道：“嗯。或许是因先前出了村子失窃这事所以变得敏感。”

　　话刚说完，申伏感觉一道视线睇来，回头一看，柳石凌的脸色古怪，喃喃自语了一句。

　　“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柳兄弟。”申伏意识到嘴快，赶紧解释道。

　　柳石凌好一会才抬头，道：“无事，说起来是我鲁莽造成的。”

　　申伏还想说什么，白河比了个噤声手势，轻声道：“那边似乎有声音。”他看向林子深处。

　　“什么？不会真有妖怪罢？”柳石凌声音发哑，显得极其害怕。

　　申伏道：“别担心，有我和师兄在，普通小妖奈何不得。”

　　他们警惕地望向四周，忽然又一阵风刮来，这回两人清楚感知到风是从林子里吹过来，不必怀疑，果真是有什么在暗里作祟。

　　白河唤出无名，背对着两人，道：“你们留着，我去探查一番。”

　　柳石凌瞄他一眼，闭上嘴巴不说话，眼睛盯着烤架，火光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申伏有些不放心，这是他们二人初次下山，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按照以往师兄师姐们下山的经验，白云山周边是最安全的地带，不然掌门尊长也不会让毫无经验的子弟们以此为初始历练。

　　他想跟着一块去，但不能留下柳石凌一个普通人在此，只好嘱咐道：“师兄，你小心些，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若不好对付，立即传音于我。”

　　白河道：“知道了，我有分寸。”

　　说罢，白河往林子内跃身而去，很快没入黑暗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