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文豪野犬］局外人》江知

11、承（3）

　　【今天我们查明了袭击你的那伙人的名字，是欧洲偷渡的组织，名为MIMIC。不过其他的尚且在调查，我被首领委派了任务，不知道能不能避免杀人。

　　对了，今天咲乐他们吵着要来看望你，不过他们目前被保护起来了，出来太危险，我就拒绝了他们。但是他们都很厉害，特别是幸介，他把准备好的慰问品悄悄塞进了我的大衣口袋，差点就被我忽略了。慰问品就放在床头。

　　我也带了慰问品哦~ ——太宰】

　　……

　　【你认识安吾吗？他也是我和太宰的朋友，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太宰经常让我向他学习。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把安吾介绍给你，我想你们也一定会成为朋友的，到时候我们四个就可以在一起喝酒谈天，然后拍一张照片。】

　　这是最后一张纸。

　　作之助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潇洒而工整。

　　音子重新整理好这些纸张，整齐地放在床头，不由莞尔。她其实对发生了什么依然不甚清楚，只知道那个名为mimic的组织正在横滨，准确来说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肆虐。不过，应该没有关系吧？她祈祷着。

　　窗外是艳阳天，前些日子的暴雨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

　　真是个符合心情的好日子。

　　【纵使人的情绪会受天气影响，天气却丝毫不去理会人的心情。】

　　#

　　“织田作——！”

　　“啊——哈、哈！”

　　音子突然从梦中惊醒，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老式时钟，她只睡了十五分钟。她抚上胸口，感受到心脏强烈的窜动，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恐惧迟迟无法消散。

　　“作之助……”她悲伤地望着窗外，玻璃中倒映出她眼角的泪痕。

　　音子不知道作之助和太宰是否安好，但她感受到的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而心中的担忧与惧怕也不断加剧，可是她无能为力。门口尚且有黑色的身影不时经过，硬闯出去肯定不是办法。

　　不，不能坐以待毙。音子对于厄运的感觉一向准得可怕，她不敢忽视心口传来的阵阵刺痛。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拔掉了手上插着的输液。环顾四周，她发现这个房间除了门，便只有一扇窗，窗上，干枯的水仙耷拉着脑袋。她从窗口向下望去，发现这里是二层，窗口还有一棵香樟，绿叶不时擦过玻璃，发出细微的声响。

　　音子的伤还没有痊愈，左胸口依然时不时传来剧痛，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作之助留下的信和慰问品放到了怀里，顺便带走了那株疑似太宰送的水仙，然后打开了窗。幸运的是，窗周围都没有人，似乎只有病房门口有人看守。音子卷了一下有些长的袖子，爬到了窗口，双脚踩着着窗下的凸起部分缓缓移动，好不容易才够到了树干。她双手双脚环抱着粗糙的树干，上面的突起碰到了她的伤口，疼痛几乎要让她松开双手。音子咬着牙，强忍着痛楚，缓缓爬下树。双脚触及地面的那一刻，她几乎要趴在地上。疼痛和肌肉的酸痛提醒着音子应当休息，但也同时让她保持了清醒。她虽然不知道作之助他们在哪，但她绝不能一直被困在病房里。

　　音子的鞋子不见了，病房的拖鞋又太不方便，因而此刻的她正光着脚走在马路上。走到来过几次的作之助的住处时，她的脚上已经千疮百孔，无情的石子嵌进了脚底的软肉，所行之处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一步一步走近，她发现店门被人硬闯了，门口有子弹穿过的痕迹，门内的桌椅被人粗暴地掀翻在地，不时能看见几处发黑的小洞。音子抿住嘴，小心翼翼地避开散落在地的木屑，走到了楼上。昔日温馨的小屋内千疮百孔，灰尘遍布，放置衣服的箱子侧躺在地上，几件孩童的衣服滑到了地上，她送给咲乐的那条连衣裙也是，已经看不清颜色。她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在手心留下了痕迹。但她随即冷静下来，她走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任何血迹，也就是说孩子们并没有受伤，而且咲乐最喜欢的玩偶不在，很有可能在遭遇袭击之前就已经被转移了。联想到作之助留下的文字，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她依旧无法安心。她不知道孩子们的藏身之处在哪里，现在是否安全，作之助和太宰此时又怎样。

　　音子什么都不知道。此时的音子就像最初穿梭于平行世界的那个自己一样，脱节，迷茫，孤身一人，无所适从。她看着渗血的脚尖，无力地瘫在地上，无声啜泣。

　　良久，少女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栋被遗弃的房子。

　　#

　　一切结束之后，太宰在码头附近发现了仰面静躺的音子，她呆呆地注视着蔚蓝的天空，眼角泪痕未干，纯黑的眸中似乎装满了天空，又似乎空无一物。

　　“作之助呢？”音子的声音沙哑而飘忽。

　　太宰沉默着，走近。

　　“他在这里。”

　　音子微微侧目，看到了一个长方形的小黑盒。原本干涩的眼睛再次溢满泪水，从心脏传来的痛楚一阵又一阵涌上大脑，像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又比一浪高。她直直地坐起身，颤抖的双手触碰那个小小的盒子，冰冷的触感随着胸口的疼痛抵达大脑皮层，她终是无力地垂下了双手，然后抓住了太宰黑色的外套，将头埋进那瘦弱的胸膛。

　　太宰将下巴抵在音子的头发上，嘴唇亲吻着乌黑的发丝，垂眸无语。

　　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合而为一，像是两个被遗弃的孩子依偎在一起，贪婪地从对方那里汲取着温暖。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海潮汹涌，海浪声伴着海鸥的歌唱回荡天际，孤鸟的哀鸣竟无法响彻。

　　#

　　海边的山坡上，直直地伫立着两个单薄的身影。他们身前的无字碑沉默地看着，周身有五颗石头环绕。白色的雏菊静静地躺在碑前，花瓣随着海风微动。

　　“呐，小音子，我打算退出黑手党，加入武装侦探社。”太宰的声音轻柔，仿佛是在担心打扰友人安眠。

　　“嗯。”音子依旧注视着面前的石碑，“可以洗白吗？”

　　“需要几年。”太宰又带上了他的微笑面具，“小音子不是收到了来自捷克的邀请吗？正好可以去见见卡夫卡先生。”

　　他这是在赶她走吗？音子的视线对上太宰，试图从那棕色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却终是无果。太宰直直地看着音子地眼睛，丝毫没有躲避，坚决而无情。

　　“是吗……”音子垂眸，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了。”

　　然后，太宰措不及防地被眼前的少女拥住，黑色的发丝在他的脖颈轻扫，即使隔着绷带也能觉察到难忍的痒意。

　　“太宰，三年之后，我会到侦探社去找你。”音子不知道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她感受到拥抱着的身躯颤了一下。她松开手，对太宰扬起了一个带着泪痕的笑容——她不知道这笑容是否真的可以称之为笑容。

　　“じゃね（再见）。”

　　绑着绷带的手指微动，却终究没有做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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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别了，作之助。”

　　“永别了，咲乐、幸介、真嗣、优、克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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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自己虐死了……
我其实也想过找一种织田作和孩子们都存活的可能，像其他太太那样让他们回归日常，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无法想象没有经历过织田作死亡的太宰和安吾会怎样，我也无法想出一种能让音子阻止的办法。
鲁迅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些悲剧也必将从根源改变一些人的人生，诸如太宰，诸如安吾，诸如音子。
如果有下一篇文，我会去设定一个有能力去拯救织田作和孩子们的人，但音子不行，她只是一个除了拥有异能之外的普通人。
好了，之后基本上没有虐点了。我终于可以开心点码文了。
【下章预告】
【太宰，好久不见。——福原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