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人生断舍离》任酒温

61、娘子不是在等你（二十七）

　　左庐见众女好歹又有了些人气，不像只前虽然有进气，有出气，但就是看着不像活人，一个个比游魂还惨淡。
　　她便果断地给众女找着事做，带着她们做澡桶，而且这样贴身用的东西自然还是一人一只的好。

　　拥有一只自己的木桶，被热水包裹，或许能让这些仿佛空气中都布满针尖的女子，有片刻的放松。
　　从她们返程路上，异乎寻常的沉默与瑟缩，已经可以知道，让这些女子真正回到家国还有很长的路呢。

　　澡桶还是很容易出工出活的，有左庐独家配的粘合剂，主要的功夫不过是切割和抛光木板。
　　众女是吃过大苦头的，此时刚看到一线机会，无不卖力，很快便齐活了。

　　似乎是心中有什么仪式一样，二十七名女子坚持烧好水，沐浴完毕，换上左庐备好的衣物，方在午后吃了她们今日第一餐饭。
　　也不知是粥太热太烫，还是烤兔子时，贪嘴的张如莲，坚持多放辣椒，实在是太辣，众女一餐饭吃得热泪滚滚。

　　若不是左庐舍得放米，想来她们吃进肚中的泪水便会比米粒还多。
　　这可让爱好君子之风的张如松好生忙碌。
　　一会给这个递帕子，一会给那个递手巾，终于发现泪滴是拭不完的之后，小小男子汉还惆怅地连叹了两口气。

　　这一日下午，左庐又带着众女用木板茅草建了八间简易的小屋和简单卧具。
　　六间小屋，做居住用，随她们自行分配。

　　很自然地，众女似不用商议便定下了，雁峰刘氏与蒋氏女两人住一间，其余便皆是五人一间了。
　　一间日常與洗，另剩一间为储藏室。

　　这下便将左庐仔细选出的平缓坡地，以及先前让机关兽采伐的木头都用了个彻底。
　　机关兽做得一手好活计，哐哐哐地刨板子，突突突地打地桩，很快就起好了一个个的木台，木屋建在上面既防潮隔湿又美观。

　　一座座小木屋错落有致散布在山坡上，夕阳余辉下染上了金红色的光。
　　左庐都能想到再移些石头砌在坡沿，点缀些花木藤萝，虽简陋却也清逸了。
　　然而饱经风霜的女子们，却无心欣赏。刚刚安顿下来又开始为生计发愁。

　　恩人一人要养三个孩子，便是本事再大，也没得养着她们二十七人的道理。
　　别说恩人的机关兽厉害，拿出去一只恐怕就能教人抢破头，但这些女子怕是最懂怀璧其罪的人了。

　　纵然一大半的人没有读过书，可是她们的人生遭际叫她们明白，但凡惹眼些，便是招祸处。
　　纵然恩人真有大本事，能保全自己，但身心俱创的女子们，内心比惊弓之鸟更凄惶，还是不敢也不愿意因她们的缘故再起任何风波。

　　况且，恩人说不要不懂自立自强的人，她们又怎么能真的靠恩人养着？
　　从计划脱逃及杀胡人之时开始，众女已经以蒋氏与刘氏为首，如今更是将二人当做了主心骨。

　　左庐特意没有吩咐什么，却通过神识知道，这二十七人聚在蒋氏与刘氏的屋子内，正在商议。
　　蒋氏说她善画，善书，善刺绣，可以先画花样子卖了，再换些碎布回来，教大家做些精致的小玩意。
　　刘氏说她善香道，明日可上山寻些花草果实之属，合几味香出来。

　　有一个身姿颀长的女子说，她善编织，家中寻常用的，从草鞋草帽，到席筐之属，无一不精，明日也可割了草藤来，教有心学的一起编了换钱。
　　又有说擅农事，会耕种，会养殖的，一时之间，竟是人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养得起自己了，纵然一时不会，总能学会的。

　　连那黑丫头春妞眼中娇滴滴的春莺都说，她会做豆腐。
　　只是说到会做豆腐时，瘦损花容的姑娘眼里是深深的怆痛。
　　春莺家里没人会做豆腐，她这本事，自然是别人教的。

　　敏感的女子其实大多都从春莺的声线中发现了异常，却无人多言一句，甚至连多看都不曾。
　　她们已经默默吞下了过往的人生，现在重要的是开始新生。

　　左庐觉得很是欣慰。凡罹兵祸，大概率上活下来的女子数量确实多过男子。
　　可是活着，并非就一定胜过死亡。有些人之所以活着，只是因为没有死而已。

　　或是不敢，或是无力自绝，也或者是经历过比死还痛楚的遭遇后，不甘就此死去。
　　只有一样总是相似的，那便是活着的每一日都是无可躲避地痛苦和煎熬。

　　因而，对于这些年轻美丽，却遭逢人生惨乱际遇的女子，左庐很明白，
　　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
　　生存只是摆在最表面，也最需要当先解决的基本问题而已。

　　虽然她早有腹案，但如果让众女以为，她们只能听凭别人的安排，或是只有得到别人的周全帮助，才可活得下去，那真是白费了一番周折。
　　女人如果只能活在别人的手底下，便是离开了黑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故而，次日一早，左庐听了众女所说，只是含笑点头。
　　并且一一应了她们的计划，还拿出了首款，让三个小崽子伴着两女去西靖城先采购些被褥和其他如针线之类的用具。

　　旬日之后，待女工组的绣品、编织组的器具、香料组的香品都有了品质不错，且足可出货的数量之时，左庐仍是任众女自行安排人去西靖城卖了。
　　只是每次都安排三小随行罢了。

　　众女起先不知何故，刘氏和蒋氏以为恩人是怕她们仍旧不敢见人，故遣了三小给她们壮胆。
　　待见到张如莲那样还没有她们腰高的小孩子都能把寻事的地痞放倒，方回过味来。

　　原来这些日子她们早起晚睡的当儿，日常看到的，三小练的拳脚功夫竟之样厉害。
　　看着全无花式的几拳，那高壮的地痞不但躲不过，还全都被打趴下了！

　　这一下激发了众女练武强身之志，小儿都可以，没道理她们办不到！
　　更何况她们太知道不能自保的苦处了，因此自明志之后便无一不愿下苦功。

　　张如松抢着做了主教头，张如莲自认年纪小，比不过哥哥是正常，认领了副教头。
　　张梧望捏着鼻子认了他入门晚，只能跟着练的事实。

　　每日清晨傍晚张如松都兢兢业业地带着大家练习一套男女皆可上手，攻击与闪避手段都很高明的永青拳。
　　这套拳谱是左庐在天机门的藏书中找到的，不算天机门的本门功夫。

　　但与乐原那世广受推崇的咏春拳相近，便是小儿练好了都能放倒一片，所以被左庐一早拎了出来，教会两个小崽子。
　　一路上出来后，也没有放松，一直作为孩子们的早晚课，如今很自然地变成了除左庐以外所有人的早晚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