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人生断舍离》任酒温

59、娘子不是在等你（二十五）

　　威武将军姓秦，名昱，乃本朝功勋世家嫡系子弟，不但知军事，更知风月。
　　他一见芳华公主便知大有不妥。
　　先不说衣衫似整非整有破损，便是那眼角眉梢的妩媚，以及时不时飘向张梧兴的眼风，秦昱一见之下就知道二人之间有了故事，和亲怕是不成了。

　　不止如此，这烽火台内的“弱女子”怎么看着都不一般。其中一个气定神闲，见到他们这般军汉竟只是微微一笑？
　　微微一笑？讲真，秦昱觉得这样的反应真的很不正常好么！

　　秦昱自诩阅人无数，有人既敬且畏，有人巴结讨好，有人心中嫌恶口中称颂。
　　只是鲜有女子见了他就是这样简单的微笑，他真的想不透，这种反应代表什么。

　　其实左庐也是满头痛的，她真不是那种走一步算十步的人，能计划到眼前已经不错了。
　　单说那地道机关吧，虽然已经被她恢复了，但是既已让张梧兴那厮知道了，就别指望他不拿去邀功。

　　让那混账东西现白捡个便宜，左庐是宁可把自献也是绝不肯让张梧兴拿去献宝的。
　　然而天机门的门规之一便是不可直接参与国事，这地道献上去，就勉强擦了个边了。

　　左庐入门第一天，就被洛天风告知，无论军事、农事、商事，任何时候都不得以天机门门人的名义直接参与。
　　寻常民生事项，若非能惠及众生，也不得利用天机门的技艺。
　　如必须用到天机门的技艺，则必须加以掩饰，不能贻祸师门及自身。

　　世间绝色美人，有谓“不妖其身，必妖于人”。
　　天机门的技艺，在有心人眼中，比绝色美人，更倾国倾城。
　　因而也更有可能不是殃及门派或门人，便是殃及他人。是故，凡涉及本门技艺都必须慎之又慎。

　　为了增加说服力，洛天风还把谢无名被暗算的整个经过拉出来蹓了蹓，警示左庐，入门谨守门规，方能清静长久。
　　左庐通读天机门的入门训诫，了解到天机门自奉承天之志，而“天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也”。
　　历代天机门门人都以此为信条。

　　只可惜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希望人们互相残害，可是纵观人类的历史，便是一个杀伐征战，相害相攻的历史。
　　而天机门所传承的知识技能，对于任一当朝者或篡朝者而言都是大利器，光明正大地使用，则可如明灯一样，照亮坦途，使人无畏勇猛精进。

　　但如用之阴私偏狭，则伤人于无形，杀人无算，有损天之德。
　　而历数诸世君主枭雄，以其对权力与仁爱的取舍轻重，能够只作光明正大之用的，不过一掌之数。
　　利害取舍之间，天机门宁愿隐遁世间，不当用也好过被乱用。

　　故而，天机门虽愿济世扶生，但也只能隐而化之，不能明而用之。
　　洛天风在左庐下山前也曾淡然但很有深意地叮嘱她：天机门的技艺，对于有野望和贪欲的一些人来说，是大杀器，一旦为尔辈所窥探觊觎，则必为大患。

　　虽然临行前师尊洛天风只对左庐说了一句“诸事谨慎”，但大师兄谢无名不过代师还一次人情，就被人追杀得差点挂了，左庐还是很知道这句叮咛的份量的。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要救人，又要当场围堵张梧兴，对左庐来说就是这个地道方便。

　　左庐想不出一个圆融的好法子，也不再继续为难自己了。
　　对于用机关兽挖了地道这一回事，她只好笨人笨办法，死撑倒底，假装地道是自己发现的，连地道里的机关也是她研究一二后重新启用的。

　　左庐只作不知地道有何用处，将威武将军引到地道口处，简单介绍了一下，只说是之前为了寻找春莺姑娘无意中发现的。
　　已经瘦得下巴尖尖，手上都是青筋的春莺既困惑又感动：原来都是为了救我吗？

　　张如松和张如莲对视一眼没有吭声，他们二人也是入了天机门的，对天机门的门规倒背如流，虽然娘亲没说，但二人也猜得出，娘亲这是不想叫朝庭的人盯上呀。

　　人小鬼大的二人还想暗示一下张梧望呢，哪知小迷弟张梧望昨夜刚下了决心，发了狠誓：以后死命跟着阿嫂，阿嫂说什么就是什么，阿嫂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此左庐的话还没有讲完，小迷弟便已经积极地开始点头，虽然不知道阿嫂为什么不说真话，但别管阿嫂说的是什么，他赶紧点头就是了。

　　秦昱盯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年深日久的地道口，他分明已经很是看重那女子，却原来还是低估了她。
　　他秦昱虽是勋贵出身，但并非始终裹在锦绣堆里，他也曾浴血沙场，也曾守城经营攻事，似地道这种基础的工事，他看着人挖过不下十次！
　　这土色，这痕迹，谁敢说这地道不是新近挖的？

　　所以，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是有高人在背后帮她们但不欲出面吗？
　　秦昱虽看出地道是新挖不久，却没有料到是左庐带着机关兽弄出来的。只以为是左庐背后有人。

　　能偷偷挖掘出这样地道的人，必然本事非凡。而事涉边关重地，人家不想招引麻烦，他也不必强求。因此也只作不知，没有追问。
　　但这条地道，他却是很有心一用。

　　设若胡匪不迁营地，他带人从地道潜行夜袭，想来能把胡匪一网打尽，也算一雪送亲被劫的耻辱。
　　而且，他还听两个引路的汉人向导说，这帮胡匪不但抢掠百姓财物，还积年累月地做人口买卖。

　　胡匪专门劫掠有姿色的汉人女子，卖去胡地。
　　每劫一批，摘鲜期过后，也就是逞谷欠之后，便会把一批汉女卖给胡地各色人等。
　　一名汉女贵得能换一匹良驹，便宜的也能换上五只羊，这是胡匪眼中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名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汉人向导，不过被胡人抓去两年多的时间，已见胡匪卖过十批汉女，一批都不下三十人！
　　他堂堂汉家男儿，自从军以来，也有志于“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此时焉能坐视黑胡肆意凌辱汉家女儿又当牛马贩卖？

　　故而查探了地道之后，当下派了一名随行亲兵做斥侯，先去打探一二。
　　说到打探，秦昱的目光不由又深了几分！
　　刚才那贺娘子竟说近胡营的地道口处有两个瞭望孔，只需从那小孔处，便能看到地面上的情形。

　　秦昱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但贺娘子也不像是说诳语的人，因而也只是盯瞩了亲兵秦二留心查看。
　　左庐自也不怕这威武将军着人查看，那瞭望孔，其实也就是将就这里有的材料做的潜望镜。

　　这东西，她做出来的时候，还给洛天风看过，那般神仙人物看一眼便明白了，微笑道，“不错，可用。”
　　这便算是提前过了明路了，潜望镜和天机门的机关术并无承继关系，而且也不是什么杀器，用来侦查能帮助保命。

　　说到底，左庐还是有立场的，发现胡人劫掠汉人如猪狗，她怎么能看得下去！
　　因而，对于左庐来说，她甚至希望潜望镜能在全军扩及，纵然不能因此占得什么优势，多保住几条军士的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