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战歌》北野陵

183、第183章.魔军

　　“还有多久才能全部完成？”赫里岚谛王问道。
　　“啊，快了、快了！”维苛斯的声调中有些掩不住的兴奋，他回过头，用那张苍白而艳丽的少年脸庞，朝赫里岚谛王笑道，“陛下是想先检验哪一些呢？”
　　“上回看过的都没必要再看了，现在去看看那批指挥级魔军吧。”赫里岚谛王说道。
　　“呵，没问题。”维苛斯兴致勃勃地应道。
　　这支魔军的级别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下级魔兵，它们没有多余的辨析意识，只知道听从命令进行杀戮。而另一类，则是拥有简单的指挥意识的魔军指挥官，它们最大的功能就是从贵族将领那里接收命令，然后把指令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下级魔兵。为了将魔兵的杀戮功能提高到极致，它们头脑中那些没必要存在的多余的意识，全都会被消除掉了。因此，只会杀戮的下级魔兵，是无法读懂和分析贵族将领直接发出的复杂指令的，必须通过拥有简单指挥意识的魔军指挥官间接传达。
　　“塞、塞克大人……”魔窟城的守兵一见到维苛斯，就身不由己地开始发抖，接着双膝一软“咚——”地跪了下去，头也不敢抬，早已吓得忽略了后面的赫里岚谛王和因斯汀。对于他们来说，维苛斯·塞克比这支魔军还要可怕得多。
　　维苛斯没有理会跪地的守兵，直接绕过他们，朝前方的一个交叉支架走去。上面绑着一个人，四肢分别被铁链捆在那个由两根铁柱交叉组成的支架上。不过，现在也许不能称之为人了，因为他早已没有人样了。
　　赫里岚谛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就是努兰德的那位二王子桑格斯么？”
　　“当然，呵呵……”维苛斯笑着走过去，突然一手掐在桑格斯的脖子上，原本无声无息的人猛然惊醒，倏地睁开了双眼，痛苦的惨叫被堵在喉咙里咕咕作响。
　　因斯汀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恐惧感从心底喷涌而出。

　　不久前，这位曾经相貌端正的努兰德二王子，突然以使者的身份来到迦兰城。他将一位美人献给了赫里岚谛王，并请求赫里岚谛王收留他。
　　赫里岚谛自然没有收容努兰德王子的义务，但赫里岚谛王是个物尽其用的人，暗自计较了一番之后，说道：“我从不供养没用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敌国王子。除非你能证明自己对我有用，否则免谈。”
　　闻言，桑格斯倍感受辱，不禁恨意滔天。只怨那位金格勒家主嘲笑他无能，夺走了本应属于他的一切，害他忍辱偷生，于是说道：“让我上战场，只要给我一个与诺罗·金格勒对战的机会，我就证明给你看。”
　　赫里岚谛王冷笑道，“就算我给你机会，但凭你这副懦弱的模样，能打败那位金格勒家主吗？你若真有那种本事，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求我了。”
　　无论桑格斯心里如何愤懑，也明白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恳求道：“只要给我一个打败诺罗·金格勒的机会，我什么都愿意做。”
　　老谋深算的赫里岚谛王轻易便看透了这位年轻鲁莽的努兰德王子，于是不紧不慢地引诱道：“你若真有决心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迅速变强，那样打败诺罗·金格勒就不在话下了。不过，想要变强，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你若是胆小怕痛、没勇气承受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句轻蔑的“胆小怕痛”一下子就戳中了桑格斯的自尊心，他想也没想就答道：“只要能让我亲手击败诺罗·金格勒，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于是，赫里岚谛王便将桑格斯送到魔窟城，丢给了疯子维苛斯·塞克。维苛斯对这位王子似乎也很满意，不日便将他改造成了眼前这副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可怖模样。
　　原先的桑格斯，虽然与他父亲努兰德王年轻时比起来要逊色许多，但好歹也是个容貌端正、衣装华贵的王子，而今却连正常人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眼前的桑格斯，正瞪着一对泛黄而突兀的眼球，瞳孔已经变成了毫无光泽的猩红色，连周围的火光都无法映入其中，只能看到憎恨与不甘，再也没有别的情感了。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灰色，糙厚而丑陋，周身毛发不见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地从皮肤下钻出来的尖锐的鳞甲，那些鳞甲暂时还很小，似乎才刚刚破皮而出。
　　“啊，看起来真不错呢！”少年模样的维苛斯满意地笑道，“他心中的愤恨与不甘，正滋养着体内的病毒，让它们疯狂地成长。再过二十天，他的身体就会被坚硬的鳞甲全部覆盖起来了，一般的利器都难以砍伤他。但即便是伤了，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病毒早已吞噬了他的痛觉。很不错，是不是？”
　　正如维苛斯所言，魔军实际上是一支携带了病毒的军队。它们身上所覆盖的鳞甲，以及由指甲病变成的利爪，一旦刺破敌人的皮肤，轻则能使局部麻痹，重则身体都会失去知觉，无法行动自如。为了让魔兵体内的病毒得到极致的发挥，在制造魔兵的过程中，维苛斯会反复折磨他们，激发出他们内心强烈的恨意，让他们逐渐习惯疼痛，直至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为止。当然，从那些尖锐的鳞甲开始穿透粗厚的皮肤，直到完全长好之前的二十多天里，痛楚仍是不可避免的。说到底，这支魔军在没有失去自我意识之前，其实都不过是些普通的士兵、囚犯或俘虏罢了。
　　正当因斯汀惊呆在一旁的时候，维苛斯突然回头欺身靠近，诡异地笑道：“你要不要也来试一下？若是用你这又老又丑心又黑的家伙当原料，说不定能制造出一个更加完美的魔兵呢。呵呵，你知道吗？内心越是阴暗恶毒的那种人，就越能发挥病毒的效力。没有痛觉、刀剑不入的躯体，再加上超强的自愈能力，是不是很好用，嗯？”
　　因斯汀吓了一大跳，差点踩到自己的脚，一边后退一边连忙摇头摆手，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不、不！要说恶毒，我根本无法与你相比……”
　　等他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斯汀不禁张着口愣住了。只见那张苍白艳丽的面庞突然敛去了笑容，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在算计着如何折磨他似的。因斯汀不由暗暗自责：糟糕！刚才明明已经提醒过自己，千万不要惹怒这个变态的疯子，结果一不小心又……
　　但很快地，维苛斯突然又露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徐徐道：“说的也是，我之所以能够制造出这种病毒，正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憎恨与疼痛的滋味，也更加明白憎恨与疼痛能够把人折磨成什么模样……哼！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恶毒，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了，哈哈哈……”
　　因斯汀顿时不寒而栗，赶紧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赫里岚谛王嫌恶地观察着正在变成魔军指挥官的努兰德二王子，问道：“这支魔军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全部交到我手中？”
　　“三十天之后，我会亲自将操纵魔军的魔哨带回迦兰，省得陛下再多跑一趟。”维苛斯笑道。对这支魔军来说，魔哨相当于普通军队中的令旗，主要用于在混乱的战场上远距离指挥作战。
　　“为何不现在就先将魔哨交给我？”赫里岚谛王疑虑道。
　　“当然是因为魔哨还没有完成啊。再说了，交给陛下之前，我也必须得先验一验效果才行。毕竟魔军指挥官目前都还是些未成品，如果不先检验一下的话，上战场之后，万一敌人还没到，就先自相残杀起来可就不好玩了。你说是不是，陛下？你只管放心，三十日之后，我一定会准时从这里出发，一回到迦兰，就立即将魔哨亲自交到陛下手中。”
　　维苛斯的笑容看起来诡异而轻浮，让人难以分辨他话中到底含有几分真意。况且，他除了笑以外，几乎没有别的表情，仿佛笑容只是他的一层脸皮罢了。不过，看在他以往虽然总是疯疯癫癫，但这二十年来都不曾食言，也不曾擅离职守的份上，赫里岚谛王也想不出他会背叛的理由，于是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次日，赫里岚谛王及一众随从，终于又匆匆地启程返回了都城迦兰。
　　维苛斯独自站在高耸的城墙上，眺望着渐渐远离魔窟城的人群，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兴奋。他一边疯疯癫癫地大笑，一边自言自语：“啊——终于等到了，我渴望的东西终于快要到手了！我太兴奋了，怎么办？怎么办？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