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为藤[快穿]》敛迹深海

17、与吸血鬼同居

　　这天夜里，宋清秋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躺在一张榉木色的医疗床上，床的四周都被拉起的橘色帘子遮挡着，什么也看不见。血族不会生病，他也没有去过现代的医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确定，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医院的病房。

　　背部的床面被人调高了，与床板形成大约45度的夹角，身体两侧是白色的护栏，靠左侧护栏的位置堆了几本小说，病床自带的桌板卡在护栏之间，上面放了个盛着热汤的保温桶和一部黑色的手机，他手上拿着本相册，正在缓慢地翻看。

　　相册里的照片中出现的最多的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有着温柔多情的桃花眼，直而末尾微翘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他的眉目间既有英气也有洋溢着的少年感，笑容很甜很干净，配上高挑清瘦的身材让人感觉很像邻居家的大哥哥。另一个男人也是十分清秀的长相，一样是剑眉，但配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气质偏清冷，带着幅黑色的方框眼镜，有种斯文儒雅的感觉。

　　明明只是气质和自己相近，样貌并不相同，宋清秋潜意识里却十分肯定那个清冷长相的男人就是自己，没有缘由。而那个气质温和，看上去乖巧且人畜无害的男人，给人的感觉和季欣林很像。

　　思索间，帘子被拉开了，宋清秋被梦境操控着抬眸望去，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提着一个塑料袋走到他的床边坐下，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望着他，“傅老师，你身体好些了吗？福利院的大家一起凑钱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橘子和山竹，我挑了很久，都是挑的最大的，很新鲜。”

　　宋清秋感觉到自己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他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好多了，医生说谨慎起见还是要再留院观察一周，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经常来看我。”

　　女孩皱着眉，摇了摇头，眼睛通红，态度却很坚定，“才不是呢，明明应该是我们表示感谢才对，你和阿湛哥哥总是来院里教我们画画、陪我们玩游戏，和有的老师不一样，一点也不凶，你们特别好、特别温柔，我们都很喜欢你们来上课。”

　　闻言，宋清秋一时没有说话，他用一只手的掌心包裹住另外一只手的四指，双手同时用力握紧才能勉强减轻身体的颤抖。他明白，自己的行为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单纯地想要抓住点什么来让自己安心。

　　宋清秋低下头，视线好像落在了被子上面，但他的眼神其实是涣散的，是湿润的。虽然被略长的头发挡住，但仔细观察还是能隐约看见，他眼睛里的忍耐，他脸上淌着的苦意和不安，只是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努力地隐藏在心里，没有那么的清晰可见罢了。

　　半响，感觉到心情平静了一些，他才声音低缓地开口，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我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的，连同他的份一起。”

　　“那个……老师……”虽然心里清楚，自己应该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但女孩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了，“你下次去扫墓的时候可以带我们一起吗？我们都很想和阿湛哥哥说说话，一点点时间就好，不会太麻烦你的。”

　　宋清秋的睫毛不明显地颤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女孩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关于福利院，关于老师，关于同学。虽然福利院里的生活是苦了点，但在知足的孩子眼里，快乐的事情总是要比悲伤的事情多上一些的。宋清秋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从女孩带来的橘子中挑出几个，剥开，然后用牙签串上几瓣果肉递给对方。虽然基本上是一人说一人听，但双方都不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知不觉间半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临走前，女孩迟疑了片刻，实在没忍住，问了宋清秋最后一个问题。到底是刚上学的孩子，即使在福利院里见过不少人情冷暖，比普通孩子懂事一些，但在表意方面还是没有大人那么委婉，“我听一个阿姨说，那些失去了伴侣的人不管曾经有多悲伤，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也就麻木了，该玩乐的玩乐，想要再婚的准备彩礼就行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那老师以后……以后也会渐渐地忘掉阿湛哥哥吗？”

　　她的问题和态度让宋清秋觉得心里有些刺痛，他抚了抚女孩的头发，尽量忽略心中的酸楚，以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回答，“如果你深爱过一样东西、一件事、一个人，就会明白，真正的爱是不会因为时间的漫长而消逝的。生活中很多事物都在随时发生着变化，可能会出现、遇见些什么消磨掉一开始的热情，但是在时间这条一直横向延伸的轴上，爱的总量总是在增加的。”

　　“那些失去了爱人的人们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平静，越来越释然，可这并不是因为爱已经消失了，他们只是把它深藏在了心里，一个人永远地回味。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宋清秋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回过神来，以往梦醒之后梦里的细节大多都会变得非常的模糊，可昨晚的梦境不一样，梦里发生的事情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任何一点细微的东西都可以迅速且清晰地回忆起来。宋清秋也没有深想，只当是白天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了，晚上才会做些奇怪的梦，没过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简单梳洗后，宋清秋带着秦榆湛去了兰雪园的其他区域。不管是情报部门、监督保卫部门还是技术研发部门的成员，住所都是和止水院、落枫院类似的山水庭院。那些具有特殊作用和意义的院子虽然从表面上看去和园林里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内部却暗藏玄机，不止是现代先进仪器一应俱全，更有大量可以用来屠城的高杀伤性武器。当然，这些东西对血族间的战争作用不大，但对没有什么力量的人类来说却极为奏效。

　　和家族里的其他成员一一见过面后，宋清秋又带着秦榆湛去了谭氏家族的祠堂。

　　谭氏家族的祠堂很大，里面供奉的牌位很多，粗略估算一下大概有六七百个。

　　宋清秋从一旁的黄檀木方桌上拿起两盏长明灯，用蜡烛点上，然后供奉在众多的牌位前，“这几百年来血族和血猎的关系维护得还算不错，至少明面上没有发生重大纷争，这些死去的血族几乎都是在氏族间的战争中丧命的。”

　　秦榆湛闻言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从一排排的牌位上扫过，蓦地停留在中间偏右地方的一个牌位上。除了这个牌位，其余的牌位上清一色地刻着中国人的名字，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谭氏家族本来就是个中国吸血鬼家族，来自国外的成员不到十名，奇怪的是这个牌位摆放的位置，中间摆放的是资格最老的长辈的牌位，且右边为上，左为下，也就是说他肯定属于家族中血统最纯正的那一部分，第三代血族？还是二代？

　　维克托，看名字应该是个欧美人。听宋清秋说，谭氏的始祖是最后一位初代血族，诞生于明朝初年。始祖着手创立家族的时候其他氏族早已将势力遍及欧洲或是美洲大陆所有的大城市，想要成为吸血鬼，只需请这些家族中的任意一名血族初拥自己便足够了，可维克托最后却选择了一个初生的家族。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理由？重要到让他甘愿舍近求远？在交通极其不便利的情况下渡海到底有多危险，显而易见，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愿意用性命去冒险。

　　宋清秋顺着秦榆湛的视线看向那个牌位，他应该是猜到了秦榆湛的疑惑，解释时的声音很低缓，“维克托，谭氏家族的七位二代血族之一，也是周嘉娴的长亲。在平权法案出台以前，眷属在长亲面前地位是很低的，长亲遇到危险眷属必须毫不犹豫出手保护，即使代价是透支生命，如果眷属没有做到这一点，之后一定会被公开处以极刑。十七氏族中，只有谭氏家族一直将长亲与眷属平等看待。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他那个时候才会远渡重洋，到兰雪园里来拜见始祖大人。”

　　闻言，秦榆湛脸上的神色略变，睫毛微垂，语气里透着嘲讽，“这以前的规矩可真有意思，谁的命不是命呢。”

　　“是啊，所以周嘉娴成为亲王以后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改善这种畸形的关系，平权法就是她提出来的。一开始，其他家族的亲王全部对平权法的颁布持反对意见，但周嘉娴很有手段，用了十年的时间，通过投其所好、寻找其他家族高层成员的把柄之类的方式，最终让超过半数的家族站在了她这边。”

　　“谭氏家族虽然是十七氏族之一，但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氏族，其他氏族的亲王都是世袭制，只有谭氏是贤者居之。从周嘉娴上台之后做出的一系列举措来看，她确实相当有能力，配得上这个位子。”

　　秦榆湛赞同地点了点头，“兵不血刃，确实挺难得的。空有热血那是匹夫，机灵和胆识才能成就真英雄。

　　“你说的不错，不过也正因为周嘉娴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十分巧妙，不少极端分子非常不满，抓着主和派的错误和纰漏借题发挥，激化了氏族之间的矛盾。”宋清秋抿了抿唇，叹息了一声，“激进派觉得周嘉娴的行为纯粹是自作聪明，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暗藏着吞并其他家族的野心，于是从几十年前开始便打着反周嘉娴、反谭氏的旗号，明里暗里在各地挑起了不少争端，这其中手段最阴险、最需要多加留意的就是伯格家族。”

　　“初代血族诞生的早，如今基本上都陷入了沉睡，还在活动的就只有卡洛基罗·伯格一个人而已，他的‘特性’太特殊，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