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夜雨南山共烛落

2、第二章:有意思

　　陆清明皱眉忍着不适接收了李清一的记忆:富家子弟，父母常年在外管理各自的事业，无暇顾及李清一。李清一如今就读于华理一中，今年高三，是班级里“赫赫有名”的扛把子，带着一众小弟和几个二世祖整日在学校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陆清明撤开手，对周围人的询问声置若罔闻。迅速站了起来，迈开腿就往外跑。

　　华理一中为了方便高三学生上下课，特地将高三年级安排在了一到三楼，李清一所在的班级刚好处在二楼拐角的第一间。人在梦里是没有痛觉的，如果这是梦，从这里跳下去就会惊醒；如果这不是梦，二层楼的高度，顶多摔个骨折，但却能搞清这看似荒谬的局面。不过瞬息之间，陆清明便下了决定。

　　他三步并做两步麻利儿的跨上栏杆，轻轻巧巧就要往下跳，却被后来赶上来的一个胖子死死抱住大腿。胖子哀嚎一声，眼泪就下来了

　　“清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上次围堵陈泽江不成害得你吃了挂落，兄弟们知道你不痛快，但你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啊！你先下来，等明天我就和黄进新一起弄死陈泽江这小子！清哥你先下来啊！”

　　陆清明眼睁睁地看着这小胖子将眼泪鼻涕都糊在了自己的牛仔裤上。

　　陆清明:“...........”他嫌弃地撇了眼牛仔裤，越发觉得这个世界的可怕。陆清明使了巧劲掐住小胖子的虎口，掰开小胖子的手，纵身往下一跃，便从二楼颤颤巍巍坠落。

　　就在陆清明掉落的一瞬间，一阵机械音传来

　　“..........信号好......了吗？”

　　“...........滋.....滋.......滋”

　　“好了，果然换个世界就是麻烦......”

　　“陆先生您好，这里维序者22号，这不是梦，请您先别跳....”

　　陆清明落地之前只来得及用胳膊侧了一下身体来降低坠落的冲力便额头一痛，暂时昏了过去。

　　整个高三二班都炸开了锅，引得周围几个班纷纷涌出来趴在走廊上观看高三扛把子跳楼。二班班主任黄国忠焦头烂额地赶来，一边打急救电话一边呵斥学生们回教室自习。班中只有程晋一人对周遭事物漠不关心，端居原位老神在在地拿笔勾勾画画。

　　李清一吗？

　　程晋放下笔，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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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明被浓重的消毒水味刺醒，迷迷糊糊睁眼看见雪白的天花板，恍惚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陆清明花了五分钟来整理先前的经历，正当他思衬这些荒唐的情况该如何破解时，先前的电子音再度传来

　　“......陆先生您好，再次自我介绍，这里是维序者22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陆清明沉默着没有说话。

　　机械声停了一阵，继续道“经过系统检测，您是本机构选中的第二十二个人类维序者，您在本世界要做的就是找出这次的三起杀人案的真凶。您准备好接受信息了吗？”

　　陆清明道“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机械音道:“据系统调查，陆先生并非是本机构内部所选，您是以自己的梦境为媒介来到这个世界，误打误撞接收了机构派给任务者的任务。经过机构高层商议聘请您为第二十二位维序者来完成任务。任务完成，则由我送您回家；任务失败，陆先生将会迷失在三千世界里，逐渐丧失意识。”

　　陆清明挑眉“如果这次任务完成了，还会有下一次吗？”

　　机械音停了一会，说了句“稍等”。约摸三分钟以后，机械音响起道

　　“陆先生并非机构内编人员，您往返世界间亦不受机构支配，至于是否有下一次，这要看陆先生您自己了。”

　　陆清明伸出两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笑道

　　“最后两个问题:一，‘是否有鬼界’ 二，原本的任务者在哪儿？’”

　　机械音道“确实有鬼界，不过碰的上碰不上要看陆先生的运气。至于原本的任务者因为这次意外，也滞留在任务世界无法离开。也就是说必须得等到陆先生完成任务，任务者才能离开。在此之前，任务者暂居陆先生所寄身的李清一的同班同学程晋体内。届时我们会通知任务者协助陆先生完成任务。”

　　机械音又道“此前机构内也存在多人组队完成任务，最高上限为三人。所以请陆先生放心，我们有经验。而在我们合作期间，陆先生称我二十二即可。”

　　陆清明捏了捏手指“二十二号，我没什么问题了，可以将具体任务传给我了”

　　二十二:“陆先生，稍等。”

　　意料中的疼痛袭来，陆清明的脑海中显现出了画面:

　　阴暗废弃的街道，堆满垃圾的大型垃圾箱旁，凌乱的垃圾从垃圾箱蔓延出来，半掩住了一双女性的小脚，镜头微微往上拉，一个穿着华理一中校服的女孩躺在地上，凌乱的头发混合着垃圾散在地上，女孩死了，浑身脏兮兮的，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扔在地上，但她的双眼睁得极大，琉璃珠似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空中某一处。眼角处的泪痕混着血液凝固在脸上。致命伤在右手腕处，左手边散落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刃上的血迹已干。这诡异的场景能猝不及防逼疯任何一个过往的路人。在画面处显出了一行字

　　“郁可唯，华理高中高三二班学生，父母为普通工薪阶层，半年前被人发现死于丽佳酒吧拐角处的垃圾桶旁。据警方调查系与父母争执后在酒吧酒醉后自杀。”

　　陆清明微微拧了眉接受第二幅画面

　　深山中，云雾缭绕，沉重的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已经熄灭的篝火，草木灰散落的地方洒落着零星血迹，刚刚翻过的土壤，湿润的泥土堆在地表。画面处出现一行字

　　“张文书，徐文昌二人。于半月前结伴出游，便踪迹全无。张文书父母为该市地产大亨，徐文昌父母与当地警局关系密切。二人家庭条件优渥。失踪后父母报案，经半月搜寻，至今一无所获。”

　　画面关闭，这三人都是原身李清一的同班同学。陆清明浑身因疼痛已湿透，条纹的病号服紧贴在陆清明身上。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接收他人记忆，已经令李清一这具身体吃不消。陆清明摇了床头的铃，叫来护工扶他去了浴室。护工是个小姑娘，陆清明调出这具身体的记忆发现她是华理一中的学生，更巧的是她和郁可唯关系貌似很近。陆清明只让她将自己带到浴室便关了门，让小姑娘在外等着，万一陆清明摔倒了以便喊人来帮忙。陆清明的右臂因坠楼的冲力而骨折，绑了层层石膏的胳膊不能沾水，所以陆清明清洗的时候格外小心。

　　陆清明用左手清洗腰腹的时候感叹道还是右胳膊做事方便，用左臂怎么做事都有一种别扭感。所以一个小姑娘就算是不想活了，也应该用右手拿刀割左手腕，怎么会用左手拿刀去割右手腕。除非她是左撇子，要么......就是他杀。

　　陆清明简单清洗了下就由护工小姑娘扶到床边，他看着小姑娘红透了的耳垂。笑道

　　“别紧张，没碰着伤口，慢慢来。”

　　小姑娘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沉默的将他安置在床上后呐呐地来了一句

　　“李同学你有需要可以拉铃找我，我先出去了。”

　　陆清明问道“张瑜同学，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隔壁四班的学生吧，华叔聘请的护工是你吗？按理说，你的年龄没到吧？”

　　张瑜惊慌地揉搓着衬衣下摆道:“不是......是我母亲，可她今天生病了，是我不让她来的，我说....说李清一是我的同学，我，我，我来照顾他还能和他探讨学习....李同学你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你知道我家穷，我妈病了，我爸走得早。我实在没办法让她带病来上班。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了。”

　　“对了，张瑜同学和郁可唯关系很好吗？”陆清明状似无意地问道

　　陆清明看着张瑜将衬衫揉的皱巴巴的又松开白着一张脸“可唯和我关系是很好，但这一年来她都不怎么和我讲话。你也知道，我和她不是一个班，况且她又住校，和她见面的机会比较少。对她的近况也不怎么了解。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自杀。”说完她叹了口气“我真的挺想可唯的。”

　　陆清明说“你相信郁可唯是自杀的吗？”

　　张瑜奇怪的看了陆清明一眼说，“警察都已经结案了，说可唯是自杀，况且可唯那段时间和她父母关系很差。李同学怎么如此关注可唯？”

　　陆清明撇开了眼道“没什么，和她是同班同学。她出了事我也挺震惊的。只是好奇问问。”

　　张瑜点点头说还有事要忙，轻轻掩了门。陆清明躺在床上思衬，这个张瑜太奇怪了。作为朋友，不见她有哀色，反有一种遮掩之感。前言不搭后语，前脚刚说很久未与郁可唯有接触，下句却又说郁可唯那段时间与父母关系不好。言语之间闪烁其词。看来她与郁可唯的死一定有关。

　　看来想回家还没那么容易。陆清明渐渐睡了过去。

　　陆清明做了一个梦，他看着梦里的陆清明，比他连现在还矮了一个头，精瘦的腰身，瘦的连手腕处的骨头都看的见，这是他的少年时期。那个小陆清明正趴在另一个少年肩头打游戏。而少年正坐在椅子上写作业，微微住了笔，伸手要把肩头的小陆清明拉下来。小陆清明一边喊着游戏要狗，一边死死扒住少年的衣领。少年无奈，稍微侧过头，伸手揉了揉小陆清明的头发，勾起了唇角，便又侧过身继续写未完成的作文。

　　他看着梦中的小陆清明不知说了什么，二人俱是嬉笑闹在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