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情深》李暮夕

13、情敌

　　第013章情敌

　　这个点儿，食堂基本没什么人了。
　　打菜的阿姨干脆把剩下的几个菜一股脑儿全舀进了他们盆里，还没多收钱。
　　“赚翻了。”平若一边埋头吃，一边得意。平日大手大脚花钱的人，也自得这种小便利，倒不是真为了省那几毛钱，而是——她觉得特幸运。
　　有种幸福感。

　　小姑娘爱笑，不管是露齿大笑，还是低眉浅笑，都特别生动。

　　沈瞰默默看着她，把碗里剩余的鸡腿夹到她碗里。

　　平若诧异：“你不吃吗？”

　　他摇摇头：“我不爱吃油炸食品。”

　　她眼睛立刻亮了：“也是，你瞧着清风霁月的，怕不是喝露水吃鲜花的吧？”

　　他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你以为拍玄幻小说啊？”

　　她冲他眨眨眼，状似懵懂地说：“是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小说里那种纯血王子呢，皮肤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根本不像正常人。怎么保养的？”
　　“别皮了，快吃吧。”他笑道。

　　平若这才不闹了，低头吃自己的饭。

　　沈瞰无奈地摇摇头，抬了下眼帘，发现不远处有个年轻人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边，不觉怔了一下。
　　过了会儿，他才认出来：“……周岸？”
　　平若听到这个名字，也抬起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周岸：“……你怎么来了？”
　　周岸没说话，过了会儿，才淡淡开口：“孙蔓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把个褐色的小袋子放到她面前。

　　平若伸手去翻：“什么啊？”

　　周岸说：“不知道。”

　　她也没仔细琢磨，打开后，从里面翻出个小礼盒，玫粉色的，还细心地打上了红色的蝴蝶结。
　　看到这里，沈瞰就知道了，这是周岸特地送给她的，也就面前女孩这种缺心眼的才看不出来——
　　还兴冲冲拆着包装，嘴里说着“孙蔓这个家伙，终于良心发现了啊”之类的话。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低头抿了口汤。

　　又说了会儿话，平若接了个电话，回头歉意地跟他说：“对不起，沈老师，导师喊我回学校呢，下午可能赶不回来了。”
　　“没事儿，去吧。”
　　“谢谢老师。”她又跟他摆摆手，转身和周岸走了。

　　两人都要走出食堂门门口了，冷不防周岸回了一下头，目光犀利地望向他。

　　他任由他看着，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

　　“你之前不是要去惠城拍卖行的吗，怎么来了这家研究所？”沉默了一路，周岸忽然问她。

　　“啊？”平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道，“他们看不上我呗，这还多亏了沈老师呢，他人可好了。”
　　周岸说：“是挺好的。”对你特好！
　　见他又不说话了，平若皱起眉：“怎么了你？怪怪的。”
　　“没什么。”周岸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是不聪明，但也不傻，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

　　所以，后来把她送到N大的东校区后，他没回去，而是把车停在校门口好一会儿，打开车窗点了根烟。
　　约莫想了有半个多小时，他忽然发动引擎，猛地一个急转弯又原路返回，回到了沈瞰社会科学考古研究所。
　　傍晚，下班高峰期，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他在一栋棕红色的建筑下等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才看到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从楼里出来。
　　周岸站直了，嘴里衔着的烟也拿了下来。

　　这时，沈瞰也似有所觉地停下了步子，抬起头来。

　　约莫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两个男人平静地对视了几秒。

　　“沈教授。”周岸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有点歉意地说，“豆豆的东西落在实验室了，让我来帮她拿一下。”
　　说话的时候，他抬头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学者。
　　资料上说，此人今年27岁，但是，他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出头，因为面容姣好，天生肤白，甚至瞧着比他还要年轻。
　　资料上还说，他16岁不到就考上了国外的名校，而且各科名类前茅，读研时，师兄弟们还在为毕业论文拼死拼活，他却已经在各种国际杂志上发表了自己的专属论点。
　　而且，他家境似乎也不错，出身于富庶之家，能供给他学习各种领域的兴趣爱好。

　　当然，让周岸最不舒服的，其实是这张脸。

　　“我不认识路，沈教授，可以帮忙指一下吗？”周岸看着他，又说。

　　“当然。”沈瞰说，“跟我来吧。”

　　周岸一路跟着他上了楼，兜转了几下，终于抵达了实验室。出乎他的意料，这儿的设施也是格外好。
　　可见，这座研究所财力雄厚、人脉广布。

　　“她要什么资料？”沈瞰忽然问道。

　　周岸回过神，下意识道：“历史方面的吧，好像是隋唐文化的……”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人笑了笑，弯腰、从底下一沓资料中精准地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他。
　　他说：“原来真是资料啊，我猜的，刚刚你只说她落了东西呢。”
　　周岸：“……”
　　那一瞬间，他有种所有想法都被看穿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周岸也敛起了假笑，看着对方平淡自若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一拳头打到他脸上。
　　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时间也不早了，沈教授，我可以请您吃顿饭吗？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女朋友的‘照顾’。”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相比于他的极力克制，沈瞰表现得非常自然。

　　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

　　之后，他们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坐了，各自点了一份牛扒。心里有事儿，他也没有心情放在吃的上面。
　　大多数时间，周岸是在观察对面这个男人。
　　不管在任何场合，他表现得都很自然，好像游刃有余。落座前，他就把脱下的西装挂到了椅背上，露出里面黑色的毛衣。
　　下面很简单的穿了浅灰色的西裤，皮带拴着劲瘦的腰。
　　真是很少有男人敢这么穿，男人栓腰，很容易就穿成娘炮，可放他身上，就是有种干净清爽的别致。
　　而且，脱下外套的他，比他想象中要高大精壮，肩膀很宽，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结实修长的小臂——跟他想象中那种疏于锻炼的实验室排骨精不大一样。
　　“我脸上有花吗？”沈瞰讶然失笑，喝了口柠檬水。

　　周岸却说：“沈教授有女朋友吗？”

　　这么唐突的问话，沈瞰却没有丝毫意外：“还没。”

　　周岸说：“那真是太奇怪了。”

　　沈瞰笑：“怎么说？”

　　周岸看向他，缓缓道：“毕竟，您这么好的条件，应该有很多选择的。”

　　沈瞰也看着他，没接话。

　　以下的话，周岸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君子不夺人所好，一朵花，如果已经有主了，并栽种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哪怕再喜欢，我也不会去挖过来。要知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周岸冷冷道，“如果强行抢过来，它只会枯萎。”

　　相比于他的严肃，沈瞰却很平静，只是微微一笑。

　　周岸几乎要压制不住心里那种怒火——那不是宽容，是无声的蔑视，这个人，连吵架都懒得跟他吵。

　　沈瞰神色如常，看一眼腕表，站起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下次再聚吧。”

　　周岸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其实他有无数次机会冲上去，拽起这个混蛋的领子揍他一顿。可是，他没有。

　　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其实，是源于自己内心的——隐藏的自卑。

　　而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人，却和他截然相反。

　　他旁敲侧击、各种叫嚣，这人却只是报以微笑，仍是彬彬有礼。

　　周岸心里明白，胸有成竹不是靠说的，越是极力地想要表现什么，就代表——越害怕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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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sijiqing”,灌溉营养液+102019-08-31 07:27: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