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天》吴乔

26、第26章 太阳

　　偏执无罪，出师有名；不惜因爱捐躯，自尊不悔，自虐无泪。
　　——《假爱之名》
　　高三过后的暑假大概是学生时代过的最惬意最轻松的一个暑假，高考完了，很多以前想做但没有做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去做。
　　季凡就载着苏晓穿梭在W市的每一个大街小巷，吃遍的W市的每一种小吃，那个时候，苏晓觉得，幸福就是每天跟着自己喜欢的人去吃好吃的。
　　“到了。”季凡像往常一样把苏晓送回家。
　　“恩，你快回去吧。”苏晓跳下车，催促着季凡回去，“不然天该黑了。”
　　“恩，知道了，你也赶快回家，明天见。”
　　“恩。”
　　季凡在苏晓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走了。”
　　苏晓站在原地目送季凡离开。
　　“晓晓，你站在这干嘛？”妈妈出来倒垃圾看到苏晓一个人站在那。
　　“妈？哦，没干什么，回去吧。”
　　“那个男生是谁呀？”苏晓妈妈指着季凡的背影问。
　　苏晓一下囧红了脸：“不是谁啦，我一个同学，快回去吧。”边说边推着妈妈进去。
　　“是同学怎么不请人家来家里坐坐啊？”
　　“下次有机会再请吧，走吧，回去吧。”
　　“好啦，催着我回去干什么，你怎么这么热啊，一脸通红。”
　　苏晓摸摸脸：“有吗？没事啦，回家就凉快了。”
　　这个夏天外婆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好的时候还可以再公园里散散步。林蔚和许佑志愿填得都一样，第一志愿是人大，第二志愿是政法，却由于分数的关系，林蔚去了人大，许佑去了政法。
　　“终于两个人都得偿所愿了。”林蔚向苏晓自嘲。
　　苏晓安慰她：“没事，左右两个学校离得也不算远，正好也不用天天腻在一起嘛！”
　　林蔚点点头：“恩，你知道江书晗的事情吗？”
　　“她不是离开学校去学音乐了吗？”
　　“对啊，她现在已经被美国的一所音乐学院录取了。”
　　“打算出国了？”
　　“是吧，听说过几天就要走了，我听许佑说的，季凡没跟你说吗？”
　　“没。”
　　“不是吧，过几天不是说季凡和许佑他们俩会一起去机场送她吗，你没听季凡跟你提过？”
　　“哦，可能说过吧，我好像不记得了。”
　　林蔚拍了一下苏晓的脑袋：“你是不是傻，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就你这样，还不得好好看着你家季凡，别到时候给人家拐跑了都不知道！”
　　苏晓摸摸头，瞪了一眼林蔚：“知道了！”
　　她们躲在一家叫“遇”的卡带机店的角落吹着空调，翻着王菲最新的专辑，猜测着哪首歌会好听，哪首歌抒情，哪首歌高亢。
　　小时候，苏晓，林蔚还有程安玩累了常常躲在这吹空调，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懂得欣赏歌曲，只是喜欢看着卡带封面上形形色色的人物评头论足，这个长得好看啦，那个眼睛太小了不好看，那个发型好丑。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耳濡目染，苏晓和林蔚才会喜欢上了音乐，苏晓第一次知道王菲也是在这家店里，那个时候店里正好放着王菲的《》
　　而彼时的程安，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杜洁，已经找好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的房子，跟杜洁正好一人一个房间。花盆里的彼岸花放在背阳的窗台，已经开出了好看的颜色，像大雨过后的日出，火红火红的，好像就有了希望。
　　杜洁没事的时候，就整日坐在房间描画那盆放在窗台上的画，描累了，程安就会抱她回到床上休息。
　　到了九月的时候，杜洁急切的问程安：“花期要过了么。”
　　程安连忙安慰她说：“明年还会有花期，只要时间在走，花期就永远都不会完。”
　　“可是还要等到明年。”
　　程安抱住她：“答应我，一定要等到明年好么。”
　　杜洁轻轻的点了点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
　　坐了一夜的火车，苏晓和季凡终于来到了L大的门口，阴天，是一个适合离别的天气，人很多，家长也很多。苏晓只让妈妈送到了车站，坚持不让妈妈跟过来，因为那样的话她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回家。
　　报好名之后，季凡帮苏晓拉着箱子去找宿舍，并排走在一起，因为有季凡在，所以她们更格外吸引人目光，苏晓也知道，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季凡，苏晓不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于是慢慢跟在了后面。
　　季凡忽然感觉旁边少了什么，一回头，苏晓正在后面跟着，季凡停下来，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扬了扬嘴角，伸出手。
　　苏晓赶紧跟了上去，握住了季凡的手，季凡腾出手，捋了捋苏晓额前的刘海，又把牵着的手放开，紧紧搂住苏晓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苏晓把东西放好之后又跟着季凡去找他的宿舍。
　　学校很大，两个人的宿舍楼更是隔了一条商业街和好几个教学楼的距离，苏晓原本以为两个人的宿舍会想高中的宿舍一样在同一个地方。
　　想着自己和季凡都是这样的情况，林蔚和许佑就更不用说了。
　　本来计划着送林蔚去学校自己再回学校，而许佑却比林蔚开学还要早，所以开学这天，林蔚只好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来到了学校，一进学校，就有几个男生围住她：“新来报名的？什么系的？”
　　林蔚还没搞清楚状况，箱子就被一个男生拉了过去。
　　“中文系的。”林蔚回答。
　　“哎，给你。”说着那个男生把箱子给了另外一个男生，另外那个男生高兴的接过了箱子，说“中文系的小学妹呀，我是大二的。”
　　林蔚早就听说多认识一些学长学姐有好处，于是连忙打招呼说：“学长好，我叫林蔚。”
　　下一秒，学长手里的箱子就被另一只手抢了过去：“她已经有主了！”
　　林蔚疑惑地回过头，一个以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华铎？”
　　“恩，是我。”男生把箱子拉到了自己旁边，周围的那几个男生也识趣的走开了。
　　“你怎么在这？”林蔚兴奋地问，虽然那件事情之后没有再跟他说过话，她也想象过两个人再见面可能会尴尬，但是在这个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能遇见一个认识的人好像是一件开心的事，况且林蔚也不是打算不理她，当初华铎搬走的时候她还觉得有点内疚。
　　“说得好像这学校是你家开的，别人不能进来一样。”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对了，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做？”林蔚指了指箱子，“我来吧。”
　　“没事，也不沉，再说了，有一个现成的马夫你还不抓紧时间好好利用？你别看他们是学长，但多半都是打着接学妹的口号来泡妞的。”
　　林蔚囧：“你怎么知道？”
　　“我是男生啊，怎么会不知道。”
　　“好吧。”
　　两个人之间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走吧，先去报名。”华铎打破沉默，以前他们在一起可不是这样的。
　　“好。”林蔚觉得华铎好像变了一个人，哪里变了好像也说不上来，只是华铎给自己的感觉好像不一样了。
　　报名的程序都是华铎帮林蔚搞定的，华铎又帮着把林蔚送回了宿舍。
　　林蔚接过箱子，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以后能帮你的地方多着呢，难道你跟在我后面一直说谢谢？”
　　“恩？”什么叫能帮忙的地方多着呢？
　　“我也是中文系。”
　　林蔚一脸惊恐状。
　　“不过和你不在一个班，我在隔壁班。”
　　“哦。”
　　“不过我打听过了，很多公选课我们应该都是一起上的。”
　　“哦。”林蔚此刻安静得像个少女，她不知道华铎和自己考一个学校是不是凑巧，更不知道两个人读一个专业算不算凑巧。
　　后来林蔚把这件事跟苏晓说了，苏晓又告诉了季凡。
　　季凡说：“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巧合，所有你以为的巧合都可能是别人刻意精心准备好的结果。”
　　苏晓转过头问他：“那你也是么？”
　　“是什么”季凡明知故问。
　　苏晓转过头去不理他。
　　开学没多久就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军训的内容倒和高中的差不多，只不过好像没那个夏天热，苏晓想起那个夏天，天气闷得不像话，自己还被季凡叫去给他伴舞，结果还被戏耍了一番，只是她根本没想到，有些男孩子就是喜欢做一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来引起自己喜欢的人的注意。
　　时间快到高中时光现在只能活在苏晓的记忆里。
　　还有一些零碎的记忆，被我们丢在夹缝了，忘记了，就不能算是记忆。
　　比如苏晓和季凡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卡带店里，而不是军训的时候，确切来说，是季凡第一次见到苏晓。
　　时间倒回到三年前，刚上高中的苏晓和林蔚去市中心买东西，经过一家卡带店，两个人便兴致匆匆的跑进店里，专心搜寻王菲的卡带，架子旁边正好放着一台卡带机，苏晓把王菲的卡带放进去，带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耳朵里传来王菲空灵的声音，唱的是《天空》。
　　买好卡带的季凡耳朵里插着耳机，正好从苏晓的架子旁边走过，却看到一个女孩站在那里，戴着耳机专心的听歌，额前的刘海被流下来的汗打湿，被女孩扒拉到了一变，闭着的眼睛下面的长睫毛在逆光下变的更加好看，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耳机上轻轻的打着节拍。
　　而季凡的耳机里，孙燕姿正好在唱《遇见》：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季凡觉得未来一点也不远，好像就近在眼前。
　　所以当他再一次在学校里面发现这个女孩的时候，当他发现只不过一天的时间，这个女孩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时候，他才会想要靠近她，温暖她。
　　后来季凡跟苏晓讲的时候，苏晓直说他是骗子。
　　“我怎么就是骗子了？我哪里骗你了。”季凡问。
　　“就是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再说了，那个时候自己肯定是满头大汗，哪里还有什么形象。
　　“不说了，你快进去吧。”
　　“恩。”
　　季凡张开手臂，苏晓却直摇头，季凡上前一步，直接把苏晓搂在了怀中。
　　“怕什么啊，咱们现在可是光明正大的啊！”
　　“不要，被同学看到了才不好。”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还想背着我再找一个吗？”
　　“不是啊，人家害羞嘛！”真的是害羞，而且苏晓觉得自己现在的的行为真是严重妨碍了别人的心理健康，每次季凡送苏晓回寝室的时候，门外都站了很多情侣卿卿我我，苏晓看了心里直起鸡皮疙瘩，现在自己这样，别人肯定也会起鸡皮疙瘩。
　　“好了，你回去吧。”苏晓从季凡怀里出来，“不然寝室关门你又回不去了。”
　　“好。”
　　苏晓目送季凡离开，自己转身回了寝室。
　　上大学之后大家都用起了手机，苏晓每晚都会和季凡还有林蔚发短信聊天，每次躺在床上感觉到手机震动之后，苏晓都会特别兴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聊聊近况，但是苏晓觉得这样特别有安全感，就像当初林蔚问她以后大学了不在一个学校会不会不习惯的时候，苏晓只是觉得会不习惯，但是当真正分开之后，苏晓才知道什么叫做不习惯，怎么说呢，就像你一直戴在手上的手表，忽然有一天不见了，就像每天吃饭的时候，想夹对面人的菜，才发现对面没有人。
　　这种不习惯是失落，是疑惑，是反应慢半拍。
　　“晚安。”
　　“晚安。”
　　“晚安。”
　　“晚安。”
　　跟两个人说完晚安之后，苏晓才会去睡觉。
　　渐渐的已经变成了一个习惯，就算是睡觉之前没有发短信，季凡也会在睡觉之前和苏晓说晚安。
　　之前苏晓世界里缺少的那一块安全感，全都被季凡填满。
　　季凡真的变成了苏晓的太阳，苏晓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暖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