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天》吴乔

24、第24章 七月

　　别让心房沾惹尘埃，要一种乾净的相爱。
　　——《云端》
　　当太阳重新又升起来的时候，影子重回大地，找到自己的归属感，陪着我们一起奔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总以为时光很长，长到我们可以慢慢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一切，殊不知，光阴流转，下个十字路口，我们可能就要分道扬镳，说好的告别，说好的重聚，可能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留一丝痕迹，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路，因为经历多了，我们就会知道，或许我们曾经努力，但在时间面前，我们都会败下阵来，也许你此刻脆弱不堪，但有一天，我们都能百炼成钢。
　　苏晓和林蔚吃完午饭后，就回到了寝室，章悦悦她们都在寝室讨论今天下午的百日誓师大会。
　　章悦悦说：“听说学校这次可是花了重金，请了金焕英来给我们洗脑呢！”
　　白莹把目光从杂志上一看，看着章悦悦，惊讶的说：“就是那个经常上都市频道的金焕英？”
　　章悦悦义正言辞：“对啊，那个女的说起来还真有一套，你还记得她上次说什么‘父母不该把养孩子当成一种义务’不，我妈听了之后差点把我那个月的零花钱给停掉了，对她的观点服服帖帖的，每次只要我一回家看到金焕英在电视上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都要悄悄溜回房间，不然不是被我妈说一通就是被我妈逮着和她一起看。”
　　“天啦噜！”白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关上杂志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
　　文娟伏在桌上写作业，苏晓走过去，小声的问她：“你不睡觉么？”
　　文娟抬起头：“不睡，你睡吧，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完呢，等时间到了我叫你起床。”
　　苏晓笑笑：“好的，谢谢！”
　　“嗨，说什么谢谢，反正都是顺便的事情。”
　　进入高三以来，每次在寝室睡觉都是文娟叫自己起来，苏晓想不明白，文娟晚睡早起，中午又不午休，在高三这么大的压力下怎么扛得住？苏晓从小就被妈妈养成要午休的习惯，有一次，她问文娟：“你不累么？”
　　文娟说：“其实说不累是假的，但是我家那条件……高考对我来说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我想要读书，就必须为自己争取机会，我爸说了，要是考不上，我就只能去打工了。”
　　苏晓想着文娟平常的衣食，又想起她和白莹为了钱的观念争论得面红耳赤，不禁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非常值得自己敬佩。
　　与其说她是在与她爸爸做斗争，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的梦想全力以赴。
　　苏晓随着人流不断往体育场走，章悦悦和白莹还在旁边讨论金焕英，文娟在旁边时不时推推快要掉下来的眼镜。
　　苏晓问她：“我们班在哪边？”
　　文娟把手一指：“那边吧？”
　　到场清点人数的时候，却不是季凡在负责，而是学习委员忙着点人数，苏晓站起来，往后面看，还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晓漫不经心的坐下来。
　　“你找什么呢？”章悦悦问她。
　　“没什么……”苏晓解释。
　　3月中旬的天气还不是那么暖和，坐在空旷的操场，苏晓觉得有点冷，不禁往章悦悦身边靠紧了一点，苏晓抬起头，天空漫布着白云，一望无际的白，感受不到一点兴奋，她总觉得，一望无际的蓝，才是天空的本色，看起来才有希望。就像在阳光下的向日葵才有她存在的意义啊，主席台外偶尔经过的火车依然时不时发出鸣笛声，誓师大会已经开始了，苏晓却像着了魔一样望着远方的天空出了神。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下午好。”
　　苏晓只觉得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回头，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旁边的章悦悦也跟着大家在叫着“好”。
　　旁边班上的女生激动的说：“那不是年级第一的季凡吗，好帅啊！”
　　苏晓的目光转向主席台，发现台上的男生正看着自己，一脸笑意。
　　苏晓重新在凳子上坐好，嘴角微微上扬，季凡今天穿着校服，站在发言台前，好听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的传送充满了整个校园，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季凡的对话，季凡在她耳边说：“我叫季凡。”把自己吓了一跳。如今那个在军训场上调皮的男孩已经长出了突出的喉结，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从前的排斥再到如今的并肩，已经快要过去三年了啊。
　　“百日冲刺，决胜高考！”季凡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说着。
　　“百日冲刺，决胜高考！”台下的同学也都被感染，站起来跟着一齐念起来。
　　“宣誓人，季凡！”
　　“宣誓人，xxx！”
　　金焕英的演讲却不像在电视上那样，也不像章悦悦讲的那样会被洗脑，但是却很感染人，场下的女同学基本上都被感染哭了，就连章悦悦也抱着苏晓哭了，说什么以后不再花妈妈的零钱买那么多零食吃的废话，之所以说是废话，是因为苏晓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这样说，说完之后却又继续吃。
　　最后，金焕英问台下，谁愿意站在台上大声的说出自己理想中的学校，文娟哭着跑了上去。
　　金焕英问她：“你想考什么大学？”
　　文娟对着麦克风说：“金融大学。”
　　金焕英说：“大点声。”
　　文娟对着麦克风大喊：“金融大学！”
　　金焕英带头鼓起了掌，场下也跟着鼓起掌来。
　　那天的氛围感染了很多人，但大多都是三分钟热度，认真过后，该闹的依然在闹。
　　苏晓看着章悦悦因为哭过而通红的眼睛，笑她：“你还说你妈妈被金焕英洗脑，这下你自己不也是一样？”
　　章悦悦争辩道：“你不也要哭了吗，我们这最多算是被感染了，”然后立马指着文娟说道，“她，她那种的才是被洗脑了！”
　　苏晓顺着文娟的方向看去，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比以前要更努力了。
　　我们的一生能有几个七月，又可以有几个能被记住的的七月，学生时代的七月我们大都在暑假中愉快轻松的度过了，大相径庭的事物太多，总是记不清，所以特别的那个才会显得刻骨铭心。
　　这年的黑色七月在大家心中注定是非凡的，神圣而又沉重。
　　三天的考试下来，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不论好坏，也不论你是否接受，十几年的努力终于在这场考试中找到了它的落脚点。
　　人生就这样告一段落。
　　多年后，你会发现，在被分成一段一段的人生中，学生时代中的这一段，或许是你最不愿意提及，却又不想忘记的一段。
　　那个时候，我们的目标往往很明确，动力来源很足，喜欢一个人很纯粹，未来很清晰，心情好的时候，就连天气都是自己喜欢的。
　　所以在这场长途跋涉中，苏晓渐渐开朗起来。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散伙饭，苏晓到处都没有找到文娟的影子，下午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她，大概猜测到了事情缘由的苏晓不忍心问她。
　　“在这里啊，终于找到你了！”林蔚端着酒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苏晓看着手里端着酒的林蔚提醒她，“你喝了好多酒，怎么一身的酒气？许佑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还让你喝这么多酒？少喝点。”
　　“我们班就在你们班隔壁啊，高兴嘛，今晚难得！许佑在隔壁呢，一会我们出去玩吧！”
　　苏晓问她：“去哪玩？”
　　林蔚朝席间看了看：“诶，季凡呢，季凡哪去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在。”
　　苏晓回头看了看，哪去了？刚刚还在这里的。
　　林蔚挽过苏晓：“不过说好了，今晚我们不聊考试。”
　　苏晓点点头：“恩，我也不想聊考试。”
　　“好，那你快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就出去。”
　　“好。”
　　一直到吃完了饭，苏晓也没见到季凡，男生都在喝酒，整个晚上，他们都在找季凡。
　　林蔚吃完了饭和许佑来找苏晓，没见到季凡，她转身问许佑：“季凡呢？”
　　许佑一脸无辜的样子，说：“我怎么知道？”
　　“你两不是天天粘一块吗？”
　　许佑白了她一眼，问苏晓：“季凡呢，不是应该跟你在一块吗？”
　　“不知道，开始还在，后来一直都没看见他。”
　　林蔚拉着苏晓往外走：“不管了，我们先出去，这里面好热好闷。”
　　“还说，谁要你喝那么多酒！”许佑责怪她，又有点心疼。
　　“高兴呀，考完了多好，走吧走吧。”林蔚说着就拉着她们两个往外走。
　　走到门口，正好碰上了季凡。
　　林蔚放开苏晓和许佑的手，说：“你跑哪去了？到处找你。”
　　“没去哪，就在外面溜达了一会。”然后又问苏晓，“你吃了饭么？”
　　“吃了。”
　　“恩，我没吃，不吃了，走吧。”
　　“你……”苏晓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季凡转过头：“怎么了？”
　　“没事，走吧。”
　　走了一段，发现是回学校的路，季凡问林蔚：“去哪？”
　　林蔚神秘兮兮的说：“一个好地方，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三个人只好跟着她继续往前走，站在一栋建筑物前面，林蔚停下脚，说：“到了！”
　　“到了？！”三个人几乎是一口同声说了出来，他们面前的这栋建筑，正是学校的大门。
　　许佑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又摸了摸她了脸颊，只是微微有点烫烫，应该也没醉，然后幽幽的问她：“你没吃药？”
　　林蔚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上，说：“我才不用吃药呢！”
　　许佑疼得直叫，问她：“那你带我们来学校干嘛？”
　　“走吧，到了就知道了！”林蔚领着他们三个人走进了学校。
　　高一高二的早就放了暑假，高三的也都考完出去玩了，这个时候，学校里基本上没有人，昏暗了路灯下，学校显得格外安静，穿过教学楼，才能偶尔听到一两声知了的叫声，和平常热闹的校园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不一样的地方。
　　“就是这了！”林蔚兴奋的跑起来。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蛐蛐声，以前热闹的操场此时空无一人。
　　林蔚在草坪上躺了下来，苏晓也跟着坐了下来。
　　许佑也坐下来：“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对呀，怎么样，凉快吧！”
　　“凉快是凉快，哪里不凉快呀！”
　　“流星，流星！”林蔚激动的指着流星说，然后又立马双手合十，口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晓应声抬头一看，一颗星星划过了天空，虽然周围的星星都很亮，但是在静态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动态的元素，还是很显眼。
　　四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躺在了草坪上，许佑挨着林蔚，林蔚挨着苏晓，苏晓挨着季凡。
　　“你们还记得高二的运动会么，本来是晓晓一个人跑三千米，结果我们四个人加起来都跑了快一万米了。”林蔚笑着说。
　　“是啊，那个时候要不是你们陪着我跑，我说不定都跑不到终点呢！”苏晓看着天空，天空很亮，本来旁边没有路灯的操场在月亮和星星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凉，星星围着的月亮旁边出现了一圈圈的光晕，像极了彩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天空了，苏晓想起了高二运动会上跑的三千米，嘴角不自觉上扬。
　　“呜……呜……”主席台外面有火车经过。
　　林蔚接着说：“你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么，晚上被火车吵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是啊，现在晚上睡觉都习惯了火车的声音。”
　　“这么说，你们还有火车情节了？”许佑笑她们。
　　“你个走读生不要说话！”林蔚直接取消了许佑评论的权利。
　　苏晓说：“现在也习惯了有你们在身边打情骂俏的生活！”
　　“你说什么呢！”林蔚伸出手就哟去挠苏晓，被苏晓一把躲开了，一个晚上都没有说话的季凡显得特别安静，苏晓转过头去看他，他枕着双手躺在旁边，眼睛闭着，嘴角微微扬起，苏晓总觉得和平常的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