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心羽》有点胖

4、4、报复

　　这一夜，墨羽一直徘徊在密林之中，不知是如何度过的。
　　待天放明，她终于回到小茅屋，沉重的倒在床上。
　　背后少了碍事的东西，倒让她觉得轻松了不少，不至于磕磕碰碰。但墨羽能感觉到，翅膀并没有消失，只是缩进了脊背当中，有些怪怪的，说不出的奇妙。
　　走了一夜，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墨羽决定遵循母亲的遗愿，离开雪云山，去圣域中部的中洲地界，找寻自己的本宗。
　　如今隐去的翅膀不至于让她吸引别人的注意，应该不用害怕那些专抓雪云族的坏人了吧。
　　只是，光这雪云山就如此辽阔，她如何能走出？走出后，中洲又在哪里？帝都又在何处？
　　想着想着，困意上涌，整夜没睡的墨羽再也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合上了双眼。
　　正午，墨羽自噩梦中惊醒，她见到母亲掉落进无边的黑暗当中，被熊熊的烈火吞噬，发出阵阵苦不堪言的惨叫。
　　“娘亲......”
　　墨羽猛地坐起身，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小房间，好静，静得可怕。
　　她想哭，但她告诉自己，决不能哭，
　　默默的收拾好一件衣物，墨羽跨出了房门，几步过后，她转身留恋了一眼，就此头也不回的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直到下午，四周的环境依然很熟悉，墨羽还没有走出山下的那片树林。
　　她没有歇息，一刻不停的前行。
　　不远处依稀有轻微的动静，墨羽放慢脚步小心的注视着，是几个高大的人影。
　　墨羽看清，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全都身背大网，腰系大刀，手持铁链。
　　记得曾经也遇到过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墨羽躲在远处偷望，见他们满头的黑发，身后没有翅膀，那时的墨羽只觉稀奇，不知这些人来自哪里。
　　而且，每次有这样的人来到雪云山，母亲总会带着她飞到深渊中躲起来，一躲便是十天半月。
　　后来母亲告诉墨羽，他们是中州人，很坏，会设下很可怕的陷阱捕捉雪云族人，专扯羽毛，或是直接砍掉翅膀。
　　那时起，墨羽就很害怕中州人，但母亲同时也告诉她，他们不全是坏人，也有很多好人。
　　每每说到此处，母亲总是一脸幸福的望向天外。
　　但墨羽还是怕，因为来到雪云山的人，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人。她便亲眼目睹过一次，一个同族小孩被大网套住，被他们一根一根的扯下羽毛。
　　不过这次，墨羽不怕了，自己的翅膀被接灵使藏了起来，没有了翅膀，他们自然不会把她怎样。
　　这五人虽是外人，不了解雪云山的环境，但他们都是出色的猎手，视觉灵敏，当然也发现了墨羽。
　　“哪来的小孩？为何会出现在这冰天雪地里？莫不是雪云族吧？”
　　五人将墨羽围住，无不死盯着她，想要从她身上找寻答案。
　　墨羽内心虽恐，不过脸上很淡然，压制着内心的颤抖面不改色的回望着他们。
　　几人盯着墨羽看了半响，其中一人道：“这女娃身上没有翅膀，除了头发白点，与我们没半分区别，肯定不会是雪云族。”
　　又一人道：“这里乃西域尽头，莫不是西域的其他氏族，走丢在这里的吧？”
　　另外三人点头赞同，西域多有肌肤发色不同于中洲人的氏族，遇到这么个小孩，不足为奇。
　　可又有人提出疑问：就算是西域人，就算是走丢，为何会丢在这里？须知此处除了雪云族，外族很难生存下去。
　　墨羽见他们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竟觉得有些好笑，心中的胆怯逐渐减轻，开始淡定的听着他们的猜测。
　　等他们消停些了，墨羽才深呼了口气，壮着胆子问道：“请问，你们是中洲人吗？”
　　“啊？会说话啊？”五个人同时一愣，齐望向墨羽，方才只顾争论，都忘了问她一下。
　　“请问，你们是中洲人吗？”墨羽继续追问。
　　“啊......是啊，小丫头，告诉我，你是哪里人？”人群中领头的一个壮汉问道。
　　墨羽回想了下他们刚才的话，机智的回应道：“我家在西域，娘亲带我到这里来看会飞的人，掉进山谷里了......”
　　说着，墨羽装作要哭的样子。
　　几人哪会怀疑一个小女孩的话，相信了她，其中一个小个子突然一脸猥琐坏笑，幸喜道：“哎呀，老大，白发的氏族咱可从未见过，今日真是运气好，还未抓到雪云族人便已遇到第二个稀奇的......”
　　壮汉立马大咳一声，打断那人的话，转而对墨羽叹息道：“唉，真是可怜，也亏得你遇到咱们，能救你一命。”
　　墨羽对刚才开口那人的神色感到十分的厌恶，但见壮汉比较和善，又问道：“请问大叔，你们要回中洲吗？”
　　壮汉反问道：“你为何一连如此发问？”
　　墨羽道：“我父亲在中洲，娘亲不在了，我只有去中洲找父亲。”
　　“哦，原来如此。”壮汉点点头道：“可我们暂时不会回去，咱们还要抓雪云族人。”
　　墨羽故作疑惑道：“抓那些会飞的人吗？抓他们作何？”
　　壮汉倒真的显得和善，有问必答道：“当然是为了他们的羽毛，能卖好多钱财。”
　　“哦。”墨羽点了点头，又问道：“是不是你们抓到后，你们便会回到中州去？”
　　“当然。”
　　“要抓几个？”
　　“呵呵，小丫头话倒是不少啊，雪云族可没那么好对付，如今更是越来越狡猾，轻易不下山，咱们顶多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个落单的孩童。”
　　墨羽听后慢慢的抬起头望向雪云山，回想着那些时常欺负她的同族，脸色逐渐阴沉，眼神不停闪烁，心中盘算着什么。半响，她对壮汉道：“大叔，我若是帮你抓到，你便带我去中洲可好？”
　　“真的？”壮汉没想到墨羽会道出如此一句话，先是惊喜，不过随后又恍然轻笑道：“小丫头可别乱讲，我们即便遇到，都只有一两分把握，你又有何办法？”
　　墨羽没有回答，只重复道：“我若帮你抓到，你带我去中洲可好？”
　　“哈哈哈。”壮汉只道墨羽在胡说八道，索性迎合道：“小丫头，若你真帮我们抓到，别说带你去中洲，还帮你找到你父亲。”
　　“当真？你可别骗我？”
　　“哈哈哈，不骗你。”
　　“好，你们随我来。”
　　如此，墨羽带着五人朝着雪云山处走去。
　　快夜幕，墨羽领着他们到了自己经常采果挖野菜的那片树林。
　　“你们先藏起来，有火把吗？给我一根。”墨羽随意的伸手讨要。
　　壮汉将信将疑的拿出一根火把点燃，递给墨羽道：“小丫头，你真有办法？可别耽误了咱们。”
　　墨羽不答，接过火把在附近来回穿梭，时而蹲地翻着积雪，时而摇摇一些小树。
　　“或许她真有办法，先瞧瞧吧。”壮汉和其余四人商议了下，暂时依了墨羽，找好隐蔽处藏身。
　　过了好一会，墨羽仍旧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看得五人好生心急。
　　有人凑到壮汉耳旁道：“老大，这丫头不会是傻的吧？”
　　壮汉冷笑道：“无妨，反正天也黑了，咱们也做不了什么，先瞧瞧再说，何况，她也不过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直至四下全部变暗，除了白雪映出了丁点柔光外，就数墨羽手中的火把最耀眼，在雪云山下十分醒目。
　　“哟，这么晚了还在找吃的啊？”
　　又是先前欺负墨羽的那三个小孩，带着一成不变的嘲笑落到她身旁将她围住。
　　女孩阴阳怪气道：“呵呵，找了你好半天，可算找到你了。我可听说昨日你私上圣地被打了下来，怎么？没摔死啊？你的娘亲呢？不会摔死了吧？呵呵呵，活该。”
　　“闭嘴。”听闻此话，墨羽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愤怒的小脸在火光的晃耀下显得异常骇人，吓了三个小孩一跳。
　　一个男孩忙抓起一把雪扔到她脸上，吼道：“你还敢凶了你？”
　　墨羽躲都没躲，脸色由愤怒渐渐变得阴险，冷冷的发出几声透着寒意的轻笑。
　　女孩感觉到一股子不妙，连吓带吼问道：“你？你笑什么你？”
　　墨羽咧着嘴嘲笑道：“我笑你们很快便会被中州人抓住。”
　　“你说什么？”
　　三个小孩刚发出惊恐的大吼，一张大网忽地从天而降，死死的将他们连同墨羽一同罩住。
　　“快，先堵住嘴，要是引来他们的族人就麻烦了。”
　　壮汉快步窜了出来，和其余四人分别熟练的按住三个小孩的翅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铁链绑住他们的手脚，同时将一颗核桃般大的果子捏碎一把塞进他们口中。
　　不过片刻，三个小孩再也动弹不得，果子的浆液麻痹了他们的舌头，俨然成了三个哑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因恐惧而流出的泪水湿透了脖子上的领巾。
　　不知为何，望着他们吓坏了的面孔，墨羽只觉内心十分的舒畅，尤其是他们想叫而叫不出的神情，更是让自己痛快不已。
　　壮汉留意到了墨羽脸上的变化，他本就疑惑，此时更加不解，警惕道：“丫头，你为何能引来他们？还有刚才你们都聊了些何话？我怎么听见他们说什么你娘亲摔死，说你摔死？”
　　墨羽眼露凶光，不紧不慢道：“就是他们欺负我，害我娘亲掉下山谷。”
　　壮汉还从未见过小孩有这样的仇恨，转念一想，仇恨是不分年龄的，有的小孩甚至会为了仇恨做出连大人都不敢做的事情来，也就不再多疑。
　　“老大，快走吧。”有人小声提醒。
　　壮汉也不敢过多停留，他们每次但凡抓到一个，便会马上离开，不然等雪云族发现有族人失踪，定会大举搜寻，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都因此丢了性命，凭他们五个人是绝对对付不了的。
　　再说了，只需一个雪云族的羽毛，已足够他们十年锦衣玉食，潇洒人生，何况这次一下就是三个。
　　他们抬着三个小孩，带着墨羽连夜离开雪云山下的树林，找到事先藏好的马匹，一直跑出上百里。
　　“哈哈哈......”
　　天微亮，壮汉等人跑进一个极其不易察觉的山洞，洞内还算宽敞，四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乱石，别无他物。他们来不及休息，栓好马，找出粮物，架好铁锅生火做饭，不停的大笑交谈。
　　墨羽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卷缩在洞壁的三个小孩，他们的手脚已经被铁链磨出血痕。他们越是大哭，越是害怕，墨羽越是觉得苏畅，似乎这十年来所受的欺负，她都要在此刻全讨回来。
　　壮汉们把饭做好，分了一份给墨羽，她毫不客气的接过，狼吞虎咽起来，还不忘问道：“大叔，现在我们可以去中洲了吗？”
　　壮汉回答：“可以可以。”
　　墨羽又问：“多久能到？”
　　壮汉指着那几匹马道：“中洲离这很远，以咱们这良驹的脚力，少则八九月，多则一年，还得看路途顺不顺。”
　　墨羽惊叹道：“这么久？”
　　壮汉哈哈笑道：“丫头，我们这可是在西域之边，离了中州整整十三万里路呐，咱们没千里马，只能慢慢熬了。”
　　墨羽还想追问，壮汉却转头对一个同伙道：“喂，别忘了那个丫头，也给她一点，饿坏了可不值钱了。”
　　同伙一拍脑门，回过神道：“哎呀，差点忘了。”
　　说罢那人盛了点饭菜，起身直走到四五步开外的一块巨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