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背景）》MonicaKnight

3、重生军的副长官 part1

　　距离麦克开枪射穿天花板那天已经两个礼拜了。这两个礼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比利正在房里假装着读书——那本书是比利听到什么尖叫声之后麦克扔给他的。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这房间，他也不敢，但是他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听着外面发生的动静。
　　突然，他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他飞快地跑回了桌前捧起了书。
　　门被打开了，比利转过身。
　　麦克正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拖着她。她的头发是深色的，与她的橄榄色肌肤搭配地如此完美。
　　“你，跟我过来。现在。”比利捏了捏自己的脸，证明自己没在做梦。他踉跄着跟着麦克出了房门。但他知道，无论怎么样，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定不会是好事。不论是对于那个橄榄色肌肤的女人来说还是对于他自己。
　　他们来到后院的时候天才刚刚蒙蒙亮。
　　麦克把那女人推到地上。
　　“她是个法国的天主教徒。”
　　比利几乎没听见，他正恐惧地盯着那个女人啜泣。
　　那个女人一只手捂着她的肚子，另一只紧紧地攥着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
　　麦克拿枪对着那个女人的额头。
　　“你不能这么做！”比利瞪大了眼睛，大声喊着，“你不能这么做！麦克！她怀着孩子！”比利盯着麦克的枪管，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这个动作麦克不是第一次做，但这一次，他的手指因为用力的关系，都发白了。
　　“你不想让我射死她？”麦克问道。比利小心地点了点头。“好。那你来开枪。”麦克拿着枪在比利面前晃了晃，然后丢到了他的手里。接着麦克又从枪套里拔出另一把枪。他把第二支枪的枪口抵在比利的后脑勺上。“你把她射死。或者，我杀了你们两个！”
　　比利恐慌地看着手里的枪，“但，但是……麦克……”
　　“开枪吧。”那不是麦克的嗓音，是那个女人。“开枪吧，孩子。上帝会照顾我的。保护你自己吧，他会放过你的。你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比利啜泣，浑身颤动。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麦克，求求你不要——”
　　“开枪！”麦克拿枪口顶了顶比利的后脑勺，“否则你们都得死！快开枪！”
　　比利大喊着。
　　然后他扣动了扳机。
　　女人的身子瘫软了下来，比利虚弱地摔倒在地上。呕吐的欲望折磨着比利的大脑，麦克从比利仍紧握的手里抽出了枪，“起来。”说着，便用力把他拉离了地面，“快起来，你这基佬，她只不过是个天主教徒。”
　　“她怀着孩子。”比利哽咽着。
　　“少了两个！”麦克怒吼道，“少操心了两个天主教徒。两个法国货。那是数字的问题，不是人类或者名字的问题。即使她有个叫基督弟弟我也不管。我只关乎数字，不论她是人类或者叫什么名字！”麦克眯起眼睛，“给我去洗澡，你闻上去就像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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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利听到了麦克的脚步声。他已经处理好了那个女人。比利在心目中给那个女人取了一个名字，叫“奥利弗”。对于比利来说，名字比数字要重要的多。
　　比利来到阁楼这儿，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门关着。他所知道的，只是阁楼中的生活要比阁楼外的简单得多。他只需要去捏死那些蜘蛛，而不是大喊大叫着对着那个叫“奥利弗”的女人哭泣。
　　比利靠在阁楼的门上，大声哭着。温暖的泪滴滚落他的脸颊。
　　“我想我让你别到阁楼里去了。”麦克说。他踱步过来，倚在墙边，看着比利，抽着烟。
　　“我让你别来阁楼这儿，也不要出去，是不是？”
　　“我恨你。”比利轻声说着，闭上了他的眼睛，想让眼泪停下来。
　　“很好。”麦克摸着他鼻子上的伤，“你没必要把我放在首位。况且我为什么不能让一个该死的同性恋恨我？”麦克抓起比利的衣领，把他拖到了那个他曾经让比利一直呆着的房间里，那是以前比利的父母睡觉的房间。
　　“喜欢杀她的感觉么？”麦克问道，坐到了床上。
　　比利站在床边，看着地板，不作声。
　　“我问了你一个问题。”麦克说，“回答我。”
　　“为什么他们给你枪？”比利低语，“你只比我大一点儿，为什么他们给你枪呢？”
　　麦克拿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然后哐地砸在地上，用比利听不懂的语言咒骂着。“他们给我枪，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我他妈是个士兵。第二，用来射死像你这种不配呼吸氧气的人和他妈不回答我提的问题的人！”
　　“不。”最后，比利终于开口了，“我不喜欢杀人。你喜欢，我猜。你做得一定比我好。”
　　“废话。还有，我让你去洗澡了。”麦克说，“你没有做到！要是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就把你的手指砍了。别以为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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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主…教…”比利站在浴室里。浴室的水蒸汽和温和的气息总能让人联想到很多东西。
　　比利这几天始终阴着脸，他仍旧没有走出那个“奥利弗”的阴影。
　　直到麦克一脚踹开浴室的门，比利才回过神。他害怕地看着麦克毫无表情的脸，胡乱地穿起衣服，然后连连道歉。
　　“你想在里面生孩子？”麦克皱着眉头，表情看上去很反感的样子。
　　“我没有……对不起，我现在就出来。”
　　“你还他妈在想那个女人？”麦克拦住准备逃离这里的男孩，“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是。”比利把头低得很低，麦克只能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我觉得我像要疯了。”
　　麦克扬起手扇了男孩一耳光。
　　“同性恋和该死的天主教徒，”麦克紧蹙着眉，把头凑近比利的脸，“大概是从一只母狗肚子里生出来的。”
　　比利盯着麦克蓝色的眼睛，咬住了上嘴唇。眼眶渐渐红了。
　　最后他鼓起勇气，用力挣脱开，跑出了浴室，跑进了房间里。
　　他分明知道他不可能逃过麦克的抽打，他也知道他不能锁门。
　　但是他就是跑进了房间里，关上了门。然后蜷缩在床边，哭泣。他虽然知道自己是个男孩，长大之后会是一个男人——纵使他并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长大的机会，他仍旧止不住眼泪。
　　他觉得痛苦，他就会想哭。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但是为什么麦克，他从来不哭？
　　比利拽着自己的裤管，紧紧攥着，咬着嘴唇，直到麦克冲进来，他才抬起头。麦克抽着一支烟。比利没有退缩，他绿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麦克，眼神里露出坚毅和憎恨。
　　“你他妈到底是不是男的？”麦克走近比利，吐了一口烟圈，“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我不相信你没哭过。”比利答道。声音中带着颤抖。
　　“哭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很娘娘腔。”麦克又吸了一口烟，“我犯不着哭哭啼啼。”
　　“那你难过的时候怎么办？”比利涨红着脸。
　　麦克用拇指和食指把烟从唇边拿下来，然后用力塞进了比利的嘴里。
　　“就这样。我父亲教我的。”提及父亲的时候，麦克的眼睛看向了地面。
　　比利被烟呛倒了，慌忙地抹着嘴，吐着香烟的碎屑，轻声咕哝，“多好的父亲。”
　　“是啊，没错。”比利很惊讶于麦克听到了自己的低语，“我父亲多好。一个重生军的副长官。一个大人物。”
　　然后比利诧异地看着麦克转身离开，居然没有打他。
　　其实比利一直想知道有关重生军的事情，但他始终不敢问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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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正无趣地盯着电视机屏幕。比利也在一旁听着电视里那些他听不懂的语言。
　　有时麦克也会用这种语言来骂人。
　　“总理克里斯托夫。”麦克说。他知道比利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良久，麦克伸出手指了指屏幕里一个和麦克拥有相同发色的男人，然而他的嗓音很冷漠，“这是我父亲。”
　　“他们在说什么？”比利问道。麦克今天在外面呆了好几个小时，回来以后已经精疲力竭了。他看上去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骂人或者开空枪了。正因如此，比利才敢怯生生地问他问题。
　　“战争。”麦克说，“冲锋军们开始侵略东方国家。白人天主教徒要是愿意与他们一起打仗，就可以走出集中营。当然，他们大多一死。他们是人肉盾牌——如果你认为他们是人的话。”佩枪的男孩点了一支烟，他的手第一次在比利面前颤抖着。“克里斯托夫给了我父亲更多的权利。他现在可以随便侵占别人的房子，切断别人的电话，杀了任何人。我们身边所有的人。”
　　“我觉得你也可以随时做这些。”比利轻声说。
　　“我做这些不合法。”麦克喃喃道，接着他的嗓音又回到了平时语调，“除非我有理由。比如你是个同性恋，这就是个理由。”
　　比利咬住了他的上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你觉得把这些人都杀死好吗？”
　　“我父亲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麦克不以为然地说，“我父亲认为那很正常，那它就很正常。总统也这么认为，克里斯托夫永远是对的。”
　　比利什么也没说，只是挪开身子，准备离开。
　　“坐着！”麦克吼道，“你必须得听电视里说的！”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比利说着，飞快地跑回了原来坐着的地方。现在麦克脸上的表情和那次拿烟头烫比利时一模一样。
　　“他们说的是德语。”麦克说。他瞟了比利一眼，“你住在德国境内一处只说英语的地方。这儿附近还搞过大屠杀。”
　　“大屠杀？”比利抱着他的膝盖，他虽然从没听到过这个词语，但能感觉到它的可怕。
　　“我们也想弄一次。”麦克说，“但是我们不会在德国弄。”
　　麦克边说边环顾着房间，好像墙上挂着的画会演变成一幕幕惨状。
　　“你不像是德国人。”比利说，“你的肤色看上去和他们不一样。”
　　“我是英国人。”麦克说道，“德国人发起了这场战争。他们杀了教皇，美国总统和王室成员。我父亲帮着他们办到了这些，所以他才能变成副长官。”
　　比利揉着他自己的黑发，试图在同一时间忽略和理解麦克所说的一切。
　　他知道“皇室”的意思，他也知道“家庭”的意思。他知道总统和教皇都是人，他也知道他们都死了。但他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哭了，直到温热的泪滴滑落。他胡乱地抹去了。
　　麦克用手肘把比利推到了地上。
　　“他们都是废物！”他边说着用马靴踩上比利的背脊，“他们都是废物，就像你一样！……好吧，”麦克把脚挪开，看着比利的脸，“他们可能比你这个躲在阁楼上的同性恋还好一点，不过好不了多少的。”麦克用脚踢了踢比利的腰，“给我起来，去做点什么，离我远一点。”
　　然后比利拍了拍衣服，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他就听见麦克关掉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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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麦克告诉比利到哪儿去找书看之前，他还不知道他家里有那么多书可以看。虽然比利懂的不多，但毕竟还是上过几年小学的。他不笨，只是知识少了点。

　　书房里到处都布满着弹孔，比利猜想这大概是麦克练习射击的地方。
　　而且有一本书——被射得千疮百孔——红色的封面，内容大概是关于战争或者军事的。
　　他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错，但麦克显然很不喜欢它。
　　比利在书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发现了一本夹在书柜和墙中间的书。他绿色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急急忙忙把书上的灰抹去。
　　“那是什么书？”麦克在走廊里问着，手里拿着一杯棕色的东西。
　　比利不敢再说什么，因为麦克已经几乎把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射了一遍。
　　“天哪，孩子。”麦克把他手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一把抢过了比利手里的书。“复活节兔子。”麦克几乎要疯了，把书扔还给了比利。
　　“傻冒。”麦克咕哝着走出了房间，忘记了去拿那杯棕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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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妈妈是谁？”晚上，比利这样问道。麦克没有再看电视也没有在书房里射击，他终于逮着了机会问他问题。
　　“我妈妈，”麦克瞟了瞟年纪小的男孩，“我妈妈死了。我爸射死了她。就像他射死你妈妈一样。”
　　“为什么？”比利问，声音近乎绝望，而且夹杂着愤怒，他试图去理解这些毫无意义的屠杀。
　　麦克看着比利，然后笑开了，“为什么？妈的，要是我这样问的话我大概早就腐烂了，像你妈一样。”说着，他把反着光的黑色马靴搁到了桌子上。
　　比利眨了眨眼睛，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麦克拉住比利，“我明天要到别的地方去。然后两个士兵会来这里，今晚剩下的时间里我就要动身了。”麦克瞥了一眼比利，“你明天又能回到你的阁楼里去了。”
　　“知道了。”比利看了麦克一眼，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麦克几乎没有迟疑，他抓着比利的手臂，把他拽了回来，然后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比利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