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轴入魇》牧橘笙

135、陷阱6

　　他的那句“你我此生，都不必再见。”像是插在薄锦婳心上的一把刀。每每想起，心就疼的厉害。纵然她绞尽脑汁为他找了一万个不得已的借口，可事实告诉他从未真的爱过她。她想起皇后在世时寝殿走水，他奋不顾身想闯进大火中救她的样子，想起皇后死去他在人前痛哭的样子。可笑，从前她竟以为他对皇后只是在做戏。傅家的男人果然绝情。
　　“娘娘，娘娘。”秋林连唤了她几声。
　　薄锦婳回过神来，“怎么了？”
　　“娘娘，药已经在你手里好一会儿了，别凉了。”
　　薄锦婳低头看着手中捧着的一碗药，笑道：“陛下都不喜欢他，还喝什么安胎药。”
　　“娘娘要清楚只有小皇子才是您今后最大的保障。”
　　是啊，傅尽陵也活不了多久了，往后她能靠的唯有她腹中的孩儿，所以爱与不爱还有什么意义！她仰头将一碗安胎药一饮而尽。
　　“对了娘娘，奴婢买通了一个疏历殿的近侍，他说陛下今晚要杀苏家人。”
　　“你好大的胆子。”薄锦婳斥道：“要是陛下知道了，你我都活不了。”
　　“娘娘，奴婢觉得您既然已经答应与摄政王合作，要是不拿出些诚心，怕是不好交代。”秋林顿了顿道：“毕竟您当下还需借他的势力保全自己和小皇子。”
　　“这些本宫自然清楚，只是陛下肯定会发现是本宫传的消息。怕是没等傅离渊回来，本宫就要性命不保。”
　　“娘娘不妨赌一回。”
　　“赌什么？”
　　“赌陛下会看在娘娘腹中孩子的份上不会对您多加追究。”
　　薄锦婳除了赌一把，已然没了别的选择。
　　随后秋林秘密出宫，先是去了摄政王府告诉权年旗今晚将苏橘歌务必送去长安殿避难，而后去了天牢提醒苏周绝对不能再吃牢中的食物。
　　事情做完，秋林立即赶回宫中，却在宫门口被几个侍卫拿下。
　　薄锦婳在寝殿里左等右等不见秋林回来，直到天黑了下来，寝殿里忽然有了脚步声。那脚步很轻，小心翼翼的，好似怕吵醒到她。难道傅尽陵知道了她传消息给苏家人，所以派人来杀她了吗？她屏住呼吸，继续装睡，身体直发抖。
　　“其实寡人一点也不想来见你。”傅尽陵在她床边坐下，“但是你帮了寡人这么大帮，寡人总要来谢谢你。”
　　薄锦婳心一沉，看来傅尽陵是故意放消息给她的，那就是说她传的消息才会害死苏家人。
　　“其实寡人早就命人在苏周的食物下了毒。准确的来说是前一天饭菜里有毒，隔一天饭菜里就会混入解药。很巧，今晚正好是他要服解药的日子。”傅尽陵停了停补充道：“对了，太后今晚不在长安殿。”
　　薄锦婳的拳头握的死紧，没想到傅尽陵竟然算计她。今晚要是苏家人死了，傅离渊回来后绝对不会放过她。
　　“现在这个时辰，苏周和苏橘歌应该已经在黄泉上相遇了。”傅尽陵站起身，离去。
　　此后，薄锦婳再不能出清泉宫半步。
　　苏周听了秋林的话没再动牢中的食物，于当晚毒发身亡。而权年旗是认死理的人，没有太后的懿旨，他绝不会将苏橘歌再送去别的地方，这也令苏橘歌逃过了一劫。
　　将军府。
　　“小姐。”青竹哭丧着脸走到陈念昔身后。
　　陈念昔坐在梳妆台前边梳着发，边说道：“是不是阮桐又为难你了？别往心里去，等过些日子她和舅舅成完婚，我们就搬出去住。”
　　“小姐，苏丞相昨晚死在牢中了。”
　　“啪”的一声，陈念昔手中的梳子落在地上，分外清脆。“你再说一遍，谁……谁死了？”
　　“苏周，苏丞相。”
　　陈念昔含着泪问道：“那……那橘歌现在怎么样了？”
　　“奴婢听说，苏小姐哭昏过去很多次，现在还抱着苏丞相的尸体不放。”
　　“太后呢？她不是最疼爱橘歌吗！她不是最看重苏周吗！怎么会这样！”陈念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他，我……”那个放荡不羁的都城周公子，怎么会突然变得稳重，怎么会突然娶妻生子，怎么会突然与她生疏起来，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想到这里她崩溃大哭起来。
　　阮桐走了进来，嘲讽道：“老远就听到你的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将军府要办丧事呢！”
　　“没看见我家小姐正伤心吗！你给我出去！”青竹指着门示意她出去。
　　阮桐理都没理她，直接走到陈念昔身后，盯着铜镜里的陈念昔问道：“我很好奇，你究竟爱的人是谁？是沈末衍？是苏周？还是你的夫君季霖？”关于陈念昔的情史，她可是做足了功课。
　　陈念昔站了起来，转过身与她面对面，“我凭什么满足你这份好奇心。”
　　“我看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那你呢？你真的爱我舅舅？还是故意接近他，想借他的手来对付我？”陈念昔有种预感，她和阮桐之间一定藏着她不知道的矛盾。
　　“季夫人怕是想多了。”
　　“是吗，昨日亥时，有人见你偷偷出府，还上了一辆马车。你去做什么了？”
　　“好啊，你竟然让人盯着我。季夫人，你要清楚，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的季府。一个寡妇，不好好地守寡，在这里为别的男人嚎啕大哭，还喜欢爱多管闲事。这要是传出去，丢脸的不仅是你，还有将军啊。”
　　“你这张嘴真是让你讨厌，你给我出去。”青竹气得推了阮桐一把。
　　阮桐顺势跌倒在地还故意扭了下脚腕，“陈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因为那时候将军没有用我换你，而对他怀恨在心。可他是你的舅舅啊，你可以侮辱我，但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陈念昔正疑惑阮桐在搞什么名堂，这时林策走了进来，“念昔，你就真的这么恨舅舅吗？”
　　“将军，你怎么来了？”阮桐装作吃惊。
　　“我要不来，你还打算受委屈到什么时候。”林策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
　　“舅舅。”陈念昔唤住他。“
　　“你还要说什么？”
　　“方才舅舅进门问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
　　“念昔，一命换一命，这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那为什么，为什么内乱结束后，你还是没想起去城楼上救我呢？”
　　那时候，苏周身上带伤，却还是强撑着将她背下城楼。要不是他，还有谁会记得她的生死！为什么人非要等到失去后再知道可贵呢！
　　林策沉默，抱着阮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