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N个世界玩弄人心》大只丧气包

76、宁城小姐（6）

　　今日，林家婚宴的混乱，早早地传遍了宁城。
　　大少爷身子弱，刚被抬下床，就体力不支晕倒了。
　　新娘子摔得可惨，红盖头在拜堂前，就被人给揭了......
　　弯月高挂。
　　林家老宅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木的气息。
　　虽用名贵的香料掩盖，但还是外泄几缕。
　　楚窈趴在喜床边，满头钗环，还没卸去。
　　方才由老仆教导着，手忙脚乱地，为林迹年净完面。
　　仆人们围着大少爷打转，压根儿，没准备她的水。
　　疲惫压垮了强撑的眼皮，她便枕着小臂睡着了。
　　宽袖口的喜服，露出一段洁白的手腕。
　　纤细易折，几乎透明的肌肤，露出粉蓝色的血管。
　　烧灼般的疼痛，一阵一阵传来。
　　楚窈闭着眼皱眉，忍不住往后蜷缩。
　　却似乎被什么禁锢住了，让她逃脱不得。
　　是梦吗？
　　她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
　　对上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珠漆黑，像化不开的陈墨。
　　这便是，自己未来的丈夫。
　　“你，你醒啦。”
　　楚窈怯生生的开口，起身想去端小炉子里温着的药汁。
　　“唔？”手腕上的刺痛，清晰的传来。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不是梦。
　　垂眸一看，男人左手，攥着她的手腕。
　　右手持着床头烛台，往下倾斜。
　　滚烫的烛泪，在楚窈的手腕上冷却。
　　宛如血泪，在啃食着嫩白的肌肤。
　　“你在做什么？”楚窈想要抽回手，可那人攥得极紧。
　　“疼，很疼的......”
　　男人的手指甲，是精心修剪过的。
　　细细的白边，嵌进了肉里。
　　女孩委委屈屈含着泪，带着哭腔，求他放手。
　　这是女人在小照里，不曾有的鲜活。
　　林迹年，心满意足的松开。
　　他向来不喜光亮，林家铺设电线时，特意绕开了他房间。
　　但此时，他有些嫌暗了。
　　微弱的烛光，害他看不清女孩痛苦的脸蛋。
　　他一个人太久，终于，有人来陪他了。
　　他怎么能，看不清呢。
　　新娘子的娇怯和柔弱，并没有得到怜惜。
　　那人反而更加兴奋，眼睛的透出，想将人碾碎的欲望。
　　他说，“欢迎你。”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脸上的妆，也哭花了，鼻头通红。
　　洗去手腕上的红蜡，楚窈一个人。
　　蹲在小炉子边，捏着蒲扇，还在抽噎。
　　“大夫人。”挽着圆鬓的老仆，站在门边唤了一句。
　　没人应答，她又提高音量，“大房夫人？”
　　好像在叫自己。
　　“啊？啊！”
　　楚窈连忙屏息，试图将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声，憋住。
　　“大爷要擦身子，热水不够，请您去大厨房看看。”
　　这个时候，除了大房的仆从，其他人都歇息了。
　　仗着新妇不懂，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藏在长廊里躲懒。
　　撺掇刘妈去立威，可不能让新夫人，拿捏住她们！
　　仆人的小心思，楚窈心知肚明。
　　但没和她们计较，低低的回了声好，一副软包子好欺负的模样。

　　一路摸索着，到达大厨房。
　　这夜，只怕是睡不成了。
　　楚窈蹲在土灶旁，动作生疏而笨拙。
　　头上的珠串来回晃荡，她厌烦的撩在面边。
　　灶洞里，好半天见了火星，又很快湮灭。
　　楚窈叹了口气，忽而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坚硬的鞋底，清脆敲击石板的声响。
　　又见面了。
　　她眉眼一弯，笑意一晃而过。
　　迅速掬起泪光，慢慢捻起手绢拭泪。
　　帕子不经意扫过炉边，沾了些灰。
　　但她，没有发现。
　　早上的婚礼，半途而废。
　　林延辛，便回了军队。
　　明早有新妇奉茶，老夫人要求，一大家子全到齐。
　　是以夜里，他又赶了回来。
　　晚饭没吃，林延辛也不想再去叫人。
　　准备自己来厨房里，找几个馒头。
　　不曾想，大厨房的灯还开着。
　　而他，撞上了一只哭得稀里哗啦的花猫。
　　早上才见过新娘子，娇媚怜人。
　　那露出一排白糯米似的细牙，梨涡篆刻般的笑颊，还挂在他心弦。
　　此时，面前的人。
　　眼睛里包着泪，眼眶和鼻尖皆是艳红，衬得肌肤雪白。
　　面颊上，还有一道细细的黑色印记，拉得半长，挂在腮边。
　　倒不是说不好看，是一种蒙尘的美。
　　特别是那双哭过的眼睛，水润晶亮。
　　像是会说话，说着一种委屈的香侬软语。
　　撒娇似的问你，作甚欺负她?
　　“呃，四叔。”她唤人。
　　今天好心的喜娘，给她梳理了林家的人物关系。
　　但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哭嗝，“你，唔呃......”
　　啧，他在想什么。
　　林延辛被这断断续续的抽噎，引回心神，错开了，她望向自己的视线。
　　他见过女人哭，不论真假，都是默默流泪。
　　这打哭嗝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怎么，在这里？”
　　他开口前，顿了一下。
　　面对比自己，还小好些的姑娘。
　　加上自己，还没琢磨透的，心里意味不明的奇怪想法。
　　他实在，唤不出“大嫂”二字。
　　“我，呃，我烧水，呃，给呃......”
　　她说不完一句话，憋不住哭嗝。
　　只能抬手，胡乱抹了一把泪，那道黑色印记便扩散开来。
　　被她的指头，抹成三道，还真是只猫了。
　　这半句话，林延辛明白了。
　　显然，新娘子被偷懒的仆人，刁难了。
　　没进门以前，还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进门不过半夜，就成了这模样。
　　所以，何苦要嫁过来呢？
　　据他所知，楚家虽然落魄，但并非不能过活。
　　这是林延辛，今天的第二次善感。
　　看着哭成花猫的楚窈，觉得傻气又怜人。
　　心底酥酥麻麻地，好像被揉捏过。
　　林延辛莫名地，想靠近她。
　　甚至想抬手，帮她擦去脸上的炭灰。
　　但刚一抬脚，理智便制止了他。
　　自己怎么又心软了？
　　这个女人真会作怪，早上就想勾引他，晚上居然又！
　　“既然大哥要热水，你还不快些。”
　　饭也不想吃了，林延辛转身便走。
　　面前的人，让他情绪起伏太大，可不是件好事。
　　“你，你可不可......”
　　楚窈想再说什么，但看他脚步迅速，甚至有些慌乱，只得恹恹的收住。
　　近乎耳语般，“四叔慢走。”
　　声音微小，还是飘进了那人耳中。
　　他身形一顿，又加快了步伐。
　　居然这么快，就回神。
　　润轻看着拐出走廊的人影，无趣地撇撇嘴。
　　是自己变丑了吗？
　　低头看大锅里，寂静无波的水，水面照出一个，带着黑色须印的落泪美人。
　　不可爱吗？
　　她偏头，顾影自怜，冲门外的黑暗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