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门》匿十二

45、红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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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稻原本的样子。
　　金色麦田，犹如怪物的圈，一层一层没有尽头。
　　北安脚步颤抖的走着，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关系，特别的刺目，人要晒晕了……

　　律导说了很多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似乎唯独忘记了关于身体的不适。
　　北安虽然从小体质不算特别好的，却也不至于这样差。

　　因为从小不喜欢看书喜欢画画，经常充足睡眠，他的视力很好，不需要矫正视力的眼镜，可是此刻却怀疑成了高度近视，看什么都浑浑噩噩晕晕乎乎。

　　其实是击穿效果造成的晕视。
　　麦田？为什么是麦田……

　　正在北安恍惚的时候，轰隆隆的吵闹声，几乎又把他击穿一次。
　　循着声音看过去糊透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辆……坦克？
　　晕黄迷彩色的庞然大物。

　　观察镜前出现1号大哥纹丝不动的身影，满脸的慌张茫然，追捕者警惕的停下前进目标……必定有诈。

　　那两个家伙。不论区博士背后如何打鸡血，研究员如何背书：已经不同啦！兄弟们！虽然不清楚哪里不同，但是，这个零号已经不同啦！

　　追捕者根本不信。骗自己去当诱饵？天送？
　　在他们眼里，一个是试验场唯一出逃成功的零号，一个追捕系列带头大哥1号。
　　追捕者之所以声名雀跃，无往不利，是因为背后有1号这大哥全兜着。

　　除了零号，天底下就没有他抓不到的人！有，那只能是被他不小心半路上弄死的鬼。
　　“区大妈和那群每天只知道吃干法的研究员就只会留守在试验场地下18层的安全屋里！他们知道什么？他们连方向盘是圆是方都不清楚！”

　　所以1号大哥突然停下了脚步，直挺挺站在麦田旷野上，不是炸还是什么？
　　双方对峙着。谁跑谁是狗。
　　突然，迷彩坦克里有个声音弱弱问道，“嘶，那零号呢？”

　　随即如临大敌，“不好！又是计！我们上当啦……”
　　他们确实上当了，因为站在他们眼前奇装怪服就不是1号。
　　此时1号已经贴在了视角盲区的一侧，耐心的等待着。猎物和猎人反转的一刻，彼此都必须保持耐心。

　　北安怵目惊心，亲眼看着“自己”双手解决掉了5个体格强壮，一身钢筋铁骨般的追捕者。连惊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1号伸出舌尖舔舐着嘴角边残留下来的别人的血液，露出满意的轻笑。
　　笑容在忽然对视上北安时，凝滞。
　　习惯了浅稻的威胁后，似乎面对“自己”的威慑，不那么难以接受。

　　绯诉瞬间贴近北安，上下打量一番。没有了白色的高领毛衣，没有了外套，气质还是一样的……柔柔弱弱。
　　“你就是上次帮零号递话的人？”

　　零……啊！是指浅稻。她说过自己是零号，北安却不太理解这个别称？
　　男人解开黑色皮衣外套，从绑在侧胸处的胶囊口袋里拿出雪茄盒般大小的长条形银质方盒。没有直接交给他。

　　“没有抑制剂后，会怎么样？”
　　会死的吧？
　　“她看起来好像和自己斗争很剧烈……”
　　“在那里她叫？”
　　“百理。”
　　“是……做什么？”
　　“大学数学修复专业助理讲师，在博最后一年。”

　　1号明显露出困惑的表情。能听懂，但不理解。
　　麦田这时窸窸窣窣传出滑动声。北安惊了一瞬。
　　“她来了。”

　　这就是初始浅稻的样子。利落削薄的短发，黑色皮衣皮裤，眼神里透着果断与锋利。
　　但她不是浅稻。

　　“我是子鹿，路子鹿。我主动进入到这里，因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国理大的百理不会是区博士和试验场的对手。”
　　“你知道？！”北安和绯诉同时惊讶起来。
　　“红色演播室第一次出现波动的时候我就在那里。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她是自然天赋者。绝高的智商，有效的天性，敏锐的判断力。
　　虽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怎么样，却永远可以信任她的决策、选择。
　　子鹿从绯诉手中接过了抑制剂盒，交给了北安。

　　“你是怎么过来的？”
　　北安指了指身上的固化服，简单描述了律导的存在。
　　听完子鹿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她大致猜完整了。

　　一个，愚蠢的，父亲！
　　他不知道自己打开了什么。不仅仅是潘多拉的魔盒。
　　子鹿默默低下头，没有看绯诉也没有看北安，她在认真思考的时候眼神会变得很可怕，散言壬就亲口对她说过这种话。

　　试验场是炼狱。人间本来就有炼狱。但区司洋那位老巫婆不能存在。
　　能有一个律导，就能有千千万万个老巫婆。
　　看着北安将抑制剂小心翼翼塞进分层口袋里，子鹿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告诉她，自己的战场，自己解决。”

　　——

　　他们拿到了抑制剂原液。
　　浅稻看着手中的抑制剂陷入沉思。
　　现在她有了原液，这里还有律导，她可以不用再回去了。

　　虽然路子鹿的那句话令她有些在意：自己的战场，自己解决。
　　哈！听起来没错，可是她为什么要听她的？
　　北安回来第二天就去医院做了检查，切断了几处血管之外没有任何外伤。

　　外科医生很惊讶的帮他做了绕道手术。这样的损伤通常都是强烈外伤引发，然而病人本人完全不像有外伤的样子。见了鬼了？

　　——

　　北执再次见到百理（浅稻）的时候不由得愣了半天。
　　差点没认出了呀。

　　百理虽然有些冷淡，但始终中规中矩学姐风，即使不会主动帮忙，可开口对她提出请求她是很少拒绝的。

　　然而走进课堂的百理完全变了个人。
　　她把头发剪短，染成了全黑。苍白的脸色，目光锐利。
　　由于除了北执之外其余同学都是选秀，不过就为了几个巴巴的学分，何况数修原理与数学系大差不差。

　　纷纷在课桌底下做起了自己的事。还有的带了枕头，加热毯，充电宝……已经是最大的敬意。
　　百理却走上前，将静音模式下的掌机直接从窗口飞了出去。
　　被攻击的男生跳了起来怒不可遏，但是在与助教对视两秒后，莫名的怂了。

　　有些自以为是的讲评人，一言断定是见义勇为事件反噬后，百理学姐深受刺激才性格大变。
　　北执开始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只好主动登门“拜访”自己大哥。
　　小助理颜婷正蹲在门口送上食物和“许愿清单”。

　　“我哥怎么啦？”
　　听到动静颜婷似乎吓了一跳，“好几天没出门了……”
　　“唉？为什么？”这不是他熟悉的北安的风格啊。
　　颜婷摇头。她不知道，她才是最该好奇的好吧？

　　抱怨道，“工作室已经催促稿子好多天了，我实在压不住……那天来的时候就看到百理小姐冷淡的离开，两个人好像吵架了呢……”
　　大哥和百理学姐吵架了？

　　八卦之心在北执胸口熊熊燃烧。
　　他拿了大哥施舍给他的备用钥匙走进屋，一片酒气和食物碎屑的味道扑面而来。
　　从小有名气后大哥就独立居住，母亲虽然有不放心的地方，时不时派人来窥视，北安的自律性到底要比年轻的北执好许多。也是令北执下意识中嫉恨大哥的理由。

　　然而眼前的北安却让当弟弟的北执焦虑啊。
　　他看起来……至少灵魂已经死了。救不活的那种。
　　“我说，哥，你怎么啦？被拒绝了？男人大丈夫还有整片鱼塘！”

　　话是这样说，北执心里还是担心的。他总觉得老哥有精神洁癖，表面看起来很随和骨子里很挑剔，一直对女生不感兴趣，嘴上会打趣他是不是要出柜，可心里还是坚信大哥或许是拥有白月光的情结。

　　“她不会再回来了……”
　　“谁？”
　　“百理。”
　　我去！还真的是。
　　北执嘴角抽搐了几下，有些同情，有些好笑。

　　早说呢嘛。兄弟我帮你啊。
　　把老哥搬到床上，也不顾他会不会着凉打开窗透透气。
　　然后回到客厅就看见颜婷已经在收拾满地狼藉。
　　暗自叹了口气，唉，自古一物降一物。

　　颜婷刚到工作室打工的时候他对这个小姐姐可有好感呢，殷勤的一匹。但他不是北安那种后知后觉的人，立刻就悟出小助理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老板身上。
　　即使北安自以为两人说开了，他当她是自己小妹妹，颜婷并没有放弃。

　　北执对待大哥的态度恶劣多少也是心疼颜婷的吧，只是眼下他有些迟疑了，自己到底该心疼谁？
　　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去心疼这两个人？怎么就没个人来心疼心疼自己的呢！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自己大哥还是大哥。
　　毕竟会进入国理，多少有大哥的阴影在。

　　律导自从人设坍塌后就不怎么待在办公室了，经常有人看到他进出僵尸楼图书馆。
　　北执走进办公室就意识到空空如也，律导不在，学姐也不在，这个专业废了呀，自己下半年还是想想清楚硬转系吧。

　　“……你们系的人？”隔壁办公室主任语气揶揄，“不都搬去你们专属图书楼了么。”
　　哦豁！那个僵尸楼吧。
　　北执刷完学生卡进去，还没开口就看到重度社恐患者的管理员匆匆忙忙往外跑，难道僵尸楼里真的出僵尸了？！

　　“学姐？”拦住管理员，“请问有没有看到……”
　　“吵起来了！”
　　“啊？”
　　“我听到他们说，什么要烧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