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男主真绝色[快穿]》朱阙清秋

3、第 3 章

　　见到祖父以后，洛娜才发现艾尔文庄园的状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心情十分沉重。

　　自从许多年以前她父亲承担起了继承家业的重任，她那群不甘心种一辈子地的叔叔们便纷纷离开绿水镇，或是北上谋生，或到海外跑船。父母相继离世后，洛娜被迫中断学业，从魔法学校赶回来的接手了庄园的管理。她帮着年迈的祖父管理雇农，安排农活，组织狩猎和野餐会，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在她再次离去以后，艾尔文庄园才真正败落下来。

　　罗兰老先生年事已高，布兰德又什么都不懂——他被送回艾尔文庄园的时候还太小，整天就知道跟在她的裙子后头跑——只能把大片的农田和牧场分割成块，租给附近的小农场主们耕种。几年下来，那些昔日雇农的后代们个个家业兴旺，这座老宅却越发萧条沉寂，从前罗兰家的辉煌仿佛被所有人遗忘在了脑后。

　　再也没有人来邀请他们参加舞会或是狩猎，偶尔有人谈起罗兰家的时候，也只会想起那个确定是哑炮无疑的布兰德小少爷。罗兰家祖传的魔杖在他手里头跟一截短树枝没什么两样，要是有人为此嘲笑他，他索性会扔掉魔杖，扑过去挥起拳头把对方揍一顿。

　　“……为什么不派猫头鹰给我呢？”洛娜听到这里，心头一阵剧痛，“要是我早点知道这些，我就是在万里之外也会赶回来的。”

　　罗兰老先生用那双满是慈爱之情的蓝眼睛注视着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好孩子，你回来做什么呢？你在这里过得又不快活。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看到你们痛痛快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更重要。”

　　洛娜半蹲在他跟前，眼里噙着泪水，亲吻了他刻满皱纹的大手。

　　等从祖父的书房里出来，她抹掉眼泪，开始卷起袖子，打算给这座老宅子做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在这里帮佣多年的韦瑟太太已经上了年纪，除了照顾好一老一小的三餐饭，竭力维持住罗兰家外表上的体面，再也顾不上别的。

　　随着她的魔杖上下飞舞，一扇扇窗户被重新打开，新鲜空气随着阳光涌进来，冲散了老宅里的霉味。一块块抹布排着队跳进水桶又跳出来，自己拧干，飞向布满灰尘的壁炉、灯台和画框。天鹅绒帷幔无声地顺着圆柱滑落，露出藏在后面的蜘蛛网和害虫。

　　洛娜挥舞着魔杖穿过厅堂，在她身后，一块块灰扑扑的防尘布自动飞起叠好，露出底下盖着的家具和雕塑。她一转头，发现布兰德站在楼梯顶上，单手扶着栏杆上看着她，便冲角落里努了努嘴道：“把那堆帷幔拿到洗衣房去，让韦瑟太太好好洗一下，太脏了。”

　　布兰德沉默地走下楼梯，抱起布便往房子后头走。在他身后，洛娜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布兰德是罗兰老先生早年搬去北方生活的那位兄弟的孙子，他从孩提时起就没显露过魔法天赋，正因为这样，他父亲才会把他送回老宅，交给她祖父教养。他们都认为，他要是能在艾尔文庄园里长大，兴许还能沾上一星半点魔法气息。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还是个只能肩挑手抬的普通人，而罗兰家却日益败落，再也无法庇护他免受那些风言风语的侵扰。话又说回来，那些关于罗兰家的流言蜚语，有一半还是她招惹来的……

　　她回到老宅的第一天，就这样在洗洗刷刷中度过了。这一整天都没有人闻讯来拜访，由此可见原主或者说罗兰家在本地的名声之差。她暂时还不想在绿水镇上露面，布兰德也没出去，跟在她身边帮忙打下手。到了晚上，她在油灯底下检查这几年庄园的账目，他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着。

　　他不时抬起头，注视着灯光下她两颊柔美的线条，她笔直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巴，心里便涌起无限柔情。但一想到她还是把他当成个半大孩子看待，他又觉得恼怒起来，这种恼怒让他在跟洛娜说话的时候总是没好声气。要是他能像个真正的男巫那样……布兰德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书。

　　洛娜一边核对着账目，一边思考着她的任务。这里的魔法学校只招收十一到十三岁之间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可布兰德已经十七岁了，按巫师们的标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算专门为他请个家庭教师，他这辈子也没什么希望成为巫师。

　　在这个巫师世界里，生活对不能使用魔法的普通人尤为苛刻，他们只能干些没人愿意做的脏活累活，在镇上打打杂跑跑腿什么的。罗兰老先生当然舍不得他唯一一个还在身边的晚辈干这些粗活，所以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在家里待着，偶尔替罗兰老先生去附近的田庄收个租，或是骑着马在领地里转两圈。

　　而布兰德也似乎满足于这种终日无所事事的生活，韦瑟太太说他很少去镇上，也不像别的男巫那样喜欢打牌、喝白兰地和嚼烟草。事实上，他除了看书和骑马就没有别的嗜好了，“文静得像个千金小姐”。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心愿会是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吃过韦瑟太太精心准备的早饭，洛娜叫上布兰德，准备到庄园后头的山林里去狩猎。他们骑着扫帚，牵着燕尾犬，穿过成片的橡树林和山茱萸，来到南方潮湿茂密的山林里。

　　布兰德对这里并不陌生，但跟洛娜单独出来狩猎却还是头一回，兴奋得连话都变多了起来。一进山林，他就把食指和拇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随着一阵嘹亮的鹰鸣声自远而近传来，一只酷似白尾山鹰的猛禽从林间盘旋而下，落在他的肩上，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洛娜。

　　洛娜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有些畏惧地看着这只生物，作为一名称职的魔法生物学教师，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只还处在幼年期的北美雷鸟。雷鸟生来就是山林与天空的霸主，她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能成功驯养这种魔法生物。

　　看到她的反应，布兰德皱起眉，压低声音发出几句意义不明的嘶鸣，雷鸟冲他啼叫几声，展翅飞向远处的高空。他转头看向洛娜，试探着提议道：“它说那边有大脚兽和野牛出没的痕迹，我们可以往那边走。”

　　洛娜当然没有异议，她默默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快就发现布兰德似乎天生就具有亲近魔法生物的能力。野兽和低等魔法生物在燕尾犬的驱赶下冲出山林，蜷伏在他的脚边瑟瑟发抖。强大的生物则会主动回避跟他的接触，他们在山林里待了一整天，看到了不少体型庞大的魔法生物所留下来的痕迹，却一只也没碰上过。

　　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们从山林里满载而归，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山冈上那座灯火通明的老宅走去。快要走到山顶的大路上时，布兰德忽然停了下来，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

　　洛娜从他身后探出头去，看见两天没见的弗兰克林倚着大门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便站了出来：“有什么事吗，弗兰克林先生？”

　　弗兰克林看着他们沾满泥巴的靴子，再看看他们身后装满猎物的木筏，就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面前，瞪着洛娜平静的脸：“我不管你是为什么回来的，可要是你敢伤到梅琳达，我一定会让你们罗兰家付出代价！”

　　“呵……”借着傍晚昏暗的天光，他看见那位美丽的女巫露出嘲讽的笑容，“……说得就好像我退让得还不够一样。”

　　洛娜可一点都不傻，她知道罗兰家会衰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弗兰克林家和汉密尔顿家在背后肯定没少出力。

　　汉密尔顿家的梅琳达是他们俩的表妹，他们解除婚约以后，他就迅速娶了梅琳达，两家也因此走得更近了。一百年前他们三家刚到这里的时候，罗兰家开垦出来的土地面积最大，也最肥沃。而如今，汉密尔顿家的牧场、弗兰克林家的棉花生意都在蒸蒸日上，罗兰家的田庄却日益衰败，这一切跟他们两家的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

　　当初她的叔叔们纷纷离开家出去闯荡的时候，她父亲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原本想着用她跟弗兰克林的联姻来保住祖辈的家业，将罗兰家在绿水镇的头把交椅平稳过渡给弗兰克林，却没想到对方想要的更多，竟然暗中跟汉密尔顿联手，想要把罗兰家瓜分掉……

　　弗兰克林从来都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他当初同意跟洛娜订婚，后来又搭上梅琳达，都是为了权势和利益。洛娜远走他乡，罗兰家只剩下老头子和那个哑炮崽子，他娶了梅琳达，原以为自己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谁也没想到，洛娜又回来了。

　　弗兰克林家正在和汉密尔顿家商议明年扩大棉花种植的事，梅琳达刚刚怀上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这种时候，弗兰克林容不下任何闪失。他过来就是要给洛娜一个警告，放完狠话，他就跟来时一样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配不上你。”布兰德在她身后幽幽地说道。

　　“我也这样觉得，”洛娜给木筏补了一个漂浮咒，继续往回走，“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和爷爷，怕他们找你们麻烦。”

　　布兰德自嘲地笑了笑：“没关系，弗兰克林家的人从不把哑炮当回事，我也不怕他。”

　　洛娜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刚才弗兰克林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布兰德一眼。她原想等晚饭后再跟布兰德谈一下他具有魔法生物亲和力的事，一只突如其来的猫头鹰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信是菲利普斯送来的，他用匆忙凌乱的笔迹在信中写道，罗德里格斯太太在当天傍晚赶到了绿水镇，正在与镇长共进晚餐，并将出席明天的比赛开幕式。这事并不在他们出发时被告知的比赛规程内，因此他建议洛娜尽快返回镇长官邸，以免在比赛前跟校长再发生些“不愉快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