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似懂freedom

8、第八口

　　蟠小桃发现星烨上神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他以前会盯着她习法，让她重复一遍又一遍，逮着一个错能说道她许久。现在是用法术记录下他的教学过程，结束就离开，让她自己练，绝对不多看她一眼。

　　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

　　没星烨上神在一旁挑刺，蟠小桃发现自己学习仙法的速度慢了一倍……

　　可能自己是真的有点点蠢……

　　说到星烨上神，他安置好蟠小桃，马不停蹄的去找住在云海彼端的珀坷上神。

　　“珀坷，你的梅花酿是不是可以取出来开封泥了？”他人还没进倚梅居，声音倒是先一步到。

　　“呦，星烨来啦，里面坐，我去唤珀坷出来。”说话的是正在打理花圃的梅娘，珀坷的结发妻子。

　　梅娘把手里的工具放下，走到石桌旁，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转身进屋子里去叫珀坷。

　　珀坷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板着脸走出来。

　　星烨跟珀坷关系好，两人相处向来毫不客气，珀坷甫一抬眼，便看到星烨已经大刀阔斧地坐在桌旁，说：“你又来，依旧想开我的梅花酿？”

　　星烨眼尾一挑，说道：“什么叫‘又’？上次我可是被你拿出来的半坛子梅子酒给打发了，没开出来你的梅花酿。”

　　“既然嫌弃，梅子酒你可以不要啊。”

　　梅娘笑着拍了一下珀坷的肩膀，道：“就开一坛吧，星烨这小子每次来都馋这个。”

　　珀坷仍旧绷着脸，只是配上他说话语气有些违和感：“那是你给我酿的，说好我每过一次生辰开一坛，或者你生娃娃开一坛的。”

　　梅娘说：“家里还有许多，开一坛不妨事，喝了可以再酿。”

　　“你就向着星烨，我要吃醋了。”

　　说完，珀坷当真皱着眉，抿着嘴唇，偏过头不理梅娘。

　　梅娘抬手，指腹贴着他的眉心，轻轻抚着，倚在他耳边说：“我相中星烨无涯雪山上的百亩梅花林很久了，想去看看。还有啊，没有人会像你这般，吃个醋还带打报告的。”

　　“哼。”珀坷这才看了眼梅娘，算是答应，然后向星烨走去。

　　星烨次次来这里次次都头疼，他摁着太阳穴说：“我一来你俩就搁一块腻歪，也不嫌腻得慌。”

　　珀坷脸上没什么表情，扯着嘴角，说：“羡慕吧，这是有妻子的日常，可惜你体会不到。”

　　这话说的，让星烨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

　　星烨不甘心的怼回去，“你不会笑就不要笑，看着很奇怪。”

　　珀坷慢悠悠地说：“几万年还是个老光棍，还能开桃花吗？”

　　“我老？你不是比我还大许多岁，岂不是更老。”

　　珀坷面无表情的耸耸肩，微抬下巴道：“我成婚已有一万三千多年了。”

　　“……”这个死面瘫总是想被人打。

　　星烨咬牙切齿：“我是来喝梅花酿的。”

　　珀坷点头，“我妻子想进无涯雪山的百亩梅林。”

　　星烨：“好。”

　　这时梅娘捧着一坛两个巴掌大的酒坛子出来，放到石桌上：“酒来了。”

　　说完，她剥开上面的封泥，打开酒。

　　顿时一股浓郁香气四溢开来，独属于梅花酿的清香。

　　梅娘拿起桌子上刚刚擦手的毛巾，俯身亲了一口珀坷的额头，说：“我去把后园打理一下，你们喝吧。”

　　等梅娘走后，星烨忍不住的“啧啧”两声。

　　珀坷抬手摸了摸额头，瞥了一眼星烨，起身回屋里拿酒盏，“这就是有妻子的生活，你可以开始酸了。”

　　“……”

　　“说吧，来干什么的？我才不信你就只是来开我一坛子梅花酿。”珀坷给自己和星烨各倒了一盏酒。

　　喝一口梅花酿，梅花的香味被酒锁在其中，味道越发幽沉。酒过口舌入喉，微甘的余韵在口中绽开，星烨脸上晕染上淡微的红，问：“你当年刚喜欢上梅娘是什么感觉？”

　　珀坷放下酒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小子不会情窦开了吧？”

　　星烨顿时有些不自然，别开头，端起酒盏继续喝酒，“你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什么感觉？当时我就想着，要把她先扛回家。”珀坷道。

　　“没了？”

　　“有啊。会念念不忘，日日思她；会想捉弄她，欺负她，却容不得旁的刁难她；见她时，觉得她哪里哪里都没别人好，可就是觉得这样的她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总认为她傻得可爱，特别想咬一口。”

　　这样吗？几百年前自己丢了一颗桃，然后就念念不忘了。

　　难道、难道自己喜欢桃？那吃那么多蟠桃岂不是罪过！

　　星烨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个恐怖的想法。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说：“我不可能会喜欢一颗桃！”

　　珀坷听见了，奇怪的看向他，“桃？蟠桃吗？吃出感情了？”

　　“怎么会？”

　　珀坷放下空了的酒盏，淡声道：“你该不会是光棍久了，觉得自己喜欢上蟠桃了吧？”

　　星烨抬头，问：“不能吗？”

　　“我最喜欢吃青丘的鸡，难不成我还喜欢鸡？照你这样的说法，那天庭的神仙都有喜欢的东西。”

　　“不是吃的那个，是只蟠桃精。”

　　闻言，珀坷倒是来了些兴致，“蟠桃精？蟠桃能成精，这倒是前所未闻。蟠桃约摸七八百年摘一次，从来没有哪个有那么高的天赋，能这么短的时间修得灵识化成精。更何况这里是天庭，九重天里的上三重，最最厉害的仙草精都要修行个两三千年。”

　　当然能成精，蟠小桃就是蟠桃精。天赋高吗？可能是运气好。

　　星烨看着珀坷，“所以，如果是精怪的话，那我就是真的喜欢咯？”

　　珀坷说：“我怎么知道？”

　　“出于一些原因，在她还是颗桃的时候，我就对她念念不忘；现在想要欺负她，但是看不得别人欺负她；她哪里都比不上别人，但是她可爱呀。”

　　珀坷突然抬眸，惊讶的盯着星烨的脸看，说：“你念念不忘的桃，不就是那颗掉到瑶池里的桃吗？成精了？”

　　星烨点头。

　　“听说你前不久收了一个从瑶池里出去的徒弟。敢情不是鲤鱼精，是蟠桃精？”

　　星烨给自己重新倒了一盏酒，说：“我从未说过她是鲤鱼精。”

　　珀坷斜了星烨一眼，把剩下的小半坛酒不动声色的往自己这边扒拉几下，说道：“下手够快的呀。”

　　“我只是想报当年的‘手抖’之仇。”

　　“不是你手抖吗？我看得真真的，你手抖她才掉下去的。”

　　星烨幽幽的睨了珀坷一眼，声音微凉：“是她自己溜了的。”

　　“那个时候她就有灵识了？原来她才是那个最有天赋的植物！我的天，几百年得灵，几百年成精，难不成她想飞？”

　　星烨摇头：“她说她八百一十六岁，我路过瑶池七百三十一年，若说修全灵识，她最多花了八十五年。不过……有天赋？还是算了吧，她习法着实慢。”

　　珀坷舌尖略过唇齿，喝了一大口酒下肚。这桃可能不止想飞，八十五年得全灵。前无古人，绝无仅有！

　　“所以你看上了一颗蟠桃？你的小徒弟？”珀坷说，“老牛吃嫩草。”

　　“我这不是不确定然后才来问你，才没有老牛吃嫩草。”

　　星烨沉吟片刻，说：“我要回去好好想想。”

　　珀坷瞬间来了精神，站了起来，“不远送了。”

　　星烨趁着珀坷不注意，伸手扣住酒坛子的坛口，然后迅速起身离开。

　　他在半空中回头向珀坷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扬声道：“今日谢谢你的梅花酿，下次我有空再来。”

　　珀坷一愣，反应过来，喊道：“你这小儿，居然顺走我的酒！下次你再来，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星烨提着一坛梅花酿回了辰畔殿，正巧赶上练完法术的蟠小桃回殿。他脚下的步子乱了一瞬，不过很快被他纠正过来。

　　蟠小桃见着星烨皱着眉，开口道：“上神，赶明儿你还是和我一起去习法吧，你不去挑刺儿，我学的可慢了。”

　　星烨冷着脸，端着架子说：“那是你蠢。”

　　蟠小桃今日觉得他这句话有一点点对，然后不情不愿的点点头，附和道：“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蠢，但是也就一点点而已……”

　　“这、这个事情改日再说吧，本神要去修炼了。”说完，星烨闪身离去。

　　现在看到她那副蠢样子，星烨就觉得十分别扭。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颗这么蠢的桃子？定然哪里出了差错。

　　蟠小桃有些不解地挠挠头，再说就再说呗。

　　蟠小桃没再多想，连蹦带跳的回自己住处。昨个桑翊说，今天会做一盘新研究出来的糕点，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等蟠小桃兴冲冲的带着抚绾奔向小厨房的时候，桑翊告诉她们，还没好，要到下午才可以吃。

　　蟠小桃坐在小厨房门口发呆，揪着台阶边的草。

　　抚绾碰了碰她的肩膀：“小桃？”

　　“好香，好想吃。”

　　“还没好呢。”

　　蟠小桃站起来，拍了拍身后衣服上的灰，说：“先去漠烛仙人那里吧，早点学完，早点结束，然后回来吃糕点。”

　　抚绾跟上蟠小桃的脚步，一同前往。

　　蟠小桃刚到，她被汐瑶拉到一个小角落说悄悄话。

　　她说：“小鱼还有大黑、二黑走了。”

　　蟠小桃浑身一僵，说：“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怎么会？你有没有带它们去看医仙？”

　　蟠小桃说话的时候很急，说到后面，眼眶忍不住红起来。

　　汐瑶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话有点歧义。

　　连忙改正道：“不是不是，小鱼确实是东海龙族后裔，先前是被我二哥误打误撞抓到的，昨天晚上，东海龙王还有龙二皇子找来我这儿，把小鱼他们接回东海去了。”

　　蟠小桃微怔，霎时收住自己的哭腔，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吓死桃了！”

　　她看向汐瑶，问：“那这样我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小鱼他们了？”

　　汐瑶轻轻皱眉，摇头：“看是看得到，就是要去东海看他们。”

　　东海离天庭很远，用御风术也要飞上两三天。蟠小桃琢磨着什么时候有个长一些的休息，去看一看小鱼。

　　“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们吧。”

　　“行。”

　　“哎，瑶瑶，小鱼不是龙族的吗？怎么长得跟条鱼似的？”

　　“不知道啊，我们去问问漠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