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异闻录》轻鸿落羽

7、第 7 章

　　魏风津这一尾巴甩得又急又狠，抽没抽到不明生物暂且不论，反正不该抽到的一样没落，包括但不限于水管、电线、光缆，统统狐尾下泯灭成烟尘。
　　对于附近居民来说，绝对是无妄之灾。
　　等烟尘散尽，原地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厉鬼和中途出现的不明物体，似乎是随着尘埃一起随风飘走。
　　魏风津脸色铁青，从天上跳下来恶狠狠地拉着萨格瑞斯转了两圈，没看到任何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他想起萨格瑞斯并不会开刻下的阵法后天已经凉了，急急忙忙窜出窗户，开始满城乱找。
　　直到他察觉到萨格瑞斯的灵力波动，才确定具体方位冲了过来。萨格瑞斯身在局中不甚明晰，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萨格瑞斯那一掌落下去的瞬间，一个人替厉鬼受了那一击。
　　顾不上许多，魏风津直接抽了一尾巴，可等他把尾巴收回来，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不管是 厉鬼还突然冒出的人，他都感受不到。
　　原本以为是在原地设了什么法阵，可等到烟尘散去，原地空无一物。
　　还好萨格瑞斯没什么大事。
　　“你不老实在附近等着，来这么远的地方干什么？”魏风津皱着眉毛，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他刚刚险些心脏骤停，尽管没了心跳对他也没什么大事，但平白无事谁也不想自己没了心跳。
　　没有自保能力就乖乖跟着他，乱跑什么。
　　九尾狐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才是害的萨格瑞斯乱跑的罪魁祸首的。
　　“过来给你买蛋糕。”萨格瑞斯嘴角噙笑，指了指身后的蛋糕店，“一个女人告诉我，你喜欢甜食还给我推荐蛋糕店。”
　　尾巴上的毛顿时炸开，魏风津格外紧张：“楼月瑶那个该死的人类！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一开始把我当成人类了。”萨格瑞斯眼神黏在魏风津毛茸茸的尾巴上。
　　“呼，不用管她。”魏风津不动声色地收起狐尾，“她牵桥搭线多了，见过不少爱情故事，脑子也跟着不好了。看见你的时候八成刚看完什么狗血小说，犯了病直接带入。下次遇见她不用理，躲开就行。”
　　“嗯，”萨格瑞斯点头应着，“你再等等，我去把法阵解开。”
　　“解开就行，不用买蛋糕了。”魏风津打个哈欠，“我现在不想吃，只想回去。”
　　萨格瑞斯没做声，抬手解开自己画下的法阵。蛋糕店里的人呆呆愣愣，不敢出声。萨格瑞斯也不想理会，径直往最里段走去。
　　缩在角落的吸血鬼颤了两颤，勉强往前迈了一步，抖着声音：“前，前辈。我、我是个好、好血、血族，真没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我头一次，头一次来华夏……”
　　吸血鬼的自我剖白还没结束，萨格瑞斯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他目光滑向吸血鬼身后的女人：“你女朋友？”
　　“是，是。”吸血鬼努力控制住发抖的双腿，吞咽着口水，“前辈，她的血不好喝。人类……”
　　天啊前辈不是看上他女朋友了吧。
　　“我知道人类一次性不能损失那么多血，我也不是看上她的血了。”面前的吸血鬼骤然一松，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萨格瑞斯忍住揍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后辈一顿的冲动，“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你会怎么哄她？”
　　听说自己和女友都没性命之忧，吸血鬼擦了擦额头，原来前辈是和对象闹脾气了。
　　“买点她喜欢或者她需要的当做礼物，要不然准备一顿烛光晚餐也行。”这题他会答，吸血鬼郑重其事传授给前辈他的经验，“对了前辈你别拉不下面子，说点好听的哄哄，对象都是要哄的。”
　　买东西这一条已经被魏风津否决了，烛光晚餐如果魏风津不嫌弃他的手艺可以尝试。萨格瑞斯内心算计着：“好听的？”
　　“情话啊！”吸血鬼一拍手掌，“什么表白的诗词啊，话啊都可以啊！实在不行就我爱你，附带一个亲吻。”
　　说着说着就一脸猥琐地凑过来，在萨格瑞斯小声嘀咕：“要是实在哄不好，床头吵架床尾和。”
　　现在的后辈都这么开放了么？听懂了言外之意的萨格瑞斯瞥了眼拼命眨眼的后辈，暂时把这个可能危害他性命的选项否决掉。
　　等他什么时候恢复了什么再考虑吧。
　　取到经的萨格瑞斯转身欲走，眼前横空出现一块包装好的蛋糕。蛋糕店的服务员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先生，这个，这个请您收下吧。”
　　这可不是他要买，这是人家的谢礼。
　　萨格瑞斯冲店员笑了笑，拎走这块蛋糕。
　　“都说了不要。”等在外边的魏风津不满地皱眉，“一会回去容易坏。”
　　“我拿着，不会的。”保护一块蛋糕的方法多得是，萨格瑞斯小心用灵力加护，“走吧。”

　　打开家门魏风津第一时间冲进卧室，门一摔，自己缩在房间里不肯搭理外边的萨格瑞斯。萨格瑞斯也不恼，轻巧地布置好幻境，打开冰箱就发现里边全是肉。
　　也是，狐狸虽然有时会吃植物，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吃肉的。
　　就是这肉的种类…
　　萨格瑞斯放弃了亲手做饭。
　　他连肉都认不全。
　　那就简单多了，萨格瑞斯把蛋糕打开，一块精巧的芝士蛋糕映入眼帘。变出几根蜡烛在一旁点上，配合此刻繁星点点的幻境，萨格瑞斯十分满意。
　　于是他去敲了魏风津的门：“子度，出来了，吃蛋糕。”
　　里面传来一阵翻涌的声音，萨格瑞斯颇有耐心立在门前。五分钟后，魏风津顶着一双狐耳从卧室走了出来。
　　“给。”萨格瑞斯把叉子递过去，蛋糕也推倒魏风津面前，托着下巴看魏风津。
　　魏风津不自在地动动耳朵，熟练地插一角送入嘴中。

　　“His will I be; and only with this thought.”

　　即将入口的蛋糕跟叉子一同掉在地上，魏风津震惊地抬起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萨格瑞斯一字一顿，并不熟练地背着这他学了好些天的诗句。眼睛里却是盛满星光，分外温柔，格外情深。
　　“你再说一遍。”魏风津全身剧烈颤抖，一眨不眨地盯着萨格瑞斯。
　　萨格瑞斯勾起一抹笑，站起身将魏风津拥入怀抱。

　　“我爱你，并将一直爱你。”

　　萨格瑞斯弯腰，将这一句话送入魏风津的狐耳。

　　魏风津抱着他的双臂骤然缩紧，勒得萨格瑞斯索性止住了呼吸，反正不呼吸也不会死。还好抱住的是腰侧的软肉，这要是在往上或往下，他的骨头又得碎一遍。
　　其实现在他的脊柱就已经有点罢工的意思。

　　魏风津的牙死死咬住舌尖，锋利的狐牙割出血来。浓郁的血腥气被他吞咽下肚，仍是疏通不住喉头的梗塞。暴烈的情绪总要有个发泄口，就让舌尖疼着去吧。
　　他等这句话等了不知多少年。
　　记忆完全的吸血鬼脾气恶劣，他也不想戳破那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两个成千上万的老妖怪在边缘试探过招，偶有越界也是飞快撤回，隔着一条浅浅的小沟互相望着，等着对方率先跨过。
　　虽然很有意思，但时间久了，魏风津未免会生出这一切不过是玩闹的感觉。似乎在这场博弈中，独独他一妖付出了真心。齐云翼笑话他说这是作茧自缚，催着他赶紧去解决这档子破事，省的一天到晚见他一张怨妇脸。
　　九尾狐却死撑着不肯迈出那一步，纵然心中不安的情绪越积越浓，也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他知道自己是傲气太足架子太大，这是他惯来的毛病，这么些年已是根深蒂固，有心改变也无从下手。
　　只能小心翼翼地甩着尾巴，幅度还不能太大，唯恐被对方看出他日益浓厚的不安。
　　齐云翼看不过他这样子，扬言要一把火燎光他身上的毛让他里子面子随着狐狸毛一起烟消云散。魏风津自然是反唇相讥让齐云翼小心好他那尾巴毛，别哪天消失的无影无踪哭都没地方哭去。
　　狠话是放出去了，魏风津看着齐炎烨盯着自己的眼神还是怂的。
　　他跟齐云翼五五开，真打起来谁也讨不得好，但他是真的打不过齐炎烨。
　　万一齐炎烨要烧，他说什么也逃不过这一劫。
　　麒麟懒归懒，对齐云翼可谓是言听计从，由着这位嚣张霸道的小祖宗在他头顶作威作福。看在齐炎烨的面子上，就是苍郁都会对齐云翼退让几步。穷奇喜欢练手打架但他不喜欢狗粮。
　　因此魏风津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考虑过齐云翼的建议的，还付诸行动过好几次，只是每到最后都功亏一篑。
　　不过萨格瑞斯也不是傻子，等魏风津急匆匆过来跟他告别时拉着他，踟躇半晌才半吞半吐地让魏风津好好的，等这次打完他有话对他说。魏风津心头一动，顿时明白了萨格瑞斯什么意思，别扭地给了萨格瑞斯一个拥抱随后窜了出去。
　　没想到最后萨格瑞斯重伤昏迷，沉睡不醒。
　　满怀期望的魏风津一下子被现实泼了盆冰凉的水，他冲去萨格瑞斯的城堡想一探究竟再拽着领子质问，却被他的属下拦在外边冷嘲热讽。就是还是个幼崽的时候九尾狐也没受过这种委屈，仅存的理智让他远离这里，随后毁了一整片山脉。
　　反正他没修复。
　　接下来的日子事务繁杂乱成一团，他追杀和岛余孽到处乱跑，少有闲暇能去看沉睡的萨格瑞斯。后来余波渐渐平息，他留在地球，偷偷探望。
　　他戳着萨格瑞斯的脸，想着反正他们有很长时间，这次就先饶了他。只要醒过来服个软，他还是很好哄的。
　　结果醒是醒了过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魏风津差点把萨格瑞斯按在地上追问。
　　结果他还没想好怎么对待一无所知的萨格瑞斯，吸血鬼当天晚上就给他来了个夜袭。
　　于是魏风津觉得忘了又怎样呢？他们还有很长时间，他委屈一下，这次也饶了他。
　　结果萨格瑞斯不知道被谁点化，告白突如其来，半点预兆都没有。

　　你辛苦半天做好一个梯子要去摘树上最好的那颗果子，结果梯子让人放到你也摔了下来。你不气馁，决定再做一个一定要拿到那颗让你心心念念的果子。
　　结果果子自己跳下来了。

　　魏风津百感交集，心情复杂。
　　萨格瑞斯体会不到魏风津的心情，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心里忐忑：“子度？”
　　沉浸在自己小心思的九尾狐回神，当时就体会到了舌头充满抗议的疼痛。用灵力修复好破损的舌尖，魏风津仰起脸看着萨格瑞斯，狐耳一动，萨格瑞斯怀里的人就没了。
　　小巧的九尾狐抓着萨格瑞斯的衣物窜上他的肩膀，抽动鼻子闻着吸血鬼的气息。
　　疼痛告诉他这应该不是梦，鼻尖熟悉的气味表明这确实是萨格瑞斯。
　　难道是幻境？
　　魏风津蹲在萨格瑞斯的肩头，九条尾巴垂下一晃一晃的，有心找时月风过来看看。
　　还没想好尾巴就让人从头到尾撸了一把。
　　魏风津登时就炸了毛。
　　没错了就是萨格瑞斯，什么幻境幻觉都是假的，除了这货谁会整天想对我的尾巴意图不轨？撸的手法都一模一样！
　　急怒之下，萨格瑞斯被白花花的尾巴糊了一脸。
　　颇为陶醉地蹭了蹭。
　　他想把脸埋进魏风津毛茸茸的尾巴里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