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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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
煌煌灯火明亮了市中心，却侵染不到水泽之中的小岛。夕阳将落未落时魏风津就来了，关汀忙着布置阵法结界，分出人手去将魏风津迎到他自己的位置上。
隶属管理会的修真者对魏风津的感情很是复杂，一方面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对这些牺牲自己出去征伐的强者要心存敬畏，尊敬他们。一方面，他们也确确实实干扰了管理会行使职权。
脾气好的可能客客气气把他们上门的说客请出去，脾气不好的连面都见不到就被屋外的阵法丢了出去。
问题是当时他们商议的时候，明确表示了不管修为几何实力强弱，一律都需听从管理会调令，遵循管理会规定。一有违背，严惩不贷。
奈何他们的高手根本打不过。
当初关汀带着所有驻守金陵的长老们走了这一遭，结果魏风津当着他们的面把关汀丢进江水。别说拦住他，救人都没来得及。
魏风津对他们的感受丝毫不在意，踏入阵法后就把怀里的萨格瑞斯揪了出来。
“我是让你藏着，”魏风津双手抱胸，“没让你动手动脚。”
别以为隔着衣服他就不知道他在干嘛。
被揭露行径的吸血鬼脸不红气不喘：“你走路太快了，我得抓着点什么。”
“是么？”魏风津点点头，“果然养尊处优的生活过久了，身体机能就急剧退化。”
“也有没退化的。”萨格瑞斯凑上去，虚虚环住魏风津。
“我知道，”魏风津应得干脆利落，“你的脑子几千年如一日，再退化就没了。”
“你总是这样，嘴上不肯饶人。”贴上魏风津腰侧的手游移几下，萨格瑞斯满眼笑意，“就不能偶尔退让一次？这么长时间，怎么还这幅样子？”
手下的肌肉僵硬一瞬，魏风津咬着舌尖：“你想起来？”
“不算，”萨格瑞斯应道，“只是记起了刚遇见你的时候，还有些片段。”
那时候的魏风津是真好看，脾气也是真暴躁，打起来手下不留情。相比之下，自己在帝都时只是碎了块骨头，已经算好的了。
明明是幅多情浪子的皮囊，偏偏带出一身高俊冷厉。上挑的眼尾横扫过去，自带三分媚，余下七分尽是杀意。
时间太久，那一场架究竟是为何而大他记不清了，唯那一瞪眼还刻在心底，时不时就被他拿出来回味一遍。
同时侧面印证了他还是能打过魏风津。
因为他打赢了。
他用了三年就养好了一身伤，魏风津用了六年呢。
想到这里，萨格瑞斯没控制好，一不留神被魏风津抓住了小尾巴。
“想什么呢，这么得意？”并没有的其他意味的探究。
“当初咱们两个打架的时候，我是不是打赢了？”萨格瑞斯眉眼弯弯，一不留神脱口而出。
“你不仅打赢了，”白齿上下一扣，魏风津身形一晃，揪住身后的衣领，稳准狠地背摔，“你还很得意呢。”
摔的七荤八素全身骨裂的萨格瑞斯头晕目眩，干脆就赖在地上：“你这么折腾我，不怕一会我不出力？”
魏风津冷哼一声，狐尾缠上腰间。
就算厉鬼和她的同伙再神通广大，管理会也不是吃素的。将近两个月都没有抓到一星半点痕迹，不是太厉害就是管理会有内鬼。
他们找东西，可不是只靠会被蒙蔽的神识。
魏风津偷偷把萨格瑞斯带过来，准备在内鬼出现时打个措手不及。
等待的时间算漫长又不算漫长，等前方传来熟悉的呼救声时，萨格瑞斯和魏风津同时脸色一变。
这不是那天在蛋糕店的倒霉血族么？
怎么找的他？
这还真不是关汀放出去的诱饵，托勒前几天跟自己的女友把啥都交代了。女友因为太过震惊表示自己要冷静几天，严令他不准来干扰。
毕竟不是谁都能很快接受自己前一秒还是个安安分分普普通通外语教师的三年男友，突然变成传说中靠吸血为生不能吃蒜实力强大的吸血鬼。
尽管长得好看了点，但各方面都很普通啊。古堡也没有金币也没有，更不是挥金如土坐拥矿上的富豪，比她一个姑娘还会杀价过日子。蒜是不喜欢吃，但是她也是看着他吃过的。
尤其是，也没见他在太阳底下变成灰烬，风一吹就散啊！
但是三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姑娘扪心自问，要是自己是个非人类，找个人类对象，对自己的真实身份肯定也是瞒着掖着。再说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七大姑八大姨对自己这个外国对象都很满意，十一订婚明年结婚。
行事浪漫感情忠诚，勤俭持家孝老爱亲。
当代好男友。
于是今天姑娘特意请了假，要托勒陪她玩一天。托勒求之不得，各方面竭尽所能。姑娘越看越满意，心想着不是说要消除歧视么，她不能有种族歧视。于是姑娘留托勒过夜，被托勒坚定拒绝了。说自己吸血鬼一只，最不怕的就是晚上。
结果回去的路上，喜气洋洋的托勒又被盯上了。
幸亏这是在晚上，厉鬼被萨格瑞斯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全。托勒左冲右突，最后一个猛子扎进桑泊。
我就在湖底待一夜了。
万万没想到厉鬼没下来，厉鬼的同伴跟着他跳湖了。
眼见一点寒光直奔胸口而来，托勒拼命挣扎，避开胸口要害，被人开膛破肚。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拼命划水。这道口子看着恐怖，愈合还是很快的。只是不能再失血了，不然…
托勒舔了舔自己冒了尖的牙。
他快忍不住了。
亲王在上，他错了，学术法的时候不应该两天打渔三天晒网。
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腰，随后巨力袭来，托勒直接从水中被抛到岸上。
“你还好么？”立刻就有医疗组迎上来，试图为他治愈肚子上飞快缩小的伤口。
“还好，”托勒眼睛漫出一圈红色，“不用治疗，给我血袋。”
把托勒卷出来的跟在关汀身后的一位长老，被跟出来的斗篷人一掌击落，溅出好大水花。
落水的长老自有人去管，关汀启动阵法，和斗篷人厉鬼相对而立。
他们脚下是桑泊浩荡的水面，他们面前是金陵不灭的灯火，他们头顶是亘古长明的广寒。嫦娥自然不在月亮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接受凡人的命名。
“管理会？”斗篷人解开自己的斗篷，露出一张书卷气浓重年轻脸庞，“没想到你们也没那么废物。”
“啊！”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林老师。”
林穆海轻笑：“还有人认识我，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先生这个称呼。”
“你想要什么？”关汀握紧手里的飞剑，“恣意杀生为管理会所禁止，倘若你真的有需要，大可向管理会寻求帮助。”
“管理会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林穆海杀意陡升，“寻求帮助？不过是笑话！”
“管理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所有能帮助的对象。”关汀屈指，“这是我们的职责。”
“职责？不过是一群说的好听的废物。”林穆海身边的厉鬼受到他情绪的影响，森森鬼气散发出来，灰蒙蒙一片，“当年金陵沦为炼狱的时候你们在哪？当年梅筱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时候你们在哪？当她那群畜生掠走受尽屈辱被折磨致死的时候，你们在哪！”
林穆海是梅筱的先生。
当时他是个穷学生，学问傍身，吃饭都成问题。梅筱的兄长疼妹妹，不想她蹉跎一生，又去西洋留过学，观念较当时开放些。于是托林穆海的老师寻一个学问好人品正的人，来教他妹妹。
林穆海就这么进了梅家的大门。
梅筱聪明，性格温柔，还生的好看。林穆海教着教着，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他受梅家恩惠，梅筱对他也无意，每日上课也是规规矩矩，一心扑在学问上。林穆海想，自己要是能好一点，再好一点，是不是就能里梅筱更近些？
于是他争取下了留学的机会。
可还没等他修完学位，就国内就传来了战争爆发的消息。他想回国，可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左右为难，犹豫之间，就听到了金陵沦陷的消息。
等他回来，曾经的帝王州满目疮痍，随着王谢堂前燕一同消散的，还有寻常百姓家。
他百般打听，最后只知道梅家小姐被鬼子抓走，音信全无。等他再见到他的心上人时，梅筱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生前遭受的凌辱虐待可见一斑。他家祖上和奇人异事有些牵扯，费劲心力之后，他终于将梅筱的魂魄聚拢复活。
那位高人告诉他，若想让梅筱重塑肉身，需吞魂魄。一开始他只敢带梅筱去找动物，后来梅筱力量渐盛，他们便开始杀戮活人。
甚至是修真者。
直到两个月之前，梅筱要来金陵。高人告诉他梅筱心中有怨，要化解才行。
于是他们回来了。
“你说我们做错了什么？”林穆海目光冰寒，“我从未让梅筱杀过华夏人。至今为止，我们屠戮的都是那些外国人！”
“生而平等，众生皆是无辜。”关汀叹了口气，“何有本族外族之分。你犯下大错，死罪难逃，今日我们定不会留守。但梅筱死因凄惨，我们会寻人为她超度，投一个好人家。”
“好人家？好人家有什么用！”林穆海笑出了声，“梅家也算是望族，最后呢？还不是没护住她？你们这些修真者，一个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真到了紧要关头，就都成了缩头乌龟！”
关汀沉默不语。
他们能说什么？说当初整个华夏修真界几乎被全歼？因为他们没料到倭寇偷袭，没想到他们会那般大胆？
他们也死的人和妖半点都不少，只是不能出现在凡人的眼里。
修真者和凡人，不得相犯。
当俗世赤地千里尸骸成山时，他们也伤亡惨重血流成海。
那时自保还来不及，那里还有精力去救他们？
昆仑血染，江河变色。
他们都是一样的。
至痛至殇。
猝然间白影一闪，几乎将桑泊水尽数扔到天上。
露出的湖底裂开地缝，梅筱被狐尾死死按在地上，身形骤然溃散。
“讲什么道理，”瞬间移到关汀前的魏风津晃了晃扇子，上面还残有梅筱的鬼气，他方才用这个送了梅筱最后一程，“动手就是了。你们杀了那么多人，我这里可没有死罪可免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