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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色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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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黎挽央干涸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刚从沙漠爬回来一样。男人穿着一身笔直的西装,干练的发型衬得他的脸庞更加好看,她的剑眉星眸,高挺鼻梁,都搭配的如此完美。
嘴唇薄的人都薄情。
黎挽央打量他。
他的眼里藏着野兽,稍微移动瞳仁,就能看见一丝凌冽。她正面对着男人,突然有些站不稳。
“我叫秋恪,是一名律师。”
姓秋?真少见。她走神地想着,国内好像有个大明星也姓秋。
“律师?我没钱请律师……再说我也没打算跟他们打官司……”黎挽央讲话缺了些底气,声音弱弱的,被男人利落地打断,“黎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黎挽央颤抖着嘴唇,满带疑惑地抬头看向他,他背对着光,沉着脸,像是要宣判她的死刑一样严肃。“事实上,我不是为了你父母的案件来的。”
“根据协议,从你父母离世的那一刻开始,你的抚养权已经属于我。”
“你还差一年零七个月才到国家规定成年年龄,也就是说,在这一年零七个月里面,我的身份,是你的监护人。”
黎挽央比别人上学的早,虽然已经高三,但实际上她才十七岁还差几个月。
秋恪看着她的面部表情从震惊慢慢转变为怀疑,小姑娘黑了脸,自以为凶神恶煞地问他:“凭什么?你凭什么拥有我的抚养权?”
秋恪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黎挽央木讷地接过打开,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去公证处作证明。”他平静地说道。
黎挽央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回应,她脑子里面有一块隐隐作痛,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的抚养权,她的父母,还有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秋恪……秋恪……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拼凑不起来?
她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般无法呼吸,手关节被攥得发白。她死死咬住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咕噜”的奇怪声音。
黎挽央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黎挽央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有人在说些什么。
“她只是低血糖而已,醒来之后吃点东西就好了。”
“好的,谢谢。”
“你是她什么人啊?”
“监护人。”
“……啊?”
整个空间静了下来,那个女声又响起。
“你今年多大了啊?”
“三十。”
“三十了呀,结婚了吧。”
“没有。”
“没呀,”一声轻笑传来,“你做什么工作的呀?”
“律师。”
“律师!律师好呀,赚的钱挺多吧。”
“还可以。”
黎挽央挣扎着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秋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边有个年轻的护士姐姐在不停找话聊。
他那么温文尔雅地笑着,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水。”她开始厌恶这种和睦的景象,忍不住出声打扰。
秋恪见她醒了,起身倒了杯水,贴心地把她扶起来,好让她靠着床背喝水。
他望向她,清秀的小脸更显苍白,好看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就连眼里的火也快消失了。
黎挽央不慌不忙地喝完整整一杯水,发现那个护士还站在那里。同时,身旁的男人礼貌地开口:“可以请你先出去吗?”那护士才后知后觉地离开。
秋恪又给她倒了杯水,坐回原来的椅子上,“你不用太担心,你父母的后事我会料理好的,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或者直接跟我离开。”
黎挽央哽了一下,无动于衷地抬头:“去哪儿?”
“你有选择的权利。”他精明的目光毫无波澜,“或者是交给我来决定。”
黎挽央勾起讽刺的笑:“我要去月球上,你也带我去吗?”
秋恪没有回答,两人相互无言地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对视,好像有看不见的火花在空气中炸开。最后他出声打破对峙的局面:“先吃点东西,我有买白粥。”
黎挽央心口一疼,扭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白粥,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重新钻进被子里,盖住脑袋。
“不吃?”
回应秋恪的只有空气。
默了几秒钟,黎挽央的耳朵里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咚咚”声,又听到塑料袋被弄出巨大的声响,接着是速食盒被打开的声音。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忽地,黎挽央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拉起,她惊慌失措地睁眼,男人的眼睛死死对上她的,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像极了曾在动物世界里面看见的即将捕获猎物的蛇的目光。她被揪起衣领,又被狠狠摁在墙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压着她的喉咙,强迫她抬头,使得她差点喘不上气。
黎挽央看着他的瞳孔里照映出自己弱小的模样,而他却毫无怜悯之情,粗鲁地将一勺白粥塞进她的口中,。那情不自禁发出的“呜呜”声,却使男人手下的力度越来越重,温热的白粥顺着喉咙流进食道,好险兵分两路,全部滑入气管。
这样可怕的情形持续了十几秒钟秋恪才放手。黎挽央像是刚从生死关头爬回来一样猛烈地咳嗽起来,还有些粘在唇边的白粥也慢慢向脖子滑去。
她的呼吸慢慢顺畅起来,瞪着一双包含着不屈、惊恐的眸子,眼角泛起微微的水光。秋恪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手帕,一点一点擦干净手上剩余的白粥,这般斯文,与刚才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她?!
“不吃?”他再次抛出那个问题。
黎挽央咬了咬牙,用力撑着自己坐好,伸出冰冷的双手捧起秋恪放在一旁的白粥,一勺一勺塞进嘴里。她吃得又快又急,连吃到自己掉入粥中的泪水都不知道。男人走近,将附赠的小菜也一起拆开,统统倒入她的碗里,她也尽数吃下去,尽管她从来不吃这种小菜。
夜,又愈渐愈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