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旧事》秀生

9、被叫去喝茶的郑小公子

　　郑元清以为自己会去京署，由于某个过于危险的爱好，那个地界他倒是熟。

　　此人或许是新来的巡卫，郑元清每次被叫去京署喝茶，都会被郑老大人招呼一声捞出来，反正郑元清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都学会了自动忽视郑小公子的存在。

　　凛冬冷雨浸骨髓，虽不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但这一场雨下来，郑元清浑身阴寒，冷得要命，一心想着回府更衣抱暖炉。无奈形势比人强，只能乖乖跟在他后头，左拐右拐的，过了玄武门，走过下马桥，郑元清抬头一看

　　律言堂！

　　“安楠去换个暖炉来，驱驱寒气……郑小公子，律言堂身微势薄，烧不得火墙地龙，委屈小公子了”

　　尽管此人说话客气，但律言堂是什么地界？也许官宦权势不大看的起它，但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那就是刑堂地狱，但凡进了律言堂的书册，少有再见天日的，能出来也必定是改头换面，亲娘认不得啊！

　　郑元清当时对此处，有些天敌一般的抵触与畏惧。

　　父亲是绝不会为了本外教经书替他说话，他再出来时可能就要孤身一人了！郑元清想着想着，抱紧了怀里的《摩登伽》。

　　“郑小公子？”那人走过小小的庭院，现在内门前喊他。

　　我不进！

　　郑元清僵站在大门口寻思着，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阴霾的天气里一切都灰蒙蒙的，郑元清看着那个不断靠进的人，仿佛看到了一具青面獠牙的千年老尸。

　　待到离近了，却是挺和蔼的一张白净面孔，二十郎当岁比他大，当然，还算年轻。

　　“郑小公子，你在害怕吗？”

　　那人似乎还在笑，眉眼弯起来就温柔多了，不像是能扣留他的那些铁面严吏。

　　“那就是在下的不是了，没什么，先进来吧……鄙人石生，凡事尽管要秉公办理，但也不是不能有例外啊”

　　郑元清当即做出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跟着石大人进了律言堂。

　　一个而立之年的七品官员，背对着他们，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整理什么。

　　“这位是王大人，前些时候从燕北之地回来，现在要整理当地的民曲歌谣。你应该喜欢这些吧？”

　　王大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双方见了礼，就见这位王大人表情疑惑的盯着郑元清看。

　　“王大人？怎么了吗？”
　　郑元清被他看的浑身发毛。

　　“郑公子？”
　　王大人突然笑了出来，似乎是认出了他
　　“见谅，在下外出游历半载，遗憾与公子仅有一面之缘，一时没能认出公子来……自闻江初楼会谈后，便有心与公子一会，奈何人微言轻，未能……”

　　“王大人莫要折煞晚辈了，小子未尝有半点功名立身，怎可方此厚爱！常闻采风名士风采，能与王大人一谈实乃区区之幸！”

　　若是任由他们这么聊下去，三个时辰是不够的。石生果断打断话题，让王采风去文渊阁核对记录去了。

　　“请。”
　　石生递茶与他，郑元清接过，其香清高，嫩爽回甘，是他喜欢的君山银针。不禁看了一眼这位石大人。

　　石生自顾自抿了一口，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一笑开口
　　“我是岳阳人，多年背井离乡，仅能以此为寄……不知合不合郑公子的胃口？”

　　郑元清哑口无言，不想与他纠结于此，掏出《摩登伽》
　　“我能不能带走？”

　　“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