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旧事》秀生

7、被检举的郑大人

　　郑元清今日是午时三刻到的律言堂，老石也刚好毙掉一批杂书。

　　“走好。”
　　郑元清为那批送走的书册微微一鞠躬，以作祭奠。

　　石生：“……”

　　郑元清熟稔万分的迈进律言堂，避开房中堆积的各种集策，绕到石大人的案头，左挑挑右捡捡的翻了几本，然后拿了一杯茶，歪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开始看。

　　石生石总察十分无语于他这种旁若无人的举动“ 你……你把这里当文渊阁吗？！给我放下！”

　　郑元清一脸无辜的看向他，甚至还质问道
　　“你干这种丧天良的事情，都不心虚的吗？ ……无处可鉴，读者叹息，我这是在减轻你的罪过！”

　　“闭嘴，放下！”

　　石生继续检阅着案头的事物，并不为之所动。

　　郑元清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起身，把书还给了他，又勾着头想看他笔下的事物，却被一本包装正经的籍本挡住了视线。

　　“看这个吧”

　　“这是什么？……《王公九谏》？！……不要。”

　　“翻开。”
　　石生说完提笔，又是一句批注。之后就盯着手上这本不动了，似乎是在思索。

　　“……霜寒十四洲？……他又怎么了，怎么又来你这了？”

　　“有人检举他挑唆指导暴乱。……嘶……”
　　石生合上手里的那本，看着他。

　　“切！那要这么说，编史的还不能写造反暴乱了……那你还给我？”

　　“因为也有人检举你看禁书！看见这个包装了吗？以后就包成这样，在这看。以及，绝对，不可以带走！”

　　“好！……那挑唆的这位，没事吧？”

　　“他没事……但现在你有事了……瞧瞧这个吧！”
　　石生将方才擎在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郑元清放下那本“王公九谏”，翻开此书的第一页
　　“嚯！”

　　石生扬扬下巴，示意他评价一下。

　　“画工不错！”
　　郑元清半开玩笑的说。

　　石生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律言堂里其实还应当有一个人，是王采风，可他上个月下岭南还未归，郑元清索性便坐在他的位子上，也就是石总察身畔，懒洋洋的拽了个垫子靠着，嗅着案头常年不散的墨香，背对着一幅《观瀑归云》，笑吟吟看他。直觉得在这里，真是比在家还自在。

　　“咋啦，我觉得一幅图完美体现了圣后殿下的婉转神姿啊？”

　　他手里按着的乃是一幅工笔，人物眉睫分明，神姿绰约，秋波流转，栩栩如生。正是鬓簪红蓼的圣后殿下。其下更有一首不堪一读的打油诗。

　　石生见他这样不知悔改，也有些无力之感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对那些士子的影响？这事一出，单我这里就出了好几个不怕死的追随者，你想想他们那里又有多少？”

　　郑元清没接话。

　　石生搁置完笔，自顾自说了下去
　　“这些东西，他们现在觉得没必要发作，也会积压在手里，不定什么时候……你和三殿下一旦有了起色，这就是把利箭！……挑唆士子亵渎圣后的罪名，可以那虚无飘渺的暴乱重的多”

　　郑元清勉强笑了笑
　　“我和三殿下？还能有什么起色？他还能去中个三元吗？”

　　“那么，那些为了追随你，葬送了前程的士子呢？”
　　石生说着，将他手里的“罪证”扔在了手边单放，这位便就此上了礼部的黑名单了。

　　郑元清看着那孤孤单单的簿册子
　　“老石……若只如初见啊！”

　　说起来，他们的初见，的确当的起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