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楚路]归来与西去》扎坦诺斯

2、旧梦重回

　　“起床了。”
　　钟鸣一般的龙吟直击大脑，睡得正香的路明非一个鲤鱼打挺，幸亏床大，不然他恐怕得掉下去。
　　路明非一脸痴呆地看着依旧一身黑衣，但是换了现代装束的尼德霍格，显然还没睡醒。等他反应过来，忍不住起床气大爆发了，“你竟然用龙文叫我！”
　　“龙文是母语啊。再说不用龙文你能醒吗？快洗漱准备吃早饭。”尼德霍格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路明非的额头，笑了笑。
　　比起之前那僵硬的笑容，这回她笑得有人气多了，引得路明非都觉得赏心悦目。不过一想到面前是黑王尼德霍格，再怎么赏心悦目也只剩宛如吃屎一般三观崩溃的感觉了。事实证明，龙族历史太害人了！这特么哪是黑王，妥妥的贤妻良母好吗？
　　路明非梦游一般地起床，换上了明显已经清洗过的校服，走出房间。这城堡大的离谱，路明非望着窗外如现世一般山清水秀的风景，愈发茫然了。他也进过不少尼伯龙根了，但每个尼伯龙根里总是透着难以言喻的违和和死亡，还藏着各种诡异的生物，可是尼德霍格的尼伯龙根与现实毫无差别，除了……一片寂静，似乎一个活物都没有。
　　“明非，这边走。”尼德霍格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她向路明非招了招手，面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明明，她并没有笑。
　　路明非跟了上去，这大的离谱的城堡要是他自己走，八成要迷路。尼德霍格也确实是来带他去二楼餐厅的，餐厅的规模甚至比的上半个标准足球场，有着奢华的装横，但是尼德霍格却带着他坐进了一个只够四个人坐的小桌子里。路明非还以为自己回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龙族早饭，没想到桌上摆着的是中式早饭，小笼包豆腐脑馄饨煎饼，还有极其出戏的一次性碗筷，完全搭不上这张古旧典雅的桌子。
　　路明非看着早饭半晌没下筷子。感情龙皇也出去买早饭？她哪来的钱？不会是抢的吧？对面的尼德霍格一筷子打在他脑门上，“吃饭，想什么呢。”
　　路明非瘪瘪嘴，埋头喝着豆花。别说这咸豆花里还有紫菜虾仁，味道真不错。
　　尼德霍格吃了一口馄饨便没吃了，看着早就饿的不行的路明非狼吞虎咽，说道:“今天时间太赶了，以后就不用到外面吃了。”
　　路明非的筷子一顿。什么意思，常住不说，尼德霍格还准备给他做早饭？等到尼德霍格接上下一句话时，路明非差点把筷子扔了。
　　“你喜欢住哪？是学校附近？还是风景好的？还是……当你师兄的邻居？”
　　龙皇大姐！你人设崩了啊！路明非在心底疯狂咆哮，面上却一副严肃地说道:“黑王大人，我对天发誓我绝不会对秘党泄露您的行踪，您老放过我吧！”
　　然而，他对面的尼德霍格显然不悦地一挑眉，“我还会怕秘党？谁说是怕你泄露消息，本王昨天说了，以后我照顾你。”
　　天哪！尼德霍格说要照顾我！
　　路明非的脑海里已经被卧糟刷屏了，要不是他早就练就了足够粗糙的神经，他估计要荤过去。他苦着脸说道:“大姐，陛下，祖宗！小的身上啥都没有，只有贱命一条，您老到底想干啥能不能给个痛快？”
　　“你的命绝不卑贱。而且我已经说了几遍了，我，照顾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尼德霍格的语气强硬，这会儿她又找回了身为龙皇气势。
　　这黑王脑子出问题了吗？看她昨天砍完奥丁衣服上连个血点都没粘上，不像没恢复力量的样子啊？提前觉醒不想着毁灭世界，反而跑来带娃？您老身为黑王的尊严何在啊？
　　“我为什么要毁灭世界？”
　　尼德霍格突兀地打断了路明非的瞎想。路明非猛地捂住嘴，他已经震惊到控制不住把脑子里的事说出来了！黑王回答了什么？他怎么知道啊，这都是书上教的。
　　尼德霍格叹了一口气，很大的一口气，她靠在椅背上，问道:“你觉得龙族是什么样的？西方世界里，龙族是邪恶的化身，而在中国却又是祥瑞的象征。你以为这差之千里是怎么出现的？少看些书吧，迄今为止所有关于龙的解释全是人类一面之词，换句话说，是人类觉得我们是什么样。人嘛，总喜欢把一些无妄的猜测堆加在他们所不理解的事物上。很遗憾，龙族就是他们不理解事物中的一件。”
　　路明非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真的感慨过龙族的悲惨命运，杀的几条龙都是自己的熟人，但是他无法忽视龙族融入血脉的残暴嗜血，因为他本人也感受过，只是迅速压制下去了。难道尼德霍格比较特殊，根本不会被本能所困？
　　“我见识过龙族的残忍，就像小龙女……不，是耶梦加得，她就算那么喜欢师兄，最后还是将利爪抵上他的心口。”路明非低声说道，“你别想蒙骗我，你复活我只是为了提前筹集势力对付混血种吧。”
　　回答路明非的是长久的沉默，尼德霍格皱起眉头看着他，面色苍白的有些病态。
　　“耶梦加得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曾喜欢过人类，但自从人类背叛之后，她恐怕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尼德霍格微微垂眸，勉强收起了严肃的神情，“你怎么会觉得我要对付混血种呢？你也是混血种，当时还有一大批混血种在我的尼伯龙根里，他们拿着武器指着你们的方向，一旦你失败他们会用武力炸死奥丁，但就算你们成功了，他们还是会来朝奄奄一息的你开上一枪。可是我放过了他们，一个人也没动，这不足以说明我的态度吗？”
　　路明非从尼德霍格的话语里捕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但对方是龙皇，他也是见识过小魔鬼演技的人，就算心底有些动摇也迅速稳住心神。他低头扒拉了碗里最后一口豆花，没有接话。
　　“你现在接受不了也正常。我只是想，让你抛开脑海里板刻的知识，用自己的判断去了解我。”尼德霍格没再纠结这些，问道:“你到底想住哪？”
　　啥？路明非茫然地抬起头，没搞明白尼德霍格前言不搭后语的询问。前面还在煽情呢，后面忽然来了句住哪？他不该住在叔叔婶婶那吗？
　　“是学校附近，还是风景好的地方？还是和你师兄做邻居？”
　　“祖宗，您能不能歇会儿？！”
　　“那就和你师兄做邻居吧。”尼德霍格敲定了答案，不给路明非半点反抗的机会。她挥了挥手，淡然地说道:“吃完了去上学，要迟到了。”
　　“不是！您老把话说清楚啊！”路明非一声哀嚎，眼前一花，发觉自己已经不在豪华的餐厅里，而是在学校附近的暗巷里。他木然地走出去，发觉自己还背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肩上的书包。
　　这哪是龙皇？这是……超级奶妈吧？！龙族的力量你就这么用吗？四大龙王要哭了！
　　蒙的不能再蒙的路明非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学校，他能怎么办？告诉秘党尼德霍格已经醒了？还缠着他要做他干妈？鬼才会信啊！只能，静观其变了。
　　初中的知识已经完全难不倒现在的路明非，他味同嚼蜡地上完一上午的课，抱着尼德霍格贴心塞在他书包里的饭盒去了食堂。四周人声鼎沸，可路明非却觉得一切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他们顶着过去路明非所熟悉的脸，路明非也无法像以前那个怂货一样，奋力融入集体了。
　　他不属于这里。
　　一个人在路明非身边坐了下来，周遭嘈杂的声音忽然停止了。
　　“路明非。我们能聊聊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稚气在路明非耳边响起，那是他永远不会认错的声音。
　　路明非忽然觉得隔着人群的屏障破碎了，连带着阳光都灿烂了几分。他转过头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说道:“好啊。”
　　他不属于这里，但他并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