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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毅德殿下 ...

  •   东海有陆,上有强国数二,曰荆,曰砡,数国附庸之。二国交界处有天堑相隔,名为华鞍。

      华鞍山是荆、砡二国唯一交通之道,高耸入云、怪石嶙峋、绵延几千里而不绝。未知何时,有传说道华鞍山深处有一恶鬼,专食人肉,凡有入山者,血肉皆入鬼口,唯余森森白骨成恶鬼玩物。

      其时,有海外侠客,未知名姓,怜二国之人为此恶鬼所累,是以仗义行侠,孤军深入华鞍山,与恶鬼大战,方圆十里尽受此战所累,山摇地动。侠客辰时初进山,入夜大战方歇。然未有人见侠客影,亦未见恶鬼身死。数日后,有壮年男子四人,感念侠客恩德,故结伴进山,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料此四子一去不还,是故众人定论:侠客终不敌恶鬼,战败身死。

      恶鬼之力无穷尽,华鞍山中大险藏。为求己身岁月安,远离华鞍是正道。

      久而久之,华鞍山成两国禁地,二国亦渐断往来,各安一隅。——《海外异闻录》

      “华鞍以北,荆国之地,多高山大河、奇草异兽。举国尚武,重商贸,农耕次之。”

      孙太傅从书上抬眼,扫向底下众位皇子,但见一小儿神思不属,魂游天外。他重重将书往案上一砸,那小儿闻声惊醒,正正与他对视。

      “四殿下,你且来为老夫解释一下,为何我荆国尚武重商,而轻农耕?”

      穆毅文才从梦中见到一支红光透亮的冰糖葫芦,与大皇兄前日从宫外带回来一模一样,刚欲往口中送,便被太傅惊醒,此刻恰是迷蒙之际,忽又被太傅点名,天可怜见,他连刚才太傅说的什么都没听见,却叫他如何答得上来。只得先犹犹豫豫的从座上站起身来,眼神乱飘,席间众人皆目不斜视,嘴角却都可疑的绷紧着,便知自己此番又该被嘲笑了。

      正想破罐子破摔之际,却听得一声轻笑,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负手立于门边,绛色衣袍,身材挺拔修长,一丝不苟,有如翠竹。他只觉眼前一亮,心中直呼:救星到矣!

      “孤看小四是答不上来了,不如孤来替他回答吧,太傅大人。”穆毅德行至孙太傅面前,躬身行了礼。
      “太子殿下来得倒巧,”孙太傅轻哼一声,抬手抚上自己那一撮山羊胡子,“也罢,既然殿下来了,便由殿下为他们讲解一番吧。”

      “是。”穆毅德神色恭谨,然而看向穆毅文时眼中又添了几分笑意,几分无奈。

      穆毅文挠挠头,觉出一点羞意来,待他坐下之后,穆毅德方开口道来:

      “华鞍以北之地,多高山深林,地势不平,土地贫瘠,难有利于农耕之地。观荆国之所在,多河流,地势稍缓,尚有可恳之处,且多异兽与奇草,自古以来,便为常争之地,后我穆氏先祖得胜,且荡平诸国,使之来朝,然诸国虽败,异心未灭,是故先祖建国之日起,便重军事,点四奇将以守四关。立国之初,战乱初平,百姓未得其所,恰逢此时,有中原商贸之人经我国境绕行,且见奇珍异兽,故起贸易之心,经与国主洽谈,得立贸易之约,以粮食、布匹、牲畜及农耕之法等物换我境内猛兽之皮、珍奇药草,运回中原,号称天外之物,以得暴利,此约世代不废。是故,荆国上下尽皆习武,一则为防范他国来犯,二则为猎取猛兽。此为我国人尚武重商贸之源。”

      穆毅文平素最爱听他这位大皇兄说话,他幼时失母,养于皇后膝下,受恶奴挑拨,心中忧惧,夜里难以成眠。不知穆毅德如何得知这事,此后每至夜间入睡之时,必来与他相陪,念上一段书,其音低沉,不急不缓,好似夏夜凉风,又似淙淙流水,声声入耳,听之忘忧。

      “皇兄,依你之言,我国全靠兽皮与药草谋生,若有一日,此二物枯竭,岂非灭顶之灾?”

      穆毅文不需抬头,便知说话之人定是他那三哥,虽然穆毅德常说,兄弟之间当相互扶持,和睦为贵,但他就是不喜欢穆毅武,此人总觉自己才情了得,恃才傲物,仗着自己为兄,常将他贬得一文不值,实在让人讨厌得紧。

      穆毅德与孙太傅对视,却俱是一笑,不掩赞赏之意。

      “确实如此,山间野兽与珍草皆非取之无尽、用之无竭之物,既然三弟有此忧虑,不知可有法子可解此困?”

      穆毅文听他们对话,便知穆毅武又该长篇大论一番了,顿时觉得无趣,困意逐渐上涌,只是想到下了学后,穆毅德定要罚他,才不敢太过放肆。

      “早在先帝时……”

      只是穆毅武的声音却越来越远,眼皮也愈发的沉重,他心想自己果然不是读书的料,又想着左右大皇兄的惩罚不如太傅严厉,再者,还有胡大哥为自己求情,该是不会被惩罚得太狠的。这样一想,心便安下了,眼皮也随着心彻底的合上了。

      只是他万没想到,会帮着他求情的那位胡大哥,此时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帝十五岁登基,十六岁立后,十八岁得大皇子毅德,十九岁立贵妃陈氏,次年得二皇子毅才。”

      “打住。”胡晓义放下手中酒杯,颇有些头疼的看向对面才起了个头的孙无衣,他就说今日这孙太傅家的公子怎的有闲情逸致来请他喝酒。

      “我说孙兄,你谈这个是何意呀,小弟可没那胆子去妄论陛下。”

      “胡兄这便不知了,小弟非是妄议陛下,只是当今陛下十五岁登基,十八岁便有了当今太子,但看太子殿下呢,现如今连侧妃都不曾有,明年殿下可就要行冠礼了。”

      胡晓义点点头,复又一头雾水。

      “所以呢,这又关我何事?”

      孙无衣叹了一口气:“我也就不瞒胡兄了,家妹自小便倾慕太子殿下,一日父亲说漏嘴,得知殿下将要选妃,这便耍起了小聪明,日日央我为她求个机会,我这也是被烦得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想着胡兄能否看在几年同窗的面上,帮家妹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孙太傅可知?”

      孙无衣摇头苦笑:“若让父亲知晓,岂非是要打断我这双腿?”

      那不如打断你这双腿,最好连你那妹子的腿也给打断才好。

      胡晓义腹中暗诽,忽又想起,孙家小妹不过二七之龄,这自小怕是也太小了些吧。

      他又打量了孙无衣两眼,暗自摇头,说是小妹倾慕殿下,恐怕是孙太傅想要太子当女婿吧。

      “唉,”胡晓义摇摇头,面现难色,“孙兄啊,不是小弟不肯帮你,实在你这来得也太不巧了些,昨日贵妃的胞兄陈侍郎家的夫人、刘尚书的夫人,都托我将自家千金的画像呈给殿下,我这拿着画还没走到殿下面前呢,就被殿下一巴掌扇出去老远。”

      他将脸凑到孙无衣面前,脸上果然有一道紫红色的掌印。

      “你看看,这还不够呢,又着人罚了我十大板子才罢休,你说我可还敢再干这种事?怕是这条小命不想要了。”

      说着连连摇头,乃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然而,事实却是,这一巴掌是他昨晚出去厮混,与人打架打的。至于穆毅德,昨日见他手中抱着的几幅画像,打开粗略一看,只说是太过端庄了些,想来定是无趣,日后若再让他知道他干这种事儿,板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孙无衣不知内情,只道太子殿下原来这般暴躁。暗自思索:万一小妹真嫁到皇家,岂受得住?
      心内便打定主意,千万要劝服父亲,打消将小妹嫁予太子的想法。

      这厢,穆毅德才与三弟毅武论完解困之法,孙太傅端坐于师席,满意至极。

      “参见各位殿下,参加太傅大人。”忽穆毅德身边的一个小侍卫进得门来。

      “何事?”

      “禀殿下,皇上宣您前往德文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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