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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相逢犹恐是梦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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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宁倾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不知道如今外面情形如何了。她被困魏宫，完全断了与外面的消息。
不知道温慕凉伤势如何，齐国的军队又打到了哪里。
她轻叹一口气。这里的生活水深火热，尚不知如何逃出去。她愈发思念温慕凉，她好想扑进他的怀里痛哭一场。
屋子里有轻轻的动静，她一下子坐起来，紧绷着盯着门口。
进来一个黑影，不过一眨眼就冲到她床前，朝她跪下叩首。
“夫人，奴才来晚了，让您受苦了。”
是青峰。
宁倾暖下床扶起他。
青峰摘下黑面罩，露出他的脸。
“夫人走前留下消息，奴才当即带人来了玉坤城，这些时日一直在探听夫人的消息，今日才同宫里的人联系上，便立即来寻夫人了，奴才这就带夫人离开。”
宁倾暖拉住他，摇摇头。将楚怀清制药一事说明。
青峰蹙眉，“怪不得夫人被困此地。”
“你说宫里有线人？”
“是。”
“是谁？”恐隔墙有耳，宁倾暖伸出手心，青峰画字其上。
“你想办法查一下软骨散的事。”
“是。”
“此另，不要再进宫来。万有事，让他告诉我。明日起，我自会给他机会。”
“是。那奴才告退。”
宁倾暖点点头，忍不住又叫住他，“青峰！”
她声音极小，青峰还是听到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阿凉怎么样？”
青峰一笑，“主子与十爷都安，夫人放心，只当保全自己。”
青峰离去，如同黑夜里一只蝙蝠。
宁倾暖重燃起希望。她早前安排，如今青峰总算来了。
第二日中午楚怀清来吃午饭，如同没事人一般。宁倾暖依旧不理他，他也沉默着没说话。
晌午过后，宁倾暖到御花园去。正遇上几个夫人贵人在逛园子。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这园子好看得紧。
与他们几人迎面撞上，宁倾暖并不识得他们谁是谁。
“这便是合欢殿的宁娘娘吧。”开口的是左侧一位穿着素雅的女子，她面容姣好，绾着堕马髻，此刻温婉的笑着。
宁倾暖没应话，只是看她一眼。她身边另一女子开口声音清脆，“不过是残花败柳，王上不过图几日新鲜，傲气什么？”
这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一身刺绣雏菊茶白长裙，外罩对襟樱草色长裳，更衬得娇嫩如花苞。瞧她神气的样子想来正受恩宠。
宁倾暖扫过面前四五位妇人，冷淡的垂下眉眼，转身便要走。
这女子两步挡到她身前，不悦的瞪着她，“怎么？进了魏宫，还摆着齐国的谱儿？”
宁倾暖挥开她的手臂，她却抓住宁倾暖的手，她的力气很大，完全不想看起来这般样子。
“你是死人吗？连话都不会说？”
宁倾暖身旁伺候的宫女见状赶紧拦上来，“清贵人，娘娘身体不适，还请贵人不要为难。”
清贵人一把将宫女推开，面露憎恶，“身体不适？她行走自如，面色红润，我怎么没看出来她身体不适？”
宁倾暖想甩开她的手，却拧不过她力气大，气怒之下更多几分羞辱之意。
“放开！”她冷喝。
清贵人却冷笑，“我家祖辈便是将军，如今爹爹和姐姐都是大将军，你一句怒喝我便放开你，让我沐雨清的面子往哪放？”
她是沐家人。
“可笑至极。”
清贵人被她激怒，甩开她的手，扬手便要打她。
方前的女子拦上来，攥住她的手腕。
“清妹妹，宁娘娘如今被受恩宠，清妹妹不要惹恼王上才是。”
清贵人推开她，她几欲跌倒被身后的宫女扶住。
清贵人瞪她，“英贵人，你少管闲事。”自从宁倾暖进宫，楚怀清便再没去过她那里，也不陪她赏花练剑，好几次她去找他，还被呵斥了。如今她心中几多怨恨，便都要泄愤在宁倾暖身上。
她一掌打下来，宁倾暖虽没有内力在身，如今体弱力气不如她大，可好在身子灵巧，一瞬便躲了过去。
清贵人没打到她，力气受不住，反到自己扑倒了地上，摔了个正着。
一旁看热闹的几位贵人免不了一番轻语嘲笑。清贵人更怒，爬起来便朝宁倾暖扑过去。几位宫女挡在她前面，她正扑闹着，楚怀清来了。
“住手！”
他一喝，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清贵人也立刻跪下去不敢再闹。只有宁倾暖孤零零的站着。
他几步走过去将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心里，左右端详她的脸，轻声问：“可有伤到？”
宁倾暖摇头。
他反身便严厉起来，“都在这里闹什么！”
“回王上，是清贵人上来便找娘娘麻烦，我们拦都拦不住。”一位未曾开口的贵人道。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清贵人气急，眼眶湿了，抬头委屈的看着楚怀清，“王上，是她先侮辱我的。”
“哦？暖暖侮辱你？”
清贵人委屈道：“我头一次见娘娘，几番殷勤，娘娘却理都不理我，这不是侮辱是什么？爹爹曾说过，应而不答，实为侮辱。”
楚怀清看了一眼宁倾暖，安抚道：“暖暖只是心郁不明，不欲与人言。清儿多是懂事，不要同她计较。”
他这番话明显的偏袒之意，沐雨清再笨也听出来。她装模作样的摸了摸眼泪，点头认错。
“是清儿错了，清儿不体恤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宁倾暖没应话，楚怀清亲自上前扶起清贵人，抚背安抚。
楚怀清在前领着沐雨清赏花，她早已换上笑颜，明媚如春。
宁倾暖走在最后面，前面几个夫人也追着楚怀清说话。倒是英贵人慢走几步同她一起。
“宁娘娘，臣妾英缳。”
这眉目温婉的女子便是英贵人。
“多谢相护。”
英贵人浅笑，“娘娘是主上的人，臣妾自然要护着娘娘。”
宁倾暖看她一眼，她浅浅的笑着，“臣妾听闻娘娘进宫后便大病一场，王上守了几个日夜。王上待娘娘是真心真情，娘娘何必为难两个人？”
宁倾暖依旧不言。英贵人也不在意，自言自语般道：“王上为娘娘设下大局，朝堂风浪为娘娘一力承担，待娘娘是臣妾从未见过的好。娘娘，日子还长，何苦将后半生为前半生陪葬？娘娘是聪明人，王上一片真情，娘娘应该明白。”
“你是说客？”
“臣妾是帮娘娘。”英贵人笑，“娘娘得在魏宫活得好，王上才开心，王上开心，臣妾就开心。只有娘娘现在好，才有后半生好，娘娘说是与不是？”
宁倾暖停下脚步，“你到是聪明人。”
“臣妾是愚钝至极的。”英贵人道，“娘娘聪慧，自该明白臣妾的意思，也当明白王上的心意。”
今夜靖公宿在了清贵人的雨花阁。
宁倾暖一夜未眠。如今她尚不知道这软骨散何解，楚怀清并不在意她随意走动，楚怀清也并不在意来合欢殿吃饭久坐。
她来魏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软骨散一次药效竟能维持这么久，还是在什么地方她没注意过又被下了药。
第二日一早楚怀清下了早朝，时间尚早，他便来合欢殿吃早饭。
宁倾暖才起身，简单梳洗后宫女捧着几件衣服来让她来选。一件象牙色织绣长裙，另一件是紫棠银线钩花裙。她的手摸上那件素雅的长裙，最终还是选了另一件。
宫女巧手给她绾起飞天髻，她选了一套莲花银钿，一支粉珠青莲银钗。
素手掀起珠帘，移步出了内间。美人面容如玉，眸似点星，薄唇不点而朱。
楚怀清坐在桌前，看着她缓缓而来，面容含笑，便怔愣在原地，自入魏宫，她还是第一次穿上带点颜色的衣服，头戴银钿珠钗。
宁倾暖走近，缓缓掀起衣摆，跪地叩首而拜。
“臣妾拜见王上。”
楚怀清盯着她的背脊，一时忘了反应。
宁倾暖安静的伏在地上，打定主意要等楚怀清的回应。
他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到她身边亲手将她扶起来。对上她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清明和温柔。
他激动了许久才颤抖着问她：“暖暖，你是，你是接受我了吗？”
宁倾暖反握住他的手，朝他笑。
“昨日在御花园，我想明白了许多事。英贵人说的对，往后日子还长，我没必要用后半生给前半生陪葬。”
“英贵人？”
宁倾暖点头，拉着他到桌边坐下。
“是我看不通透了。倒是王上身边，个个女子都是蕙质兰心，豁达通透之人。”
楚怀清握着她的手，看她笑语嫣然，心里盛满了温情。
“可这么多女子，我只爱你一个。”
宁倾暖扑哧一笑。“王上尽是说笑。”
楚怀清摸摸她的脸，“我没有说笑。你不要叫我王上，我是你的夫君，你叫我什么好？”
“怀清？”
楚怀清抚案大笑。这一早他连早饭都多吃了许多。
宁倾暖也笑着，如此，她便常能与英贵人来往了。
楚怀清给英贵人送去了许多的赏赐，算是奖励她通透之言。
因着如此，宁倾暖也与英缳关系好起来，沐雨清对她更是嫉妒。
当夜靖公宿在了合欢殿。
宁倾暖抹胸长裙，仅着薄纱外裳。长发仅有一只玉簪别住，玉面未施粉黛，显得有几分苍白。
她跪坐在床上，微微垂首。
楚怀清进来时便见如此香艳之影，不禁心猿意马。
他褪去外袍，坐到床边，将她抱到怀里。
“暖暖，这样真好。”
宁倾暖抬手抱住他，“怀清可开心？”
“开心，暖暖，即便是登上王位，我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抬起宁倾暖的脸，去吻她的鼻子和眉眼，吻她的唇，宁倾暖微微侧过脸，躲过他覆来的唇，他的唇瓣落在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洒在鬓角。
他轻轻的吻她的耳朵，手已脱下她的外裳，裸出圆润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宁倾暖轻轻推开他，眼圈微红。她深深的呼息，痛不欲生。她看向他的眼里有不尽的仓皇和痛苦。
楚怀清盯了她几秒。
宁倾暖垂下头不看他。“我，我……”
楚怀清拎起床里的锦被，披裹在她身上。“我明白。我可以等。夜里深凉，别伤了风寒。”
他下了床，重新穿上外袍。
“明日中午，我再来吃饭。”
宁倾暖盯着他离去的地方，有些晃神。
可总归这招以进为退是奏了效的。
之后的几日，宁倾暖和楚怀清的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她也偶尔去英贵人那做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