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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阴谋阳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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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查清楚了,追杀二王子的是公子筠的人。”
“楚怀清?”宁倾暖蹙眉,“楚怀清怎么会贸然插手草原的事。”
青峰笑起来,“公子筠哪能做赔本买卖,奴才查清了这件事,草原大王子与公子筠约定,公子筠帮他杀了竞争力最大的二王子,到时公子筠争王位,草原相助。”
“这大王子何必费这般力气,自己派人杀了他多省事。”宁倾暖十分嫌弃的样子。
青峰道,“二王子受命出使魏国,死在魏国,总好过死在草原。”
宁倾暖静静地望向窗外人来人往,一时没了言语。
青峰也不扰她,只是安静的等在一旁。
“青峰,你说这人心,是不是都是黑的。”
“夫人,乱世之中,清浊难分,黑白难断。”
宁倾暖又静默下来,良久才关了窗,“这风还是吹的冷了些。”
“夫人久在风口,难免受寒。青峰这便让后厨给夫人煮一碗姜汤驱寒。”
“不必了。”她摆了摆手,“青峰,你说魏国的风雪,会不会更冷些。”
“魏国本是寒凉之地,到冬季自是比其他四国寒冷。”青峰摸不透她的想法,微微蹙起眉。
“既是有风雪,便不妨让风吹得更猛烈些。”
青峰未接话,等着她吩咐。
“将大王子与楚怀清勾结的事,想办法透露给楚致邕。”
“是。”
早晨一起,外面天色阴沉,午后下起了大雪,雪花像鹅毛一样,转眼就落了满世界苍白。
青漪进门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主子,侯爷来信了。”
“快拿来我看看。”
温慕凉的信里问候她,让她快点回家。至于朝格仓的事,温慕凉并为多过问,只是说让她看情况而定。
青峰也进门来,“夫人,这几日有好几拨人在贺阳城里秘密搜寻,暂无人发现二王子踪迹。”
宁倾暖在客栈后院的凉亭里看雪喝茶,正好不惬意,青峰一来说起二王子的事,她免不了又蹙起眉。
“他们的伤都怎么样了?”
“除了二王子之外的人都是皮外伤,都已经好得差不了。二王子的伤稍重一些,大夫说还需要再养些日子。”
宁倾暖点点头,看看外面的雪,这大雪的天,她可不想出门。
“青涟,拿伞来,我们去看看。”
到宅子时,宁倾暖收了伞,还是免不了裙摆沾了雪水,裙边也有了些泥渍。
“二王子,身体可好了些?”
进门来她带着笑,朝格仓见她也笑了起来,“托夫人的福,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朝格仓感念夫人救命之恩。”
他鞠躬行礼,宁倾暖扶他一把,“二王子不必多礼,救下你们也是举手之劳。”
朝格仓粗眉鹰目,眼里却很温和,他请宁倾暖坐下来,给她倒了茶,“夫人,多谢夫人相救,还给我们安排住所,派人保护。”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救了你一次,便不会轻易让你再丢了这条命。”
朝格仓敛眸看了一眼清澈的茶水,抿了一口。
“与夫人相识多日,不知夫人可否将身份如实相告?”
宁倾暖睨他一眼,忽然笑起来,“二王子这是在怀疑我别有所图?”
“夫人多虑了。”朝格仓的脸上显示出一种真诚的精明,“我与夫人言明身份,将身家性命相托,如今敌人在后,夫人不言身份,朝格仓难以安眠,还请夫人体谅。”
他这番话说得明明白白,少去许多弯弯绕绕,却说得宁倾暖无法拒绝。
“二王子可真是好口才。”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坦言相告。”
宁倾暖嗤笑一声,点了点头。
“齐国穆侯。”
“你是穆侯夫人?”朝格仓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原来她就是那个名震九州的穆侯的夫人,当时他们的良缘,还为天下人称道。
“是。”
朝格仓盯着她看,这女子长相精致,一双桃花眼很是媚人,两次相处能看出她精明聪慧,却也还是心思良善。
“原来如此。”朝格仓这么说了一句,宁倾暖眨眨眼,“什么叫原来如此?”
朝格仓刚要开口,忽然青峰推门进来,“夫人,不好了,有人找到了这儿了。”
“什么人知道吗?”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宁倾暖蹙起眉。
青峰摇头,“目前身份不明。”
“你先带他们离开,这边我和青漪青涟来应付。留图腾汇合。”
“是,夫人。”
“你快收拾一下东西吧。”宁倾暖回过头去看朝格仓,“我先出去了。”
朝格仓点点头,宁倾暖和青峰先出了门。
离开朝格仓的房间远一点,宁倾暖叫住青峰。
“你盯着他们,有必要的话要暗桩的人帮你,切记不许他们先走。”
“夫人是为了?”
“朝格仓还有用。”
“是。”
追来的人到门前,朝格仓他们已经从后门撤走了。宁倾暖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喝茶,雪已经停了,天气还凉,杯子里的热茶袅袅升烟。刺客从大门破门而入,瞬间围了院子。
宁倾暖风云不动,提着壶给自己添了茶。她喝了一口茶,垂敛着眸子,“诸位是要讨一口茶?”
见她一个女子,刺客似乎也放松一些,为首的一个眼神,几个刺客奔向各个屋子搜寻。
宁倾暖并不出言阻止,也不与他们冲突,只是静静地喝自己的茶,好像这院子里就她一个人一样。
搜寻出来屋子里也都没有人,为首的刺客横眉怒目,“追!”
待人都走后,宁倾暖喝尽最后一口茶,青涟和青漪从门外进来。
“走吧,我们去劫路!”
这院子在城里,若在此处发生打斗,难免不会引来官府的人,若是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就不好了。
宁倾暖三人一路追出城去,在城外阡陌小路上追上那群刺客,手下并不留活口。雪地上染上血,躺着黑衣刺客,宁倾暖只看了一眼,便策马而去。
她以前自诩心地良善,却原来也不过是个戴着伪善面具的杀人魔,如今她手下亡魂愈多,她却已不再心有愧疚,尸骸遍地,也不过是冷眼相待了。
风夹杂着冰粒摔在脸上,有些疼。
宁倾暖一路向前疾驰,不曾回首。终归她选了这条路,血腥扑鼻,尸骸遍野,她没有回头路
可走,也从未想过回头。
按青峰留下的图腾在下一个城镇找到他们,朝格仓看见宁倾暖,他的眼里多了一抹警惕。
“更深露重,二王子怎么还不睡?”
宁倾暖出门来见到朝格仓独坐在院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朝格仓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二王子可是想回草原了?”宁倾暖并不在意他的不理会,隔着圆石桌坐下。
朝格仓没看她,“夫人大恩,没齿难忘。可夫人软禁我们,所谓何意?”
“软禁?”宁倾暖惊叫,“二王子何出此言?”
朝格仓看了她一眼,多有不愤,却没说话解释。
宁倾暖笑了一下,“二王子可是说白日与青峰辞行,他却未肯之事?”
朝格仓不答,却也就是此事了。他们离开草原许久,如今情势变化莫测,他也须赶快赶回去。白日早些时候宁倾暖他们还没有赶来,他与青峰代向宁倾暖辞行,青峰顾左右而言他,没有让他们走,反而多了人看守。
“此事是我未安排妥当。”宁倾暖这样轻易的认错,倒是朝格仓始料未及。
“我本是想让青峰留住二王子。此去草原路途尚远,二王子身边虽有勇士却是敌众我寡,明日我会安排一队人暗中保护你们,直到你们返回草原。”宁倾暖叹了一口气,颇是自责又黯然神伤,“昨日被迫离行,时间仓促,我也来不及安排妥当,便只嘱咐青峰万万不可让二王子一行人离去,不想造成误会,还请二王子海涵。”
听她一番话朝格仓早已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他起身朝宁倾暖拱手拜礼,“夫人圣怀宽襟,
朝格仓小人之心,实在无地自容,万不敢让夫人致歉,还请夫人宽宥。”
宁倾暖起身托起朝格仓的手臂,温和的笑着,“是我未曾言明,才与二王子生了误会,自当与你致歉。二王子心明眼亮,直率坦荡,倾暖佩服。”
朝格仓也笑了一下,“夫人,你是我的恩人,请呼我朝格仓。”
“朝格仓。”宁倾暖顺从的唤他一声,他咧开嘴角笑。
“早些休息。”
第二日一早宁倾暖备好马匹干粮,亲自送朝格仓一行人出城。
“夫人大恩,没齿难忘。他日夫人开口,朝格仓莫敢不从。”
“朝格仓,他日登高,千里之外,举酒相庆。一路顺风。”
朝格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朗声道,“告辞!”说罢挥鞭策马,踏雪而去。
宁倾暖望着他们的背影,良久回过神来,“我们走吧。”
他们掉转马头,向东去。
马车里宁倾暖闭目养神,青涟给她倒了杯热茶,“夫人,方才冷风里站了许久,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宁倾暖睁开眼睛,接过茶杯。
“夫人,您为什么要让青峰刻意留住朝格仓,然后再送他们走,而不直接派人跟着保护他们?”
宁倾暖瞥了她一眼,“青漪,你觉得呢?”
青漪皱了一下眉,“夫人是为了让朝格仓知道夫人为他付出了心力,是真心待他?”
“一部分原因。”
青涟和青漪都看着她,宁倾暖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救了朝格仓,可他对我一直未曾放下戒心,我便要让他误会我的好意,让他知道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一直诚意待他,是他自己想多了一直在误会我。他这样的人,感恩要加上愧疚,才是能握在手里的筹码。”
青涟点了点头,青漪却有些惊惧,只是一瞬她觉得宁倾暖并不如他们所见那般简单。往日在侯府,她单纯天真的像个孩子,聪慧有余,计谋不足。可今日这一番摆弄人心,她可是得心应手,没有半点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