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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一生一世一双人（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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姀淼重见光明，是因为她找不到西门适了。
前一天那个男人还在她的耳边温声细语的嘱咐，后一天，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来喂她喝药，也不来喂她吃饭，更不带她出去，也不来与她说话。
她第一次开口，问贴身照顾她的婢女，长久开口的嗓音有些哑，吐字并不清楚。
“他人呢？”
没有人告诉她西门适去哪了。她忽然撕心裂肺的痛起来，捂着胸口躺在床上打滚儿，一干人看着她束手无策，叫了大夫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痛得冷汗涔涔，最后虚弱地睡去。
她要来了书，关于巫蛊之术的书，她看不见，便让婢女读给她听，她想看见东西，她想去找他。第一次，这样渴望见到光明。
她虽从小被判做妖孽，但在奶奶的照顾下也学过蛊术，且她天赋异凛，学得快且精。重新融汇理解这些冗杂难懂的东西，对她来说并不难。
她找到了医治眼睛的方法，毅然决然的给自己服了自制的解药，让大夫敷了草药在眼睛上。
那几天，痛不欲生的仿佛回到了地牢里，蛊毒深种，想根除，何其容易？她的坚强硬生生折服了在别院照顾她的所有人。
她不哭不喊，只是死死的咬着唇，额头冒出冷汗，双手抓着被子，磨破了指腹的皮肤流出血来。
这样过了七天，最后泡了一次药浴才算好了起来。
眼上的草药敷了三日，解下白绫，她有些不适应光线，眼睛动了动，缓缓的睁开，眨了几眨，漆黑的眼睛，却像大雾弥漫，模模糊糊的。
“怎么样姑娘？看得见了吗？”
她点了点头，虽还不甚清明，却是能看见了，再调养一段时间，想来就有痊愈了。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被人拉住，也不管，走上一步算一步。
“姑娘这是要去找世子爷吗？”
她听了下来，点了点头。
那婢女也照顾了她快一年了，也是心疼她，“世子爷带兵出征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她静了下来，沉默的站着，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等了三个月，在得知世子得胜班师回朝的时候，她去了大门口，可是没有等到西门适。她不哭也不闹，没有失望，没有悲伤，只是在门口站着，直到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她醒来时见到了他，他守在她的床边，神色有些疲惫。
“醒了？”见他醒来，他舒了一口气。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笑了，“能看见了，真好。”
姀淼动了动嘴唇，半晌无话。西门适本也没期望着她说什么，“你身子虚弱，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她忽然拉住他的手，扯着嘴角学着昨日见到院子婢女们嬉笑时样子笑了笑，她笑得很僵硬，并不好看，在西门适眼里却如昙花一现，他被她握着手，觉得灼烫，沿着手灼进心里，绚烂成花。
“谢谢。”她轻轻开口，许久不说话的嗓子如同碾过沙砾，涩涩的发疼。
西门适睁大了眼睛，俯下身捧起她的脸，眸子里盈满笑意，“谢我什么？”
姀淼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看清他的喜悦，看懂他的喜悦，却不再开口说话。西门适也不强迫她，手指细细婆娑她的脸颊，眸光越发深邃起来。
“休息一会儿出来吃饭。”
姀淼自被关入地牢之后第一次流了眼泪，因为西门适倒下了。
西门适虽是得胜归来，却受了重伤，来不及休息便来到别院看望姀淼，终归是撑不住伤口复发倒下了。
姀淼不明白情情爱爱。她的一生所得的少的可怜的温暖，五岁到十二岁来自她的奶奶，十五岁之后的这一年，来自西门适。
西门适昏迷的两天，姀淼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了两天两夜。她不明白西门适在她心里的意义，可是当他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不再带着笑容与她说话，不能健健康康的牵着她出门去，她忽然明白，呼吸会痛，是真的。
一年的时间，一个人融入一个人的生活也许时间已经足够了。姀淼的生活，算不上生活，有了西门适的加入之后，才算得上生活。
西门适力排众议娶了姀淼为妻。
姀淼待他总是不同的。住进世子府，她依旧不怎么理人，常常是一坐一个下午，可是她会回应西门适的话，看他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拨开迷雾的眼睛总是摄人的漂亮。
这个男人给了她全部的爱，教会她如何去爱，因为西门适，她仿若重活一世。
世上的每一对夫妻都是不同的，姀淼的前半生受了太多苦，老天恩赐她一段美妙绝伦的爱情，赐给她一位好丈夫，一生倾护。
“姀淼。”宁倾暖十分心疼这个女子，她受了太多苦，精神上的，身体上的，多少人熬不过痛苦折磨，她这副孱弱的身子，却是铮铮铁骨。
“倾暖，请不要把我的身体状况告诉他好吗？”姀淼依旧是淡淡的轻轻的表情，眸子里却有些急，“倾暖。”
“我不告诉他。”
“好啦好啦。”倾暖抹去眼角的泪，笑起来，“姀淼姐姐，你想吃什么？这家的厨子可是个宝，手艺好的不得了。”
姀淼也笑起来，柔软温和，看起来和西门适很像，笑容很像。
“我们叫阿适和穆侯殿下一起来吧。”
倾暖眨眨眼，忽然想起来青涟说早上温慕凉生气了，她看姀淼神色如常，眼神却微微期待。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女子，聪慧、灵通，她哪里是不懂人情世故，哪里是不谙世事，她只是不愿、不想靠近曾经给她伤害的世界而已。她想西门适了，怕自己尴尬才邀请了温慕凉，不然依她的性子，定是不愿人多的。与宁倾暖结交，是知音惜惜之情，于她而言已实属不易了。
“好啊。”她自是笑着应下，心里却惴惴不安，生怕温慕凉真的生气了，可是又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哪里惹到他，怎么就生气了呢？
温慕凉和西门适差不多时候到，宁倾暖和姀淼已经点好了菜，喝着茶聊一些诗词歌赋。宁倾暖才发现，其实姀淼很博学，她读过很读书，从小没有朋友玩伴，书曾是她唯一的陪伴。
“阿适。”姀淼见西门适进门，起身迎了上去，西门适把她揽入怀里，看着她清秀的脸，柔声问，“怎么样？玩儿的开心吗？”
“开心。”
“那就好。”
倾暖起身福了一礼，“世子。”
西门适笑了，“夫人与姀淼是朋友，不必与我客气。”
宁倾暖转了转眸子，巧笑道，“那倾暖斗胆与世子攀个朋友了。”
“夫人可不像是个如此拘泥礼数之人啊。”西门适精明的眼睛染着笑意，眸光锐利的扫向宁倾暖。
倾暖苦恼的嘟嘴，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礼数不周全，可不是给阿凉丢了脸面。”
西门适摆摆手，揽着姀淼坐下，“夫人与本世子也算得半个朋友，就不必拘礼了吧？”
“既然世子这么说了，那倾暖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她也坐下，眉宇间尽是恭敬，可在西门适眼里，这个女人聪明大胆，又忒是精明。做朋友，定是够朋友，可是若做敌人，将来定是个棘手的敌人，而她还是最棘手的敌人的妻子。
西门适朗声一笑，敛去多番心思。将来的事谁也阻挡不来了，可如今，他们是朋友。
“伯达这是笑什么呢？”
温慕凉推门进来，神色平静，宁倾暖盯着他看了又看，并没看出来他生气了，可是他扫了她一眼，冷气横生。宁倾暖一抖，看来他是生气了。
西门适看着他们俩之间的小互动，伸手请他坐下，“羡寒，你我也多年未见了。”
温慕凉看向西门适，收了冷意，颔首一笑，“伯达既来齐国，本侯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只不过本侯的夫人更是急切些。”
宁倾暖又抖了一抖，端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
西门适看着宁倾暖老实巴交的样子完全没了方才的伶俐，不由得好笑，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夫人与内子颇有缘分。”
“嗯，她这人吵闹得很，和谁都要拉些缘分。”温慕凉嗤了一声，颇是嫌弃的样子。
宁倾暖区区鼻子，却敢反驳。
西门适和姀淼相视一笑，姀淼柔柔弱弱的开口，“倾暖活泼，性子颇好。”
宁倾暖扬眸一笑，洋洋自得起来，仿佛被姀淼夸了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温慕凉横了她一眼，冷气嗖嗖的。宁倾暖谄媚的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他。温慕凉慢悠悠的接过茶杯，咂了一口。
“活泼的人总是坐不住，她就喜欢乱跑。若有打扰还请你们见谅。”
宁倾暖嘴角一抽，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怪她一大早便跑来找姀淼？
“我哪有乱跑，这不是怕姀淼他们提前回去，才赶着一大早来打扰吗。”宁倾暖小声驳斥他的话，低头拨弄桌子上的两颗瓜子。
温慕凉斜了她一眼没说话，西门适微笑，“淼淼的确是想早些回去的，所以说你们颇是有缘分。”
“伯达，你们也难得来一次齐国，便多住些日子吧。”温慕凉开口挽留，西门适愣了一下，不想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睇了一眼和姀淼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眉眼含笑的宁倾暖，他笑了，“既是托了夫人的福，自是要多留几天了。”
“夫人夫人的多生分，你叫我倾暖就好啊。”宁倾暖忽然插进话来，又招来温慕凉一记冷眼，她倒是和谁都自来熟的很，他心里这般琢磨着，倾暖愈发无辜起来。
西门适颔首道，“出门在外，如此称呼也确实不方便，如此，你便同羡寒一般叫我伯达吧。”
倾暖点点头，缩回去同姀淼聊天。两个男人聊着，话题就慢慢引向了天下之事。
敲门声响起，谈话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