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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月有阴晴圆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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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的除夕濮阳暖都是和濮阳枫还有温雅兰在一起过的,以前还有两个师兄,后来他们都下山去了,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但是每一年的除夕濮阳暖都很开心,她知道自己没有父母亲人,所有更加珍惜她的师父师母和师兄,能和他们相聚在一起的日子,她总是很开心的。
温雅兰包了饺子,个个馅儿大饱满,面皮儿晶莹。还有小鸡炖蘑菇、蒸鸭掌、红焖野兔,还有几道素菜,都是濮阳暖爱吃的。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濮阳暖给每个人斟上酒。
濮阳枫举起酒杯说道:“今夜除夕,我们一起喝一杯,来年丫头要一切都顺利。”
“谢谢师父。”濮阳暖举起杯子和他碰了杯,温雅兰和温念瑾也举起杯子,濮阳暖和温雅兰也碰了碰,躲过温念瑾的杯子,一口将酒喝尽了。
开席,温念瑾吃得欢快,还不忘随时夸一夸温雅兰。
“姑姑,您的手艺真好,比御厨做的饭还好吃。”他这话不是恭维,山珍海味他也吃了不少,却从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菜,每一口都有家的味道。
“你喜欢就多吃一点。”温雅兰给他夹菜,转眼温念瑾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姑姑你也吃。”
这一顿饭下来,濮阳枫一反常态没怎么说话,濮阳暖也话少,好在气氛还算是合乐。
饭后温雅兰端了几盘点心,煮了一壶茶同温念瑾坐在屋里聊起这些年的事。
濮阳暖去厨房洗碗,濮阳枫去了书房看书。
王宫里的宴席散了,照每年一样,温慕凉和恒公单独回了养居殿。
这些年来,每年的除夕恒公都举办家宴,皇亲国戚都来敷衍,在玉兰台,好不热闹。可是每每宴席散去,恒公都会单独召温慕凉和温念瑾到养居殿,三人一起守岁,直到天明,新年来临。
屏退侍候在旁的人,恒公和温慕凉坐上榻。榻上置了张小方桌,桌上摆着茶点,有温慕凉最爱吃的太师饼。
温慕凉执着茶壶倒茶,茶水澄清。
“父皇,方才宴上您喝了不少酒,喝些茶吧。”
茶杯递过去,恒公接下,抿了口茶。这才得了空问他:“念瑾今年怎么想起来去了云峰山?”
温慕凉垂下眸子喝了口茶。“他只是说想见一见未曾见过的小姑姑。”
“雅兰啊,寡人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她了,当年她走时,还是个小姑娘,不知道她还记不记恨着寡人。”恒公提起幼妹,追忆往昔,颇是伤神。
“姑姑离家多年,定是不会再记恨着父皇。”温慕凉对当年的事并不清楚,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虽还有模糊的记忆,却也只有个影子。
恒公摇了摇头,叹息道:“怕是她心里,对寡人还有太多的怨怼。”
温慕凉下榻拿了棋盘来。
“父皇,今夜除夕,姑姑那有念瑾相陪,您也莫要多思了。”
恒公笑了笑。“是啊,寡人老了,总爱感慨以前的事。”
“父皇春秋正盛,何言老矣?”
恒公哈哈一笑,拿过棋盒。
“寡人是老了,可这棋艺绝不输你这小子。”
“那儿臣也不恭让了。”
父子俩人杀起棋来,转眼是夜尽天明。
天边翻起鱼肚白,云峰山的云海烟一般的灰色。
“不睡了?”
身后有声音来。
濮阳暖回身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说道:“每年的除夕,我都不会睡,这些年已经习惯了,等师父师母起来,我要去第一个给他们拜年。”
“现在这里没有你的师兄,你不必抢,也是第一个。”温念瑾张着哈欠,神色有些倦怠。
“无关与师兄们抢不抢。”濮阳暖眼波平静的偏头看他,“师父师母对我有再生之恩,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他们,只能尽我所能让他们感受我的爱。”
两个人并肩站着,静默了许久。
“你为什么喜欢九哥。”温念瑾很平静,他没有嘲讽的笑,也没有轻佻的调戏,他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她,眼里平静得没有其他情绪。
濮阳暖却第一次感觉到他很认真。
“因为我喜欢他。”
温念瑾嗤笑一声,嫌弃道:“你这算什么答案?”
“因为我也没办法列出一二三四,向你说我喜欢他的原因。我喜欢他,这种感觉就像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小孩儿,有一天吃过一颗糖,从此像戒不掉的瘾,每天都想吃糖。”
温念瑾盯着她看,濮阳暖不闪躲,微微勾起唇角:“我像一个在偷吃糖的小孩儿,无论挨骂还是挨打,我吃到的糖,足以弥补这一切。”
清晨山顶漫起水雾,濮阳暖自然的拉着温念瑾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嘱咐道:“起雾的时候,崖边很危险。除了师父,没人敢在清晨起雾时,再往前走一步。”
温念瑾低头看了看,地上有一条有些模糊的印子。
濮阳暖看了一眼他。
“这次你能相信我了吗?”
“勉勉强强。”温念瑾撇撇嘴,似乎十分不中意的样子。
濮阳暖耸耸肩,笑起来。
“我要去给师父师母拜年了,至于你相不相信我,这不重要,我只要阿凉相信我。”
她陪着他多烦折腾,不过是希望温慕凉最爱的这个弟弟能够接受她。但如果不能,她也不会多在乎。
温念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眼里的情愫如同周身的雾气,模糊不清。
温念瑾到门口时,濮阳夫妇已经收拾好坐到正堂,濮阳暖俯首在地。
“徒儿给师父师母拜年,愿师父师母福寿安康,喜乐无忧。”
濮阳枫点点头,温雅兰起身扶起她,握着她的手,笑言道:“丫头,师母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我的
小丫头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相携白首。”
濮阳暖脸色一红,濮阳枫哼了哼。
温念瑾迈步子进门来,朝他们拱手弯腰拜礼。
“姑姑姑丈,新年好。”
“新年好。”温雅兰笑起来,“你们坐吧,我去准备早饭。”
濮阳暖一直贪恋着留到初二才同温念瑾下山。
一行人在岳州府停歇车马,温念瑾寻了间茶肆,青涟在一旁伺候茶水,忍不住盯着濮阳暖看了又看。
“主子,怎么回来一路上你都闷闷不乐的。”
听青涟这么一问,温念瑾也抬头看着她。
濮阳暖摇了摇头,解释道:“年节还未过,四处举家团圆,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云峰山。”
温念瑾嗤了一声。
“小女子。”
“小女子思家念家,有何不可?”濮阳暖横一挑眉,颇有些霸道。
“江湖不论儿女,刀剑不分善恶。”温念瑾冷哼一声,“就你这样,走什么江湖。”
“你是不是想说,江湖焉不入,何以进侯府?”
温念瑾看了她一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思家,念亲,乃子女之常情。”濮阳暖撇撇嘴,“我虽是女子,可承袭师父师母一身传承,自当游走行医,惩恶扬善,九州不论。”
温念瑾觑了她一眼,斜斜地勾起嘴角,语气里颇有几分讽刺。“九州不论?你的志向可真不小。”
“遇到阿凉之后,我的志向,只有他。”
温念瑾眯起眼睛看她,他不懂这种感情,情情爱爱在皇家显得单薄可笑,可是这一刻他在眼前这个小女子眼里看到一抹光亮,这一抹光亮有些刺目,让他开始愿意相信,她真的爱温慕凉。
他如此想,嘴上却还是驳斥道:“真是不知羞!”
濮阳暖哼了哼,不与他一般计较,忽然她警戒起来,眉压得低,眼里有凌厉的光。温念瑾见她这幅模样,一下子也防戒起来。
这间茶肆很小,两面围墙,两面透风,这样的天儿出来喝茶的人没几个,刮起风来,更冷了些,隐隐
约约,空气像被冻了起来。
自外而来的杀气越来越靠近,濮阳暖的手抚上桌子上的剑,骤然寒气逼来,她提剑而起,手撑着桌子翻到温念瑾的背后,迎面而来的暗器击上剑鞘,纷纷跌落。
温念瑾也提起剑,迅速地站起来。周围的茶客四散逃散去,摊主也躲到了一旁。
数十个黑衣人围了上来,温念瑾的侍卫已经冲了上去,可是这一群刺客明显是训练有素,对付一群侍卫绰绰有余。
濮阳暖眉间染上一丝忧虑,端看也知道这群刺客的武功不容小觑,而且他们合作得十分紧密,难寻破绽。双拳难敌四手,她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像当初帮楚淮清击退刺客那样脱险。
青涟的武功勉强能够自保,温念瑾的武功她尚不知深浅。她只是隐约觉得这一次凶多吉少,后面又一队黑衣人来,转眼已经杀破侍卫的防线,温念瑾身边的月安和云初已经上前迎敌,青涟也冲了上去。
濮阳暖手握紧了剑柄,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杀出一个口子,送温念瑾平安出去。
“待会儿你先走,这群人朝我来,不会过多纠缠你。”
他们背靠着背,忽然耳边有低语,严肃却又温柔。
濮阳暖忽然笑了一下,拔剑出鞘,声音清冷而沉着。
“温念瑾,我一定要让你安全的回到阿凉身边。”
身后的女子已经冲过去,陷入重围,他一时间竟然热了眼眶。不及多思索,已经被刺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