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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一场战局定胜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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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魏国大军突然压境,齐国虽早有准备,但抵不住魏国来势汹汹,接连溃败。
魏国沐老将军挂帅,沐雨涵任副帅,兵分两路从齐国北境和原吴国境内入侵。
军报八百里加急传入洛阳,是深夜。
曹溪冲进来叫醒他时,恒公才刚刚入眠。天气渐冷,他总是咳嗽着,深夜难眠。
“王上,有紧急军报。”
恒公披着衣服起来,面露疲色。前殿等着的传令兵比他还要疲惫,一路快马而来,他几乎不能呼吸。
“王上,魏军突袭,已连攻至乾州。”
过了乾州就是褐阳关,过了褐阳关,东境便可长驱直入,一路到原吴齐边境了。
恒公当即诏令兵部户部尚书进宫,第二日一早上朝,恒公派风浮言和温梓潇去了东境,温慕凉领军去北境。
北地有凉荣鹤和龙帆,战况上不算落下风。
宁倾暖这次不能同温慕凉一同去战场,一路一直送到城外十里亭,她才勒住马,勉强笑起来。
“我不再往前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阿凉,你万千保重。”她立在马上,红了眼眶。
温慕凉身披战甲,瞧着她心生不忍。
“你乖乖在京等我回来。”
“好。”
温慕凉策马转身,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你在府养身子,这段日子除了十弟那里,就不要乱跑了。”
这一次他总是心神不宁。宁倾暖虽然受了一次重伤,可她如今恢复的不错,常人还是难近她身,又有青峰青漪常在身侧保护。可他总觉得心里不安。这两年父王对她的态度也愈发莫名,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宁倾暖朝他笑,“你放心,等你班师回朝,我还是会来这里接你。”
瞧着他策马离去,宁倾暖深呼一口气。
“我们回去吧。”
回府后宁倾暖便传令管家,自即日起闭门谢客,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侯府。
“主子,侯爷是怕有人对您不利吗?”青涟端上茶水来,瞧着宁倾暖脸色不好,想起方才温慕凉的话,她有些担心。
宁倾暖蹙眉。恐怕温慕凉怕的不是旁人对她不利。
“前些日子,侯府进了一批新人是不是?”
青涟点头。
“青漪,你同管家一起将府里上下所有人都盘查一遍,事无巨细。”宁倾暖沉声吩咐。
“是。”青漪和管家下去办事。
宁倾暖抿了一口茶。
“青涟,你去一趟雁栖阁,帮我买一份软酪和梅子酒。告诉素娘要格外注意最近的消息。”
“是。”
“青峰,明日替我送一封请安帖到宫里。就说我身体不适,卧床不起,不能进宫请安。”
“好。”
宁倾暖平安过了一个月,开始还能收到温慕凉传来的短信,后来便没有任何消息了。
入夜了,恒公还在案前,王后送来补汤,到他身后给他轻轻的按肩膀。
“王上近日辛苦了。”
“王后也是。”恒公显得心不在焉。
王后眼神一转,笑道:“以前小暖常进宫,总能哄得王上开心。可是自从老九去了北地,她便一直缠绵病榻。臣妾也许多时日没见她,不知道这苦命的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恒公眯起眼睛,“她是个好孩子,可惜……”
王后垂眸,“王上的担心,臣妾懂。老九虽然不是臣妾亲生的孩子,可是自从凉妹妹去世后,这些年,臣妾也是当他时亲儿子的。王上对他寄予厚望,臣妾也是。”
王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小暖这孩子,是好。可是老九对她宠爱过甚,她又不是安分的,魏宫之事天下皆知,虽说她是为了老十,可终归……唉。”
恒公握着笔的手捏紧。
“臣妾怕她耽误了老九,瞧如今形势,臣妾一个妇道人家也知道,王上是要统一天下的。可若让这孩子误了齐国大业,便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王后伴驾这么多年,虽然王上不甚喜欢她,可她却对这位王上了解至深,他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威胁到他的江山。当年的凉夫人那般受宠,最后他不还是袖手旁观她的死。
洛阳飘起第一场雪,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王后思念,请她入宫。
宁倾暖无从推拒,便进宫了。
王后一如往常一般雍容华贵。她看着在殿下行礼的女人,她看起来乖巧极了,面色还有些久病的苍白。
“起身吧。”王后抬了抬手,“你抱病在身,本宫若不是实在想念,着实不该叫你进宫来请安。”
宁倾暖笑着看她,“是儿臣不该,入冬后总觉得身子不爽利,不敢进宫来请安,怕将病气渡给父王和母后。儿臣在府,也是思念至极,恨不能贴身侍孝。”
王后掩唇而笑,“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快坐吧。”
宁倾暖坐下,矜持的笑着。
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恒公便来了。
宁倾暖俯身行礼,“儿臣参加父王。”
“起吧。”恒公走过她,做到了上首。
“寡人听闻你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觉得身子疲软。想来是今年的冬天太冷,受了寒。”
恒公点点头,“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老九在前线,你得平安,他才放心。”
宁倾暖一笑,“得父王母后庇佑,儿臣自然平安。”
恒公轻笑一声,王后问道:“王上,怎么近日总是眉头紧皱?是前线战事不好吗?”
恒公叹息一声,颇有几分愁色。
宁倾暖想冷笑。她静默地喝茶,并不搭话。
“小暖,老九近来有给你来信吗?”恒公点名。
宁倾暖被迫抬起头,“近来儿臣也没再收到阿凉的消息。”
“北地的战况并不理想。”恒公叹了一声,“靖公御驾亲征,士气大鼓。”
宁倾暖颜色未变,宁静的笑着。
“寡人听闻,你与靖公是故交?”
宁倾暖瞧了一圈四周,这才扬起脸问:“父王是说儿臣吗?”
恒公瞧着她,她轻轻一笑,“儿臣不曾与魏靖公有任何交情,因为被困魏宫,险些失去一身武功,瘫痪在床。儿臣恨,还来不及。”
恒公瞧了又瞧,她这般真诚无欺的样子。
“既是如此,寡人想让你去一趟草原。”
宁倾暖心里一惊。
“你曾对草原王有救命之恩,又有相扶之情,此次请草原出兵,也是非你莫属了。与草原合力灭魏,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恒公一番话,为公为私都不给她留半点退路。
宁倾暖起身跪地,“儿臣甘愿为国效力,可如今身体微弱,实怕不能坚持到草原,恐误了大事。不如儿臣修书草原王,如此良机,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恒公盯着她的脊背,目露凶光。
“你不亲去一趟,寡人实在放心不下。若这信件被贼人所掳,又该如何?”
宁倾暖的眼睛盯着地面,她知道恒公是非让她去不可。不知道这一路,他又打算什么时候除掉她。魏国一事,他终归不肯放过她。
“父王所言甚是,是儿臣思虑不周。”宁倾暖道,“儿臣回府收拾一下,即刻启程。”
“好。”
出了王后的寝宫,青涟才怒道:“主子,你不能去,这明显是个圈套。你去了草原,谁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
“闭嘴。”宁倾暖呵斥。
“主子。”青涟跺脚,“侯爷走前吩咐,不让主子离京。”
宁倾暖微微一笑,“侯爷……”
她这语气似嘲似讽。青涟不敢接话。
一路无话走到快宫门口,宁倾暖忽然停下脚步,回首望去来时路。
成亲前,也是这样的雪天,他们一起走过。同样的风景,可到如今,心境已大不相同。
会后悔吗?纵身这样幽深的宫墙里。
宁倾暖双目失神片刻,才又回过头来,低沉一声,“走吧。”
回府后她写了信给温慕凉和风浮言。同往常一样,不顾青涟的反对将她留在了府里。她和温慕凉都不在京,侯府必须要留下能坐镇的人。
她带了青漪和青峰去草原。青涟再三嘱咐,满是担忧的送他们从北城门出城去。
温慕凉收到宁倾暖的信时,正与凉荣鹤一干将领在讨论战局,他当即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去草原与她汇合。
他深知宁倾暖此去凶多吉少,焉能在此等待。
他才交代好下一步的计划,就有士兵来报:“将帅,魏国大军突袭银安城,城门快要守不住了。”
温慕凉拧眉。凉荣鹤犹豫一下上前道:“侯爷,银安若失守,便逼近我军驻地,驻地后倚山林可避,可若避进山林,魏军就长驱直入了。”
自然是不能让银安失守。可方才的计划,凉荣鹤要驰援单江,龙帆驻守原地。
驻地不可无将领,若他再去草原,便无人可支援银安。
“青竹,孤命你带军支援银安,不可放一个魏贼越过银安城。”温慕凉沉下眉眼,“五日,最多五日,孤必到银安。”
温慕凉同青竹带领的军队一起出发,在微岭分别,温慕凉独身往西北去。
算着日子,他们差不多同时到草原。
朝格仓迎温慕凉入门,里面宁倾暖正在喝茶。
“阿凉?”
宁倾暖见到温慕凉很是吃惊。温慕凉快步走过来,她站起身看着他,他仔细盯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便好。”
宁倾暖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
朝格仓哈哈笑起来,“早听闻穆侯夫妻情深,如今得见还真是羡煞旁人。”
宁倾暖羞涩的垂下头。温慕凉勾了勾唇。
朝格仓瞧了他们一眼,“穆侯来,是不放心夫人与本王所谈之事?”
温慕凉同宁倾暖坐下,拿着宁倾暖的杯子就着喝了一口,啧叹道:“草原的奶茶果然有滋味。”
“穆侯若是喜欢,本王送两个厨子给穆侯,在府里也能尝尝我们草原的美食。”
“大王这一番好意,孤倒是不想推却。”
朝格仓又笑。宁倾暖撇撇嘴,“大王这是想起来送厨子,忘了方才与我谈论的事了。”
朝格仓拍拍腿,“那怎么能。”
温慕凉挑眉,“那不知道大王考虑的如何。”
“要本王出兵,自然是没有问题。可夫人只肯五城相相赠。太少了些。”
宁倾暖瞧他一眼。他是个面容宽阔,不修边幅的人。可一谈到利益也像个精明的商人。
“灭魏,宋南江江北五州,皆归草原统治。”温慕凉轻描淡写的说出话,宁倾暖差异的回头看他,那可是整整三十城。
朝格仓神色稍敛,沉默一会儿才道:“穆侯可做的了主?”
“大王是聪明人,将来如何,还需孤自自言明吗?”
朝格仓明白的他的意思。
“江北五州,尽可归草原统辖。可孤要与大王约法三章。”温慕凉看向他,“其一,五州之地皆行齐国律法,其二,不可随意屠杀城内百姓,其三,将来与齐国划江而治,守五十年不越。”
朝格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宁倾暖。
“好,本王今日与穆侯协定。”朝格仓站起身,朝外喊道,“来人,取纸笔。”
朝格仓写了一份协定书,两人都扣上了印鉴。
“既与穆侯约定,本王即刻统兵。”
温慕凉点头,“那我与夫人,也不多打扰了。”
出了草原宫殿,宁倾暖拉着温慕凉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你不歇息一天再走吗?”
如此奔波,她有些担心他身体。
温慕凉握紧她的手,“银安还有一战,片不容缓。”
“那你怎么还来草原?”
温慕凉轻轻的笑,回眸看她一眼,有几分得意,“我若不来,你能与朝格仓达成协议?”
宁倾暖挠挠头,“他倒是胃口越来越大。”
“如此想得到江北五州比以前得一城还要容易,他自然不傻。”
她点点头,“倒也是,如今草原出兵,胜局笃定。”
“走吧,同我回北地。”
“回北地?”
温慕凉担忧的看她一眼,“你跟在我身边,我才放心。你只待在大营,不必再上战场。”
“好。”宁倾暖开心的笑起来。能跟在他身边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