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四十九、一忘皆空 ...
-
我都干了什么……
我都干了什么……
长时间的耳鸣令我失去了方向感，我盲目的跟在这群人身后，眼前的画面就像是一个晃动的长镜头，令我感到晕眩。直到夜晚的凉风吹拂而过，我方才回忆起如何呼吸，贪婪的捕捉着湿润的空气。
我都干了什么……
麻木的四肢被重新唤醒，我用力紧握着手中的红色魔杖，并不属于我的魔杖。我能感觉到我在使用它时它那种无言的反抗，但是我依旧成功了。一种新奇的、迅速膨胀的成就感迅速挤走了之前那种无所适从的愧疚，我干涩的嘴唇卷起一个匆忙的微笑，宣示着我内心因胜利而带来的狂喜与呼啸。
我的确做到了，我亲手杀死了阿布斯·邓布利多，那个伟大的、将我庇护在其羽翼之下的老人。
我打破了斯内普那残酷而不公的宿命，我为他铲除了所有令他陷入到那种悲惨的、绝望的境地的隐患。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他，我能为他做出何种疯狂的事情，我只要他能明白，只要他能理解。
而此刻，他就站在我的身旁，将头脑依旧处于混乱中的我推到一边，挡住哈利·波特发出的咒语。
炽热的火光和贝拉刺耳的笑声再一次将我的意识逐渐带回到现实世界，我并没有想当初杀死纳吉尼时那样，恶心的想要呕吐。亲手结束一个生命总会令人感到不适，但我现在更相信那只是弱者的借口。现在的我，不要说是结束那个畜生的生命，就连始终相信我宽恕我的老人——邓布利多并不会想到，我已经适应了这种残酷的时刻，就在他的死亡狂欢中，我完成了一次彻底的转变。
不再是那个吵吵闹闹的凡尼莎，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只想引起心爱的男人的注意的傻姑娘，更不在是那个坐在校长室里，跟随一个睿智的老人学习枯燥的魔法知识的好女孩儿。
我没有理会波特和斯内普之间实力完全不对等的争斗，而是转过身，直视着如太阳一样明亮的火光。
在得到黑魔王的肯定后，我来到贝拉特里克斯身边，一同回到我生活了六年的霍格沃兹，最后来到天文台，见证这场命运中必然会发生的悲剧。我也注意到了邓布利多焦黑的左手，知道他还是没有听从我一遍又一遍的恳求，放过斯内普，不要让他担负起这样无人能够承担的重负。他这样一意孤行，为了最后的胜利，他可以牺牲掉一切。
所以我只能举起魔杖，在斯内普赶过来之前，将懦弱的德拉科推到一边，用珀尔·巴蒂斯塔的魔杖放出夺人性命的恶咒。
我深吸一口气，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循声望去，斯内普冷眼注视着我，并让我赶紧离开。我听从了他的指示，最后看了看海格燃烧着的小屋，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当年，和哈利·波特他们一起在这里见证雏龙出生的那个时刻。
转过身，我已不再需要过去。
回到马尔福庄园时，很多食死徒都在这里等待着消息，看到我们这一行人出现后，他们也都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的迎接我们。贝拉得意而狂傲的声音在空荡冰冷的大厅内被无限扩大，我却只是安静的跟在黑袍后面，径直走向二楼黑魔王所在的地方。
我会得到他的奖赏么？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因为我只想要斯内普的安全，如果黑魔王能信守承诺，我便会付出更多。
而我心爱的男人又会怎么看我呢？
在我们等待着黑魔王出现时，我认真打量着身边这个男人，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我想他都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不是我，承担骂名被人诅咒的人会是他，在冤屈和谩骂声中凄惨死去的也是他。我改变了他的结局，我也承诺要给他一个最美好的结局，他会明白的。
所以当他已经无法忽视我的注视，转过头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种混杂着不解和怨恨，却又不忍心来责备我的情绪，我激动的抱住他，死死抱住他。
不远处贝拉那种滑稽的笑声和狼人的嘲笑并没有让我松开手，斯内普也没有推开我。我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我自己都很陌生的声音，颤抖的告诉他说：“你能明白么？”
他轻轻推开我，眯着眼睛，看着我的目光。
他没时间摄神取念，即便他想这么做，贝拉和狼人戛然而止的笑声让斯内普匆匆放开我，黑魔王已经在无声无息之间走到他们身边。
“很好。”他看起来十分冷静，“非常好。”
即便黑魔王此时在努力压制着，但他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他，他在狂喜，他知道自己最大的敌人已经轰然倒地。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
“我的主人，我们已经完成了您安排的任务，我们已经，去除了那个可恶的邓布利多！”贝拉迫不及待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没有人敢在反抗您，过了这么久，我们终于等来了……”她激动地几乎热泪盈眶，我看着她，很是理解她的那种心情。毕竟，她也是一个被爱情折磨的女人。
“凡尼莎·鲍德温。”黑魔王用温和的目光安抚着他的仆人，口中却突然冰冷的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立刻走到他身边，像一个真正的食死徒那样，跪在他的长袍边，轻轻的吸口气。
“这么说……”他低沉暗哑的声音透露着令人颤抖的寒意。
“正如我承诺的那样。”我平静地接过他的话，“主人。”并适时地加上了一句，然后平静的用双手将珀尔·巴蒂斯塔的魔杖高高举起。
黑魔王很快就拿起了魔杖，像他这样的巫师对于魔法的使用自然是相当敏感，邓布利多也曾说过，使用过不同寻常的魔法的魔杖会带着一种特殊的感觉，许多能力卓越的巫师能在触碰到魔杖的一瞬间便感觉出来。当黑魔王拿起巴蒂斯塔的红色魔杖时，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我知道他感觉到了……
片刻之后，黑魔王苍白的手伸到我面前，在稍稍迟疑了片刻，我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随着他的力量缓缓站起。
“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决心，凡尼莎。”他露出赏识的笑容，“我当然也会遵守承诺，只是在那之前，还需要你来处理好另外一件事。”说着，他将巴蒂斯塔的魔杖还给了我。
我皱了皱眉头，心中微微一颤。
“巴蒂斯塔。”
我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
我欣然点头，毫不迟疑的接受了黑魔王的委派，去亲自打破那个可怜的家伙心中最后的幻象。梅林啊，我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我终于不用再虚假的掩饰自己，终于可以让珀尔·巴蒂斯塔明白我的真面目，让她明白她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推开房门，我立刻就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珀尔·巴蒂斯塔。
可怜人……仅仅是几个小时而已，刚刚她那样兴冲冲的跑过来要救我出去，而此刻却坐在自己的床上在怀疑人生。
世事无常，不是么？
当她抬起头，用陌生的目光审视着我、质问着我时，我却不禁轻笑了一声。
还是那么固执……
“你杀了他？”珀尔·巴蒂斯塔开口了。
我并没有急于回答她，因为我要慢慢的折磨她，让她一口一口吃下苦难的蛋糕，一点一点接受我的堕落，接受她从不愿相信却又无法抗拒的事实。
“我应该感到意外么？”我平静地反问她，“原来你来到这里还是因为邓布利多，来当间谍的？”
巴蒂斯塔直直的看着我，再一次问道：“是你杀了他？”
“我也该想到，邓布利多将我抛弃在这里，这么久……而你的突然出现，却又不急于救我出去……所以说，救我只是一个可笑的借口，你的真正目的还是黑魔王？套取他的信任，获得更高的地位，然后你打算做什么？还是按照你那些老套的说法，遵循原本的故事线么？”她尖锐的笑了一声，“杀了我，甚至杀了他，帮助波特杀了黑魔王，以此来逃回我们原本那个可悲的世界么？”
巴蒂斯塔似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红着眼，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大声的喊道：“你杀死了邓布利多？”
可悲而又自私的家伙，我眯着眼睛，直视着她，然后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说：“是我，杀死了邓布利多！”
她突然翻身下床，几步走到那扇被清冷的月光照耀着的窗户前，双手支撑在窗边，背对着我。安静了片刻，在我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时，她突然放声大笑。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是啊，我想这一刻我终于达到了我的目的。
我令她痛不欲生。
“原来都是你……”她颤抖着，像是一个充满怨气的巫婆，“我从没有相信过，即便不断有人提醒过我，即便我应该有所怀疑——我还在相信——”
“得了吧。”我冷声打断她，“何必再装腔作势下去呢？珀尔，我的好姐妹，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或者说，你还打算这样欺骗你自己，说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她转过身，目光中燃气的怒火也激怒了我，她有什么可怨恨的？
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你当初肯听我的，而不是那么固执，我何必去铤而走险呢？如果不是你夺走了我唯一渴求的那份感情，欺骗我，嘲笑我，我又何必去做那些我本就很反感的事情？”我看着她，毫不退缩的直视着她，“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帮我找到了真正的我，一个自由的、不再受到约束的我。”
“那根本就不是你！”她大声的反驳道，“你只是被误导了，自己扭曲了自己的灵魂，还不明白么？”
“但这确实是我！”我同样反驳她说，“你难道就没发现你的话是多么的可笑么？无论我怎样扭曲自己的心性，那都是我心甘情愿！因为那就是我，一个可以不再受到约束，可以为所欲为的我！”
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沉寂，我吸了口气，稍稍舒缓了一下被怒气填满的胸口，然后重新恢复镇定地说：“珀尔，珀尔……如果你还不死心……”我适时地挥动了一下手，房间的门在魔法的推动下立刻关上。“还记得当初，为什么斯内普会突然疏远你么？”我轻声问道，“你以为是因为莱姆斯·卢平么？当然不是，更不是因为布莱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怎么说呢，当初我们的教授在盛怒时想对我使用摄神取念，但是他低估了我的大脑封闭术，咒语反弹到他身上时，我看到了某些记忆……”
我满意的看着巴蒂斯塔逐渐冷下去的目光，看着她皱眉时隐藏不住的愧疚之情，“我看到你勾引他，看到你们的亲热，然后转眼间就可以若无其事的和我继续做好姐妹。即便再无法接受，我也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或是直接去找你质问，我始终都在等你亲自来给我一个说法，我一直在等——”我苦笑道，“只是我们的好教授，并不相信我。”我又耸了耸肩，“我被他看的牢牢地，无所我了，反正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这不是借口——”
我立刻伸出手，制止她插嘴，“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我低着头，把玩起巴蒂斯塔的魔杖，“然后我亲手导演了你和卢平的事情，还记得卢平为什么去伦敦找你么？是我让他去的，然后我有劝斯内普去给你送治疗右手的药剂，巧合的话，他会看到你和卢平在一起。不要忘了，我同样了解他，我知道他对于情感的占有欲，我知道他肯定会如我所料，亲手将你赶到另一个人身边。”我用极快的语速，甚至带着某种愉悦的情绪继续说着，这么久了，能将这一切都坦白出来，就好像积压了太久的怨气，一泄而空，想停都停不下来，“哦当然，还有我‘被俘’这件事……”我笑了起来。
“你和伏地魔达成了协议。”巴蒂斯塔此时的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
我点头，说：“无论我多么努力，斯内普都不会像对待你那样对待我！可笑……你就像一个碍眼的、肮脏的东西隔在我和他之间，似乎我只有亲手毁了你，我才能拥有他的一切。值得庆幸的是，那时候你失踪了，但是你是谁啊？我稍稍一想就会明白你！珀尔·巴蒂斯塔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失踪呢？无论你去了什么地方，当你回来的时候，你依旧能继续拥有他的好感，而我，依旧什么都不是。”
“你错了。”巴蒂斯塔说道，“邓布利多可曾跟你说过，斯内普对我究竟是一种怎样扭曲的情感？那不是他真实的情感。”
我极快的皱了皱眉，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托词。
“无论如何，我决定先下手为强，或许……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出现后，他会对你的误会越来越深，不管他对你是出于怎样的情感，到最后他只会厌恶你，憎恨你，远离你。”我用近乎恶毒的语气说，“这样他就能安全了，在我的安排下，远离那个悲惨的、被人唾弃的结局。”
“但那才是他！”巴蒂斯塔继续反驳我，“无论多么悲惨，无论多么绝望，那才是斯内普，他的伟大之处——”
我被她的话激怒了，恼火的举起魔杖，指着她，大声的喊着：“不要提什么伟大之处！”我严厉的警告她，“我爱的人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而不是一个所谓的英雄！我只要他活着，哪怕他失去了那个背负着死亡结局的英雄王冠，哪怕他最终也只是一个刻薄的、不受人待见的叛徒——”
“你是在亲手毁掉他的一生！”
“我是在挽救他的一生！”我怒吼着，将所有的怀疑和不安——无论是别人的还是我自己的——统统宣泄出去，“他的生命里可曾有过任何属于他的温柔？除了几十年前那个离他而去的女人，他又可曾有过一个真心为他付出的人？”我瞪着她，咒骂着她，怨恨她企图抢走这个本就该属于我的位置，“而我又为什么来到这里？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为什么……为什么时间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声嘶力竭的喊着，怒视着她，要将整个世界的错误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随着空气的凝结，沉寂中我不停的安抚自己越发激动的情绪，我看着她，看着这个轻而易举就获得了我一生都在追求的那份感情，犹如仇视着自己手中的利刺，我不再咆哮，但却变得更具敌意。
“你根本就不爱他！”我唾弃道，“就像其他那些肤浅的、可憎的傻女孩儿一样，可怜他的结局，赞赏他的奉献和坚强。你喜欢的只是一个英雄的泡影，一个可悲的故事，而我爱的是他，一个真真正正的他，无论他是怎样的人，无论他做怎样的决定。”
巴蒂斯塔不再说什么了，她可憎的面孔上流出虚假的眼泪，好像认为这样就能打动我。
“你不了解他……”我舒一口气，缓解着情绪，冷笑着说。
“不了解他的人是你，凡尼莎。”巴蒂斯塔竟然还在挣扎着辩解什么，“你不知道你这么做的代价，他会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
“不会！”我坚决地说，“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他。”
“你夺走了本属于他的那份信任！”巴蒂斯塔突然高声说，“伏地魔的那份信任，而你这样不遗余力的要保护他，难道伏地魔就不会怀疑么？你以为他的承诺会永远持续下去？你究竟有多么单纯，才会相信一个魔头许下的承诺！”
我恼怒的甩了下魔杖，巴蒂斯塔毫无防备的跪在地上，她颤抖的身体表明她正在反抗我的束缚咒，“我有我的办法！”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别忘了，这个世界，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
被咒语压住身体的巴蒂斯塔突然顿住了，似乎这句话令她感到更加惊恐。
“没错，我会一点一点告诉黑魔王这个世界的秘密，他永远都不会伤害我，更不会伤害斯内普。我要让他相信，我们是最忠实的仆人，我永远有值得他利用的地方。”
“你……你疯了……”巴蒂斯塔艰难的说，“他早晚会知道，是你杀了他的纳吉尼，你能想象他的怒火。”
“当然，我又怎会毫无准备？巴蒂斯塔……如果说伏地魔最终违反了誓言，想要杀掉我或者是斯内普，我也有很多种办法来说服他！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反抗他！”
我再一次甩动魔杖，解开了咒语，珀尔·巴蒂斯塔喘着粗气，艰难的站起身。
“你应该相信了，毁掉你那可笑的幻想吧，不是夺魂咒，不是鬼迷心窍，我就是如此一个人。”我一步步走近她，蹲下身，凑到她面前，看着她布满细汗的面孔，“我之前说过，我从来就不了解你，不了解你们那冷血的、阴暗的使命。其实，你同样不了解我，不了解人性中最复杂的事情，一个人因为爱这个高尚的话题能做出多少龌龊阴晦的事情？你想象不到……”
巴蒂斯塔最后露出了她熟悉的那种笑容，那种平静的、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的笑容。
我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她。
“只可惜，你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斯内普，但他却根本不会在乎你。”她还在试图激怒我，打垮我。
“梅林的玩笑……我这幅躯体有着莉莉·波特的面孔，你知道他每次看我时的神情么？用不了多久，他便不会再拒绝我。”
“这正是你最大的阻碍。”巴蒂斯塔用一种可笑的、荒诞的语气对我说，“你的爱是如此盲目，凡尼莎，何必在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呢——”
“住口！”我站起身，愤怒的挥舞起魔杖，想要给她最残酷的、最无法忍受的恶咒，来堵住她的满口谎言。为什么时至今日她还是那样的傲慢，自以为她会了解所有的事情，判定每个人的命运？我不是她手中来回牵动摆布的木偶，不是她为了那些可怕的信条而任人宰割的牺牲品，我必须要让她明白——让所有人都明白，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是我自己努力掌控着我自己的命运，我也要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命运交还到他自己手上，不管她说什么，不管还会有多少阻碍……
突然间，房间的门被人用魔法撞开，我猛地回过头，看到黑魔王最先走了进来，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脸震惊的斯内普。他双眼直视着我身后的地面，最后用诧异的、无法相信的眼睛瞪着我。
这时，我才发现我都做了什么。
珀尔·巴蒂斯塔倒在血泊中，金色的长发都被染上了鲜血，她像一个破烂木偶一样，被黑魔王抱在怀里，低沉的咒语随之蔓延至整个房间。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以及右手中属于珀尔的魔杖。我杀了她么？我从没有想过要亲手杀死她，我甚至没有想过要杀掉她，我只是——只是想惩罚她而已，仅此而已。我以为我会使用钻心咒，即便这样也远好过现在的状况。我不敢去看斯内普的眼睛，不敢去直面他的怒火，因为我竟然用了他的魔法去伤害——
沉重的呼吸声立刻打断了黑魔王的咒语，他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将她的身体放平。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剧痛，刺破了我的胸口，如同一只钢筋铜骨制成的手狠狠的攥住我的心脏，极度的痛苦让我的尖叫声都卡在了喉咙，我生不如死。一年的时间，这是黑魔王第一次惩罚了我。
他甩手，我立刻跪在地上，手中的魔杖被他扔到身后。
“真是我的好仆人？”黑魔王冷声说道，“我可是从没有让你伤害过她！”
“她骗了我们所有人，主人。”我喘息着，不去看斯内普的表情。
“我知道。”黑魔王向我这里走了两步，我因为刚刚的剧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弯着腰，令我无法抬起头看清楚他的表情。
我也不敢去直视那片猩红的怒海。
“伏地魔王早就警告过你，被情感控制的女人很愚蠢，鲍德温。”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了许多，我早已知晓黑魔王的一些习性，这往往都是很糟糕的预兆。
我的恐惧瞬间将我吞噬。
“西弗勒斯的确是一个值得女人青睐的男人，不是么？”他继续说，飘动的黑色长袍缓缓移动到他那边，不要伤害他——我痛苦的想，不要伤害他——
“而作为一个仆人，称职的仆人，更应该明白如何来为他的主人效力。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再详细不过了，鲍德温。西弗勒斯明确的告诉我，你的大脑或许隐藏了很多的秘密，肮脏的、可耻的秘密？”
我到吸了口冷气，猛地抬起头，胸口的剧痛令我的实现一片朦胧，但我还是找到了斯内普的位置，直视着他，质问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些？难道他不知道，这会毁掉这一切？
“就像我们‘亲爱的’顾问一样，你知道的，不比她少？”
我没有去看黑魔王，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目光中，放在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对峙中，他拷问着我，我质问着他。
摄神取念！
糟糕，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正在钻进我的大脑，我下意识的铸造起魔法的防护网，将他抵挡在所有秘密的外围。也许是因为黑魔王的在场，他迅速收起了攻势，我便立即错开视线。
“很抱歉，年轻的鲍德温，你的痴情似乎并没有太明显的回报，因为在我的命令面前，他只会选择服从。而你的这些……”黑魔王歪着头，俯视着我，露出吓人的白牙，“荒唐的小举动都是在我的安排下完成的，从你落入我手中开始，你就是我的一颗棋子。”
“这我知道……”我慌忙地说。
他摇了摇头，突然半蹲下身体，将视线与我放平，满意的、沙哑的声音如同蛇吐着信子，对我说：“我这位可怜的、愚蠢的小仆人，收起你的傲慢和无知吧，除了利用你引出巴蒂斯塔之外，你最大的用处就是替我杀了邓布利多！”
我的颤抖更加明显，我突然明白了，明白了邓布利多最后看着我的那个表情，为什么他那样淡定、平静的接受了我最为彻底的背叛。
在我未下手之前，他便出言会原谅我，并同情我。
“你一步一步的，完成了这一切。”他笑着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邓布利多痛苦的了，不是么？毕竟，你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学生，除了哈利·波特，你是他最在意的学生。”
然而我却亲手杀了他。我吃惊的看着黑魔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而现在，没有人能在保护你了，邓布利多不能，哈利·波特不能，巴蒂斯塔……”黑魔王稍稍向后偏了下头，“也不能。你最爱的老师是我最忠心的仆人，还有谁能站在你身后？那么，现在——让我来看看你的秘密。”
黑魔王迅速站起身，骨节分明的右手因为魔法而紧绷着，隔着空气扼住了我的喉咙。在令我窒息的力量中，他将我提了起来，在收回魔法的同时，迅速的用左手拎着我的长袍的领口，右手的手指落到我的额头。
一种被人钻进大脑肆意搅乱的恐惧感遍布全身，我拼尽全力想着之前是如何使用大脑封闭术的，如何击溃感侵略我的大脑的敌人。
然而我引以为豪的防御力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斯内普……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可是我无力阻拦，他看到了我脑海中本应该有斯内普杀死邓布利多的画面，看到了他的日记魂器被毁掉的瞬间，不能再让他看到斯内普……斯内普的记忆……
突然间，一切都消失了，那双攻占我的大脑灼烧着我的红眼睛不见了，那些记忆，那些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记忆，像是秋日树上一片一片掉落的枯叶，消失不见。一声尖锐而愤怒的吼声，我睁开眼睛，只看到那个叫珀尔·巴蒂斯塔的女人苍白如纸的面孔直视着我，沾满鲜血的双手紧握着红色的魔杖，属于她的魔杖，指着我。
我是恨她的吧？
是的，我恨她，即便我已不记得我为什么要恨她。
眼前失去了光明，我最终倒向黑暗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四十九、一忘皆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