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曾相识》居无倦

43、四十、信任的第一步

　　总体上来说，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至少她留了下来，并且毫发无伤。
　　珀尔被关在马尔福庄园的这段时间里，反复思索着如何营救凡尼莎。她想了很多办法，也想好了相应的预备计划，但她知道无论她做了多么充分的准备，这都不够。她身陷敌营，孤身一人，还手无寸铁，无论她多么的焦虑，也必须要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进行。
　　首先，她必须获得伏地魔对她足够的信任。
　　可是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伏地魔之后，连续半个月的时间她都不曾再看到他。马尔福庄园虽然是食死徒的总部，但这里大多数时间都是空荡荡的，寂静的如同荒野坟墓一样。在这期间她只看到过几个按点为她送来食物的食死徒，其中也没有一个她叫得出名的，她甚至没见过任何一个马尔福家的成员。
　　耐心，如果说这几年她从邓布利多那里学到了什么，那就是耐心。
　　终于，在她被软禁了将近一个月后，这位黑魔头似乎终于想起了她的存在，在一个夜里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内。
　　珀尔最先感受到的是梦魇般的寒意。
　　她每天睡得都不踏实，当那种让人毛福悚然的寒意逼来时，她立刻警醒，只是房间内一片漆黑，窗外初夏的细雨不停拍打着玻璃，云层遮挡住了月光，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谁？”她眯着眼，警觉地问道。
　　的确有人，珀尔立刻坐了起来，她的大脑很快摆脱了睡意。她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清淡的很，随后她立刻想起了上次闻到这个味道的场景。
　　是他！
　　珀尔翻身下床，下意识的去床边寻找自己的魔杖，可是空气中的一股气流将她推了回去，她感觉到自己的脊椎撞上了柔软的床垫。就在珀尔感到莫名其妙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那股力量突然压在她身上，珀尔有些惊恐的看到伏地魔的那双红眼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距离如此之近，让她避之不及。
　　一阵突如其来的挤压感，珀尔周围的世界顿时被黑暗所扭曲吞噬。她头脑发胀，四肢僵硬，她知道自己被人硬拖着进行了幻影移形。
　　他究竟想干什么？
　　当珀尔能正常呼吸时，她发觉自己正在一个荒凉至极的山崖顶上，海风所特有的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阴冷之感也立刻将仅穿着丝绸睡衣的她冻得面色惨白。珀尔刚刚被抛离的意识渐渐恢复，才突然发现自己还在紧抱着一个人的手臂。
　　说不清伏地魔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柔软细腻，就像婴儿的皮肤一样。她稍一偏头就看到对方直视自己的目光，立刻松开手，跳到一旁。
　　“这……这是哪儿？”珀尔冻得不停发抖，她被现在的状况彻底弄糊涂了。
　　伏地魔看了看她，然后轻轻挥了下手，阴冷的海风立刻不见了踪影。珀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快被温暖的空气包围了起来，这才明白他刚刚释放了一个保温咒。她没有看到魔杖，也就是说伏地魔能像邓布利多那样，熟练的使用无杖魔法，当然了，她也并不觉得意外。
　　“在一个不会被别人打扰到的地方。”伏地魔解释的相当含蓄，他自己依旧伫立在寒风中，黑袍被吹动的不停晃动，但他毫不在意。
　　珀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这大晚上突然把她带到这个地方为的是什么，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沉默，来静观其变。
　　伏地魔直直的看着她，月光下他的样貌更显惊悚，珀尔不想直视他的那双红眼，她有些害怕自己之前蹦出来的那个念头，谁会想要承认自己和一个嗜血成性的黑魔头之间会产生双向的吸引力？
　　所以珀尔一直注视着他的黑袍的衣角，看着他在这样怪异的场合围着她慢慢踱步，她知道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等着看日出么？”珀尔最终沉不住气，低声问道。
　　伏地魔似乎就是想等着她先开口，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忍受多久，所以当珀尔妥协时，他的唇角微微抽动一下，说：“告诉我，巴蒂斯塔，你是否真正理解恐惧为何物？”
　　珀尔对他此时提出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奇怪，但她皱了下眉头，然后她平静的回答说：“是的。”
　　“形容一下。”他平静的说，语气显得压抑而正式。
　　珀尔努力想着自己的恐惧，她很轻松就想到了阿兹卡班周围那波涛汹涌的海面，那种即将被吞噬被泯灭的绝望，她不会对伏地魔说谎，暂时不会。“就像是漂泊在沸腾的海面，被抛向至高点后失控的坠落……黑水下的血盆大口，犹如噩梦般的无助和绝望。”说完，她望向远处天水相交的黑色世界，“那就是我的恐惧，令我颤栗的感受。”
　　伏地魔俯视着她，珀尔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就像是被人用匕首刺穿，她双手抱住头，痛苦的蹲下身，直到她坚持不住失声尖叫。
　　那剧痛瞬间消失不见。
　　珀尔紧闭双眼，她的双耳因为刚才的摄神取念造成的剧痛而丧失了功能，一段时间内她只听到了尖锐刺耳的长鸣，直到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拽了起来。
　　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再次传来。
　　珀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的扭去撕扯中终于平静了下来，身边有了一个固定的依靠，她喘息着，耳鸣的现象开始减轻，她睁开眼，在朦胧中再次辨认自己身处何地。
　　恐惧犹如一张无形的大手，瞬间抓住她的所有意识，她惊恐的抱住那个唯一的依靠，重新闭紧双眼。
　　她悬空站在一望无际的海水中央，脚下是梦魇般翻涌的黑色海水。
　　“恐惧……”伏地魔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想起，他近乎贴在珀尔的耳边，声音如此之轻，然而她却听得如此清晰，仿佛那是她内心发起的声音一样。他任由自己抱住他，像是身穿黑袍的死神一样冷酷的望着四周无边无际的世界。“很抱歉对你使用了摄神取念，只是习惯了……不过，珀尔·巴蒂斯塔，如果这就是你的恐惧，你要明白，在这其中我是唯一能拯救你的人。”
　　珀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就在这一瞬间，她失去了这个依靠。
　　伏地魔推开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极度的恐慌中落入海中，然后渐渐被海水吞噬。
　　冰冷刺骨的海水将珀尔的所有感官彻底夺走，她的恐惧已经将她的血液抽干，她甚至忘记了挣扎。她漂浮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在这无知无觉世界里，一秒的时间都被无限扩大成了永恒，她恐惧那双在黑暗中凝视她的双眼，恐惧身后那张等待着她的血盆大口。
　　何人能救她？
　　曾经在面对这样的恐惧时，有一个女孩给予过她安慰。但现在那个人只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她甚至记不起那个名字。随后另一个略显僵硬但给予了她最大安全感的臂膀突然出现在她零散的意识中，她记得，在面对深海时，斯内普陪在她身旁给予她无言的安慰时的感觉。
　　斯内普……
　　珀尔逐渐被海水吞噬的身体挣扎了一下，但也仅仅如此。
　　他不会再给予她这样的安慰，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没有人救得了她，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突然间，一切都消失了。
　　珀尔剧烈的咳出口腔内的海水，然后用尽全力来呼吸，她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被恐惧击溃的珀尔蜷缩着抱住自己的双膝，她的衣服已经被魔法烘干，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她也不关心。直到足够久的时间过后，珀尔才从那疯狂的边缘蹒跚而回，目光触碰到的奢华地毯表明她终于回到了马尔福庄园。她抬起沉重的头，看到那个蛇一样的面孔一直在不远处注视着她。
　　珀尔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伏地魔的一个小小的玩弄，他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投诚，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击溃她，而且他已经成功了一次。
　　“你没有说谎，巴蒂斯塔。那就是你的恐惧，即便是面对我时，都不曾显示出的恐惧。”伏地魔开口说，他缓步走到珀尔面前，然后优雅的放低身体，靠近她的面孔，“一个有所恐惧的人，才会获得别人的信任。”
　　“你……希望我，希望我畏惧你？”珀尔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红眼。但是伏地魔很快用骨节突出的大手攥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伏地魔轻轻摇头。
　　珀尔讨厌看到这双眼睛，讨厌看到其中那呼之欲出的探索和诉求，讨厌自己在面对着双眼时渴望黑暗的兴奋。
　　“你的恐惧对我而言毫无用处。”伏地魔近乎耳语的说，“但是我要让你明白一点，我是唯一能释放你、拯救你的人，就像在那片深渊般的海面所发生的一切，我是主宰这一切的那个人。”
　　“我服从你……”珀尔凝视着他苍白扁平的面孔，理智促使她说出接下来的话，而她也愿意这样说，“侍奉你，我愿意让你主宰我的一切。”
　　伏地魔无边的薄唇渐渐卷起一个狂傲的弧度，他的红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虽然他无法穿透珀尔的大脑看清她的想法，但此时他已十分确信她并未说谎，每当他望着这双眼，她都无法用谎言来欺骗他。
　　他可以近乎无限的拥有她。
　　“很好。”伏地魔低沉嘶哑的声音令珀尔身体一颤，她熬过去了？
　　突然之间，沉寂许久的右手传来令她窒息的剧痛，珀尔惊恐的看着伏地魔苍白的大手捏住她的手腕，那强烈的剧痛甚至堪比于刚刚摄神取念时所带来的痛感，但是感觉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痛。一种犹如被撕裂一样痛彻心扉，一种却像是强行在自己的身体里塞进什么东西一样，忍无可忍的胀痛。珀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失声尖叫，她努力维持着虚弱的意识，但发现自己就快要失败了。
　　“伏地魔王从不吝惜他的奖励。”珀尔依稀听到有人在对她说话，她用力挣扎着想要脱离那剧痛的根源，然而她只感觉到自己被一团冰冷的东西包围住，那种非人的寒意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剧痛。“很快就会结束，重新拥有失去的一部分并不容易。庆幸吧，珀尔·巴蒂斯塔，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一个能彻底治愈你这只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