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爱》丶紫佑熙丶

12、11

　　肖邦的梦幻曲在璨熙柔软的指尖缓缓流淌开，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而扣人心弦。即使是在这样明媚的午后，我依然感受到了来自钢琴曲带给我的，奇妙的触意。
　　我依然会避开这灼人的光线，然后感觉自己置身在法国的夜晚，只有路灯的街道刚接受了来自雨水的洗礼，微微的陈瑟抑郁。
　　路灯青晃而迷离，又有些清冷和潮湿，然后只剩下我漫步在那里。主旋律不停地反复交叠，不紧不慢地让人有些怅惘，时起时伏，浸透着无限的神秘和回忆。
　　璨熙微闭着眼，神情恬淡而寂寥，他的头并没有低下去看琴键，而是直直的垂直于水平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他依然沉浸在钢琴曲里。直到最后一个尾音漂亮地点缀过后，他默默地关上琴盖，转过身来望着我。
　　“好吧！我承认，这样的阳光下并不适合弹奏这样的曲子。”他朝我甜甜地一笑，嘴角满是青涩和纯真。
　　我突然发现，其实每个艺人在离开舞台之后的神情，与常人本来就没什么不同。他们在表演时是神，不表演时是人。
　　想到这里我微微抿了抿嘴角抑制住将要展开的笑意。
　　他起身站立，唇角的笑意一丝也不减，仿佛什么都没有法身过，我们之间的过往只剩下美好，一切都美好的如同不曾发生过一样。
　　“看到你的手康复了真好。”我望向他，心中微微疼痛起来。
　　“你不怪我擅自做了决定？”他狐疑地看着我，神经紧张起来。
　　我耸耸肩，“在我心里，任何事情都不比弥补我对你的愧疚来的重要。不过你让我误了飞机，你得送我去机场。”
　　他噗嗤一声大笑起来，我静静地看了很久，这样的笑容其实很好看，褪去了犀利的眼神和冷漠的面孔，他单纯地向一个处事未深的孩子。
　　自从我介入他的生活开始，他就涂上了枷锁，被禁锢在绝望中。
　　“虽然这样的方式很离谱，但是谢谢你送我。”我淡淡地笑着。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他沉下脸，“我已经说服他了，你已经不属于SCL了。”
　　我扬起手中的合约，“不，这个合约只要没有撕掉，我就还是SCL的人。”
　　他的唇角显得僵硬无比，“你还是想待在他身边，无论用什么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不想成为歌手了？为了他，你什么都可以放弃是吗？”
　　“是！”我咬紧唇角。
　　“那你爸爸呢？你爸爸的期望也要辜负掉吗？”
　　我突然打了个寒战，惊恐望着他，“你知道那件事？”
　　“不完全知道。”他严肃地盯着我，“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为他失去一切，至少你应该得到你该有的，仅此而已。”
　　我颤抖着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璨熙叹了口气，走到我身前，轻轻扶住我的肩膀，“一次也好，为自己自私一次好吗？”
　　他轻轻拿过我手中的那张合约，通过那双修长的手指把它们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样子，他突然扬手一挥，无数的碎片从上空开始坠落。
　　像是某种关系的纽带，随着那清脆地撕裂声，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会帮你。”他直视着我，褐瞳褪去了犀利，显得认真而清澈。

　　*** ***

　　白色的保时捷稳稳停在路边，璨熙带着我走进WG公司。
　　WG是glitter所在的娱乐公司，WG向来低调，也不重点培养主流歌手。但这似乎并不影响这个公司的知名度，它就像冰山的脊梁一般，虽不屹立于顶端那样耀眼，但却是位于根基不可忽视的存在，不过近几年来已经不收任何联系生了。
　　WG公司很大，内部的设施都是非常简洁的，令人觉得温馨而肃穆。璨熙拉着我直接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等等！”我心理突然发毛，几乎有点后悔。
　　他笑望我，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里坐着WG的高层主管，他们围着圆桌而坐，个个穿着得体的西装，就连璨熙也是。而我，因为身着便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陆微凉，欢迎你来到WG，请坐！”坐在离我最远的位置的人开口了，我看向他，我当然知道他就是WG声名赫赫的张社长。
　　璨熙在张社长的右手边坐下，与张社长耳语了一阵，我选了离门最近的位置。
　　会议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大多是高层们对我是否有资格进入WG做预备练习生的热烈讨论，有人认为这样对于SCL的关系会非常不好，也有人觉得我的年龄偏大，还有人则觉得璨熙这样培养新人的方式非常不好。
　　或许是被各种各样的犀利言辞激怒，璨熙霍地站了起来，“这周末进行一次选拔，如果她的实力够格，那各位就不会有异议了吧。”
　　璨熙严肃地看着每一个人，冰冷地视线在会议厅里来回扫视，高层们顿时哑口无言。
　　“那么就这么定了！”张社长微笑着起身宣布会议结束，璨熙便拉着我走了出去。

　　“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多久没有练习了？至少三个月！我根本没有办法通过选拔，你为什么还要试？”我甩开璨熙拉着我的手，我们已经走到了公司门外。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璨熙怒视着我，“我说过会帮你，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还有5天，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我皱起眉。
　　他突然不说话了，沉默地看向我的身后，神情变得古怪不已，我随即看向身后。
　　仿佛被什么定在原地，一步也移动不了。
　　面前的那个身影离我不过10米远，我甚至可以看见他因为消瘦而憔悴不已的面容。他穿着5天前在练习室跳舞的衣服，上面有很多污渍。
　　他站在那里，用一种深沉而绝望地眼神看着我。

　　看着他，仿佛觉得这几天没有见面不过是谎言。他还穿着那身练舞的衣服，手上还戴着我送给他的手环，一切都没有变。
　　他就站在那里，只要我到他身边，他就会用抱住我，然后告诉我他只是去日本做通告，他没有骗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梦。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我低头用袖脚抹去即将溢出的泪水，倾身想要象向他的方向走去，璨熙紧紧地拽住我的胳膊，用一种受伤的眼神看着我。
　　“你放开她！”浩轩怒视着璨熙，走到我身前。
　　璨熙冷笑，迎上浩轩的眼神，丝毫不畏惧。
　　“如今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开她？我不会再给你伤害她的机会！”璨熙怒气冲冲地望着浩轩，紧紧地握着拳头，随时会挥到浩轩脸上。
　　“微凉，我想跟你谈谈。”浩轩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眼前紧张的气氛，他直直地看着我，声音很轻，像是乞求一般。
　　“你没有资格要求她什么。”璨熙怒意更盛。
　　我用另一只手握住璨熙抓住我的手，冲璨熙点了点头，璨熙便不再言语。
　　他慢慢放开了抓住我胳膊的手，神情很淡，就像记忆中他把病倒的我交给浩轩那次一样，冷漠的神情，褐色的眼底仿佛再也不会露出欣喜，将要永远沉浸在绝望中。
　　“又是这样吗？”
　　耳边隐隐传来小小的声音，像是受到伤害一样，声音颤抖的让人心疼。我轻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