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坠落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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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说我们俩会不会出道？”
吴宣仪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伴奏带的音乐刚好停止，练习室的老旧空调可劲地吹，吱吱嘎嘎的，磨损着孟美岐的意志，她靠上了滑不溜秋的瓷砖墙，伸手接过了吴宣仪递来擦汗的毛巾，吴宣仪也顺势靠了过来，整个人轻飘飘地撞上了她的手臂。
“会吧……我不知道。”
孟美岐这才想起回答吴宣仪的问题，她最近状态很糟糕，舞步老是跳错，老师说她表情管理不到位，表演没有感染力，坚硬的白色砖墙硌得她后背发麻，这些问题像密密麻麻针向她扎，刺刺地痛。
吴宣仪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力度不是很大，带着打气加油的意味，孟美岐庆幸吴宣仪没对自己说些类似相信自己你能行的话，她不太信这些，已经听过太多了，练习生们之间说过的打气话还少吗，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大家都在相互欺骗，她看过在公司训练了七年的前辈边收拾行李边骂着 都是些骗子，不如趁早走人，然后哭着把招练习生的宣传手册撕得稀巴烂。
“还要练吗？我陪你。”
孟美岐看着吴宣仪重心慢慢向前倾，将漂亮的腿往木地板上压，太阳光从外面涌进来给她镀了一层雾蒙蒙的金边，伴奏音乐动次动次地播着，孟美岐晃了晃脑袋，又继续重复着自己枯燥无味的练习。
02.
从孟美岐见吴宣仪的第一秒起，她就不相信她们之间会有“合拍”这种情感附加。
那时候她才十四岁，吴宣仪也刚满十七。
第一次见面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做自我介绍，吴宣仪的普通话说得还不算标准，乡音弯弯绕绕的像蜜箱子里酿着的椰浆凤梨，偶尔还夹着南方咸湿的海风，孟美岐时常会想，那里的水土是不是有魔法，才会养育出像吴宣仪这样软糯的女孩。
到北京当练习生是孟美岐第一次远离父母融入集体生活，她不太会说话，几个大大小小的练习生在一个宿舍里拘束着，她和吴宣仪之间几乎很少有交流，害羞慢热是一个原因，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她在潜意识里把吴宣仪当成了竞争对手，暗自和她较着劲，这是难以避免的事情，孟美岐做事情习惯比较，她要和最好的比，吴宣仪就是最好的。父母说她从小就是那种赛跑比赛狠狠跌在地上后，迅速爬起来挂着眼泪花继续跑的小孩，就算膝盖磕出血了也要往前追。
现在也是这样，过于自尊和好强，像是她这个青春年纪应有的通病，总觉得自己有天赋和普通人不同，只要埋头努力就能当发光，孟美岐想做星星，而她和吴宣仪差不多就隔着一条星轨的距离。
月末考评和等级划分总是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别人的赶超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无形的压力和折磨，100个人刷掉一半，50个人刷到30，不到半年的功夫宿舍就只剩下孟美岐和吴宣仪两个人，而她们的关系那时还处在浅尝辄止的阶段。
怎么说才好呢，和吴宣仪熟络起来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女孩子们因为想妈妈而躲在被子里掉金豆豆，在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呼吸新鲜空气时，彼此的目光就这样刚刚好的对上了，走廊外的夜灯把大家脸上狼狈不堪的泪痕照得清清楚楚，瞧，大家都一样，没什么大本事都在因为想家而没出息地掉眼泪。
也许是双方样子都太过滑稽，吴宣仪噗呲地笑了一声，很轻，像落在水面上迅速化掉的雪花，她掀开被子的一角，往墙角缩了缩，拍了拍自己身边余留出的，足够一个人躺下的空间。
“要不要来和我聊聊天？”
孟美岐长达小半年的心理防设就这样塌了，她把吴宣仪从竞争的位置上慢慢放了下来，重新放在哪里她还没想好，她现在只能先慢慢摸下床，钻进吴宣仪暖烘烘的床褥。
接近一个人的方法就是和她共享同一个秘密，秘密是亲密关系的共生体，她和吴宣仪的第一个秘密就这样被埋在了宿舍的枕头底下，孟美岐想看看它会如何发芽壮大开出什么颜色的花，于是她和吴宣仪就用更多的秘密来饲养，一起溜去顶楼用手机和妈妈打电话，合伙扔掉难吃的水煮鸡胸肉去小卖部买辣条，孟美岐是那种规则意识很强的女孩，但在吴宣仪的带领下，她打破了很多规矩。
她知道自己和吴宣仪性格不一样，取向也不尽相同，吃饭的口味，看电影的种类，穿衣服的风格，这些根深蒂固的习惯让她和吴宣仪成为了一个维度的两个极端。
比如她不太热衷于喝奶茶，一杯奶茶里面什么配料也不加，珍珠咂嘴仙草硌牙，最好连糖也别放，清清淡淡一杯茶最佳。但吴宣仪不同，喝冰要加波霸芋圆布丁燕麦，最好全都加满，拼成一碗八宝粥才肯罢休。
“完蛋，我俩八字一定不合。”
吴宣仪总是这样打趣，她喜欢把自己的吸管塞到孟美岐的嘴边，像逗弄小孩子一样，邀她品尝品尝自己爱喝的琼浆玉露。
谁妥协谁改变。
孟美岐歪着头，抿了一口甜到齁的粥，跨过了她对甜食的抗拒和对自己洁癖的定义，电脑屏幕里正放着吴宣仪中意的恐怖电影，骇人的画面让孟美岐不得不眯着眼睛扭过头，不自觉地往吴宣仪那边挤，摇摇晃晃的光柱往吴宣仪脸上打，衬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毫无顾忌。孟美岐更喜欢那种尖锐的，看一眼就被死死抓住，让人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的眼神，不同于眼前的这个。
她断定自己和吴宣仪的友情岁月不会维持太久，能一起携手走到头的概率很小，已经见过太多自信满满的练习生梦想破灭从这里搬离，她猜往后不是自己被月末的测评淘汰就是吴宣仪因为藏匿太多辣条而被管事的老师通缉逐出。她和吴宣仪藏着的一众秘密，已经开出了白色的小花苞，但即使如此，这些东西并不值得一颗行星为此偏离轨迹。
03.
最后她们还是一起出道了。
孟美岐在后台看着观众席乌压压的粉丝们举着应援棒舞着喊着，她觉得跟做梦差不多，远渡重洋跋山涉水，克服语言的障碍，熬了四年，她和吴宣仪终于出道了，和其他的人一起。
和善的韩国队友看她一个人站着发呆，还特意跑过来问她：
“一会就要上台了，美岐紧不紧张啊？”
“还好。”
其实她一点也不好，紧张得要死，她强忍着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干呕感，背挺得笔直，手臂僵硬着不自然地下垂，她想要自己消化掉负面的情绪，但是结果很不乐观，于是她只能慢慢挪到吴宣仪身边，小声地用母语碎碎念：
“怎么办啊宣仪，我好紧张，昨天排练我连着几次跳错了拍子，我怕到时候……”
“那些都是昨天的事了。”
吴宣仪打断了她糟糕的假设，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揉按着她的掌心，温温热热的指腹贴着她的骨指关节往上爬。
“别怕啦。”
于是孟美岐紧绷的肌肉得以放松，像以往每次畏难情绪都被吴宣仪成功疏解一样，她皱巴巴的心脏被揉捏舒展。
舞台最后很成功，动作流畅表情到位，孟美岐并没有出什么岔子，没有失误也没有遗憾。
表演结束后成员们在后台哭成了一团。孟美岐本来不想哭的，她想自己今年就要满18了，成年人哭哭啼啼的很不勇敢，但当吴宣仪抱住她，用中国话不停说着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粉丝来看我们，没想到表演这么成功，没想到我们真的一起出道了。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吴宣仪那个晚上一共说了126次没想到，孟美岐在她说第125次时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些年真的，太难了。
四年的时间很宽裕，足够让孟美岐和吴宣仪去摸透彼此的习惯秉性，相互取暖，她们也吵过架，不是歇斯底里的骂架，大多是冷战，表面冷漠心理活动丰富曲折的冷战。
孟美岐记得有次是她们结束了什么演出，她领了第一笔工资，恰逢有玩得好的女生过生日，她就提前买了个镯子，玫瑰金的颜色，在类似于庆功宴的饭桌上当众送了出去。
于是吴宣仪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正眼瞧过她，和其他人说说笑笑，眼睛就是很刻意地不往她这边瞟。
孟美岐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异样，吴宣仪的个性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汽水一样，很呛口，孟美岐那天听了一个晚上汽水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黏哒哒的，很不干脆。
她想不起来是听谁说过了，说女生有时候会有先来后到的概念，会有各自的小秘密，会自然而然地抱团。她和吴宣仪是一国的，虽然用占有欲这个词可能会不妥当，但事实确实是如此，这次冷战的起因可以归结为吴宣仪的占有欲发作。
孟美岐知道在冷战这个专业领域，吴宣仪是硕博连读洋洋洒洒写百万论文不皱眉的资历，让吴宣仪服软的可能性一丁点儿也没有，你不让她好过她就不会让你舒心。
于是孟美岐带着奶油蛋糕先找上了吴宣仪。吴宣仪拿着小叉子往蓬松的蛋糕上头戳，她挑着叉子指着孟美岐数落：我以前过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心，送这又送那的。
看吧，这事不怪孟美岐，也不怪吴宣仪，要怪就怪那该死的占有欲。
孟美岐辩解着：那个时候我还没发工资啊，我也不知道要送什么，况且大小姐你还缺什么不成？
吴宣仪板着脸，没有退步的征兆：缺缺缺，我什么都缺。她把叉子又重重戳在了蛋糕上，说我生日的时候你也要送我个更漂亮的手镯才行，不对我不要手镯，我要戒指，你要送我戒指，而且每年都得送。
孟美岐知道吴宣仪快要消气了，呛口的泡泡暴露在空气里面氧化，气就跑得很快，吴宣仪其实好哄得要命。
点着头全都答应了下来，孟美岐追问着是送单戒还是对戒，白金还是镶钻。吴宣仪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随便，她是笑着回答这个问题的，让这个话题莫名变得有些暧昧。
感情这个东西很微妙，是背道而驰的性格迥异，是陪伴多年的了如指掌，又或者是占有欲的变迁，挂在吴宣仪的笑眼上，孟美岐想，她和吴宣仪之间的距离，或许能比“合拍”更近。
04.
2018对孟美岐和吴宣仪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年。
公司想把她俩打包回国参加选秀，负责人很慷慨地说着当然了，还是要遵循你们的意愿的，我们也不想强迫你们。孟美岐问吴宣仪想不想回国参赛，吴宣仪说她要参加，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前所未有的机会。
孟美岐对吴宣仪说的话其实并没有多高的认同度，她年纪还小，分不清这个机会是属于好的还是坏的，只是出道过的自尊心横在那里，她没法轻松跨过去。
但在故事的最后，她还是跟着吴宣仪老老实实地回归了故土，倒不是因为吴宣仪说服了她，是她觉得不能把吴宣仪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扔在那100个女孩里，她得陪着吴宣仪，陪伴是不分彼此的一件事，她要和她一起面对。回去就回去呗，还能被人吃了不成。
确实没人要吃了她们，还好，大家只是在网络上泼脏水捅刀子，敲着文字把云端环境搅得血雨腥风，真的还好，至少她们留下了一条命。
有次孟美岐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找到了独自一人的吴宣仪，吴宣仪抱着私藏的手机发愣，孟美岐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没收了吴宣仪的手机，屏幕里乌烟瘴气的词汇看得孟美岐触目惊心，她只是觉得难受，喉咙堵着痛。
吴宣仪抬起头，目光与孟美岐平视了大概有10秒的样子，然后她哭了，像个被减掉了耳朵的小熊娃娃，一头瘫在了孟美岐的怀里，孟美岐吓坏了，她从没见过吴宣仪这样，她一边拿出纸一边说着慢点哭慢点哭，然后用手沿着吴宣仪后背的脊骨一寸一寸往下滑，试图抚平吴宣仪柔软表皮下的沟壑纵横。
“别听他们乱讲，你很好，谁都比不上。”
重新出道后迎接孟美岐的是一个新时代。满天撒着的纸花和欢呼声把她外抛，片约代言，名利金钱，空前的曝光度让她往大明星这个级别挤，一开始难免会不适应，她是流量，是明星，粉丝们会挖她的微博，从最后一条往前翻到第一条，会抱着手机堵机场，冲她喊岐岐看看妈妈吧。
经纪人说习惯了就好，大明星都是这样，把自己脱光了扔在人堆里，一群粉丝剖析你的一言一行，解读你和队友的关系。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拿她和吴宣仪的关系做文章，即便她在采访里面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她和吴宣仪是如何情比金坚共患难，但还是有人在不停质疑她俩的关系，找来了两人同框图，先是整了一套微表情研究，然后又摆上心理学理论当佐证，最后翻出了她比赛期间cue吴宣仪小公主那段当实锤，说她虚情假意营业还尬。
火箭少女团的成员们也提起过她的这段往事，队友徐梦洁经常因此笑话她，说孟美岐，你的营业水平真的有够烂，烂得用力过猛朴实无华。
她张嘴想反驳几句，但是没话讲，因为以前在老师教营业课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认真听。
孟美岐只记得老师拍着桌子说没有cp的团就是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大家千万不要瞧不上这门课程啊。
其实也没瞧不起，孟美岐就是有些抵触，爱是一种很私人的东西，不应该被拿出来表演。
有练习生举手问，说老师我们必须要营业吗，如果和队友感情不和怎么办？年轻的女老师听气了，瞪了他一眼，那就给我装！把队友想象成你以前的女朋友或者明恋暗恋对象，别给我说你们没有过啊，我还不了解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孟美岐顺着老师的话回想了一下她的初恋，那段背着爸妈偷偷开展的早恋，男主角的脸和发生的青春故事早就在她的脑袋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这段感情显得有些没滋没味。
吴宣仪这时扭过头看向了孟美岐，她冲她笑了笑，耳朵泛着一点红，孟美岐也笑了笑以作回应。
刚刚提问的练习生又举起了手，问老师要是我们装过了头入戏太深爱上队友了怎么办？老师这回动怒了，骂着怎么可能，你会爱上队友吗？你爱上一个给我试试？信不信杜总三天之内把你撒了。
大家哄堂大笑，孟美岐也在笑，盒盒盒地笑着停不下来。她那时也不信她和吴宣仪之间会有“爱”，传统意义上的，寻死觅活的爱。
05.
吴宣仪24岁生日的时候，比前23年的每一次都过得隆重，杜华女士百忙之中赶回公司给吴宣仪切了块蛋糕，并亲自下场安排了一条微博祝福和几张合照。
孟美岐自然也陪着吴宣仪过生，她们跑到了以前经常训练的练习室，练习室被改头换面地翻新了一遍，她们坐在地上，把中间因为忙碌行程而错过的话都聊了一遍，像以前那样自在。
吴宣仪谈到她工作时看到的八卦，说那个造型师和这个服装师之间看着有猫腻，只要他们一对视空气都变成了粉红色，藏都藏不住，但双方就是没捅破看得她心里面着急，想把他们拎过来锁死。然后她边说边往孟美岐身上躺，磕磕畔畔地踢了踢孟美岐的后脚跟：
“相爱很难的，遇见就别错过，你说呢？”
“嗯，你说得对。”
孟美岐没过脑子，随口顺着吴宣仪的话讲着。
“少来，你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你宁愿错过也不会去爱。”
话不能这么讲，爱情这种东西对于艺人来说似乎奢侈又廉价，不值一提，条条框框摆在哪里没什么好惦记的，孟美岐想，她确实没有吴宣仪那样的勇气，选择去冒险，爱她所爱，她现在只能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和顾虑袒露给吴宣仪：
“要是谈恋爱了，杜女士会把你拖到办公室骂个狗血淋头，偶像恋爱是要被杀头的，粉丝也不会买账，后果不堪设想。”
“那如果我们不顾后果相爱呢？”
吴宣仪始终用“我们”来当主语，这让孟美岐不知道她说的相爱是指和其他人相爱还是怎样，吴宣仪像是揣着一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这让孟美岐喘不上气，她的眼睛还是那样亮亮的，横冲直撞，很具有欺骗性，让看到的人误以为和她相爱的人会是你自己。
孟美岐不由地想，到底什么是爱情，她和吴宣仪之间存在着的柔软物质，不分彼此的陪伴，吴宣仪的占有欲，自己此刻看吴宣仪时内心的雀跃，如果爱情不是这些东西的话，那它又能是什么呢？
像被戳破了一个口子的热气球，孟美岐感觉自己的脑袋很重，她正驮着剩余的燃料往上飞。一颗行星脱离轨迹了就会坠落消失，转化成其他物质，她知道她不应该下坠。
如果相爱，我们就会因为贪欲而变得一事无成。
06.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火箭少女解散之后，11个人的联系变少了，大家忙的忙，不忙的找事忙。
声音天籁的女孩们做了歌手，笑容很甜的女孩演了几部日剧翻拍，小火了一把，元气少女回到过去的组合，继续唱跳，队长年纪大了没几年就退圈了，跟着队长一起退圈的还有团综的时候说几年后大家带着老公孩子参加聚会的女孩，她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生二胎了。
这个年代更新换代迅速，今天纳斯达克大屏上出现的是你的应援，后天不知道满大街银幕里笑颜招展的又是谁的脸。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孟美岐已经听杜华问了好几遍这个问题，妇女脸上失落的神情丝毫没有掩饰地暴露在脸上，这两年艺人们的合约到头了，杜妈妈还在用以前那套画饼诓骗的手段，用草鱼饲料来捕鲨鱼，于是导致大批艺人陆陆续续离开乐华，择良木而栖。
孟美岐摇了摇头，内心一遍一遍重复着杜妈妈我心意已决，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让我们有缘再见吧。
杜华好像感知到了她的内心独白，没有再忸怩强求，她站起身握了握孟美岐的手，像对待过往杰出的生意合作伙伴一样：
“杜妈妈祝你前程似锦幸福美满。”
孟美岐看着她的脸，把前十年度过的光景在回忆里全走了一遍。说实话还挺感伤的，毕竟是呆了10年的公司，孟美岐想，如果不是当初杜妈妈没有好好经营艺人的觉悟，没有一味地把她拖去拍戏，让艺人都进军影视界捞钱的话，那或许现在就不一样了。
在最后离开之际，孟美岐在公司门口碰见了程潇，看样子她是下一个杜华要挽留的对象。说实话孟美岐挺久没见过程潇了，不是她进组拍戏就是她录制综艺，时间老是错开。她们展开了简单的叙旧，在听了孟美岐未来的事业规划后，程潇不由地打断了她：
“你和宣仪没签同一个公司啊。”
孟美岐点了点头，这是当然，她们俩发展道路不一样，吴宣仪去学校进修了表演想转型做演员，而她自己对舞台还有很强烈的留恋。孟美岐耐着性子给程潇慢慢解释着，讲市场发展的必然性。
程潇挥了挥手，说别说了别说了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没想过你和吴宣仪有一天能分开。
孟美岐乐了，她说我们又不是连体婴，怎么就不能分开了？
“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跟以前一样呗，该怎么办怎么办。”
程潇被她绕晕了，说得得得知道了分开又不是分手，是我杞人忧天了，谁要管你们啊。说完她就准备往公司里走，孟美岐拉住了她，说了几句道别祝好的话后又补了一句，你以后要常来我们家玩啊，大家要友谊长存。程潇拍了拍孟美岐的肩膀，点了点头。
孟美岐看着程潇的背影，本来还想回忆感伤一下中国line这些年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但微信的提示音把她从思绪里拽了出来，她打开了手机，屏幕弹出来几张照片，是吴宣仪发的，几张自拍和一个蛋糕照，蛋糕上面写着“杀青快乐”几个大字，落款是剧组的名字。
于是她拨通了吴宣仪的电话，电流穿过千山万水，把她完完整整地带到了吴宣仪身边，她说你好啊吴宣仪，你现在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工作完回家？我今天格外想你。
吴宣仪那边愣了一会，电话的听筒让她的声音有些失真，她笑着回复着：你好孟美岐，我下午三点的飞机，私人行程，你要不要来机场和我偶遇。
挂掉了电话往停车场走，趁着车子发动的时间，孟美岐翻了翻她和吴宣仪的档期表，想算算她们能有几次共同假期可以花费，但是她数学不好，到最后也没算清，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反正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
她永远忘不了吴宣仪生日的那个晚上，一颗行星终于脱离轨迹选择去外太空冒险，她抛下顾虑，和24岁的吴宣仪陷入热恋。宇宙爆破的灼热涌入空荡荡的练习室，反反复复回荡着她的尾音：
“如果不顾后果相爱，我们将会坠入爱河。”
—END—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在坠落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