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江湖行》与沐

6、张密（二）

　　此次下山前，自己已经向师父全盘拖出了自己埋在内心八年的话，师父的话却也丝毫没有减轻自己的痛苦，“两害之下取其轻，搏二兔终不得一兔，密儿，你顺其自然即可”。

　　自己明天将会怎么做？手中利剑会把谁的头颅斩下？张密心里也没有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寺钟又一次敲响，僧众进食时间已经结束了。张密缓缓抬起头，看了眼前行的队伍，估算了下，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师叔就要到了。

　　时间不多了，张密看了下自己手中的宝剑，把剑交换到右手，一咬牙，左手迅速结印，一瞬间，在张密面前凭空间出现了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此人身高足有八尺五寸，身穿黑色紧身衣，最吸引人目光的背后绣了个三眼狰狞马头，冒着浓郁黑毛的深棕色的左手倒提一把鬼头大刀，刀长七尺二寸三分，刀背宽足有一寸，右手臂处，空空如也。此人一见张密，立刻跪在一边。“主人不知为何招我而来！”声音不大，但却威力十足，丝毫想象不出这等大汉为何会跪在张密面前。

　　“站起说话吧，马公。”

　　“谢主人。”

　　“母上大人可好。”

　　“和主人所愿一样。”

　　张密，默然无语。

　　“主人有何为难之事，不然不会召我而来，莫非是半山腰的那队和尚？毕竟还有两次，我就要离开主人了。那时主人身边只剩下一位驭使了。”

　　“我知道。马公请转身。”

　　鬼面人二话不说，转身背对着张密。

　　张密将宝剑扔到空中，双手迅速交叉结印，一瞬间打下了十六字交叉印，左手拍在马公背后衣服的马头上，右手上举，长剑入空，剑落下时，握住剑柄，“叮”的一声，剑鞘立即弹飞出去，好一把寒霜宝剑，剑气逼人。

　　就在张密准备做下一个动作之时，马公大喝了一声，“不可。”纵身往前一跃，跳离开张密数丈，左手的大刀依旧倒提，丝毫没有想要作战的意图。

　　“马公！”

　　“主人不可如此。看在我马公已经侍奉主人家三代的份上，不可——”

　　“此印已结，命死方休！”

　　“主人，万万不可。”

　　“今日招你而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你我道别之时。这些年来，马公如何待我的，我达瓦心里有数。”

　　“主人！”马公大喝，随即又低声道：“主人切不可以本名称呼自己，外邦所在，不可不防。”

　　“此间并无六耳。我意已决，决心让马公离我而去。”

　　“可多吉不想离开主人！”

　　“马公不用想太多，斩断羁绊之后，达瓦有一事相求，这件事，我不想以主人的身份对马公说。”

　　“难道主人说的是希倩姑娘。”

　　“是的，是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张密就感到自己微微有些发抖。

　　“主人不必多言，主人的事情，就是我多吉的事情！”

　　张密笑了笑，接着说：“今天不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一个时辰后，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何不让多吉助主人一臂之力！”

　　“在我看来，我想拜托马公的事情更为重要。”

　　“主人，现在你还不是你师叔的对手，当年咱们见过你师叔——。”

　　“多言无意，马公，请转身。我自有打算。”

　　“呜呜呜”，这个名叫多吉的鬼面人，留下了泪水。他安安静静的，走到张密面前，转身，单膝半跪下。张密手起剑落，眼见剑身就要砍到鬼面人的时候，张密左手结印，食指延剑身划过一周，鲜血喷出，落在了马公身上。

　　“快说，马公。”

　　“呜呜呜。”鬼面人哭的声音更大了。

　　“快，别忘记了我嘱托你的事情。”

　　“多吉，从今以后，与主人永不相见，唯等主人永昌永寿天葬之时，再来分食血骨。亚娜翁咋西，控那！”

　　“诺。”

　　说完这个“诺”字，刹那间，鬼面人不见了，仿佛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张密呆呆的看着鬼面人站立的地方，喃喃细语说：“别忘了，找到她，保护好她，等着我，我会在那空谷幽兰之地等着她的。”

　　说完后，张密捡回镶着宝石的剑鞘，等宝剑落鞘，“卡”的一声，剑鞘上一颗黄色的宝石掉落在了地上。张密捡起宝石，最后看了眼山下的队伍，缓缓地沿着山路朝寺内走去，沿途远远看见两只山鸡从林中飞出，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

　　“她是谁？”

　　“张密，妙仁的大徒弟。”

　　“笨，我当然知道他是张密了，我是说他嘴里的她。”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那个鬼脸人说的什么倩。”

　　“你啊，太没有情调了，这么好的名字你也记不住，难怪师父不喜欢你。让人家看的心慌慌的鬼脸叔叔明明都说了是希倩的。明天这个人，是我的，我喜欢，他的血。”

　　“喜欢血的女孩子，不可爱！”

　　“呵呵呵呵，吃醋了，放心，你的血，也是我的，等着吧，说不定就是明天呐。”

　　啾啾啾啾，在张密耳中，不过是听到鸟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