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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水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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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L城地处南方,具体是在现代哪个省份我也说不清楚,这地方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差不多是依靠这条河和众多支流发展起来的。
河中央经常有船只在运作,或大或小、或货船或商船,河的两岸是比较大型的商铺,如绸缎、金店、当铺、钱庄、酒楼等,往外些就是一些比较小的店铺和住宅区混合地带,外层差不多是些货物的仓库,也有人在这块住,再往外就是城郊了,我站在城郊的山上俯视下去,看见整个城市呈一个条带状往外扩,结构层次分明。
我倒是经常出去逛,我喜欢看这里的人打招呼、做生意、女人吵架的方式,也喜欢听这里的唱歌吟诗的热闹,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特色小吃,好吃且不贵,我晃荡在其中,沾染上这个城市的味道,感觉自己也不过沧海一粟,烦恼就消散殆尽。
说实话,我挺喜欢这个城市。
可是这两天一直在下雨,雨势很大,却仍不见有停的趋势,我隐隐有些不安。
这个城市临河而建,地势稍低平,本就容易积水,虽然下游有一个天然的湖泊作为天然水库,但也架不住这雨一直下啊!
掌柜的这两天没来店铺,雨太大了,路面上的水都快流成小河了,我也没去奈天那里授课,相信城主会理解的。
看这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形势,大概也没人来买东西,我就把店铺关了,省得风雨吹进来弄湿了货物,跑到隔壁的茶馆去打听打听。
茶馆的老板夫妇心善,收留了十来个个乞丐避雨,大多是老弱病残,老板在茶馆靠里边儿腾出几张桌椅,铺了席子,垫上干草,又拿了几床被子给他们休息。
但还是有几个还生了病,貌似感染了风寒。
“这可怎么办?吃了风寒药也不见好,开始就只是这对母子生了病,后来这几人也病了。”指着睡在草席上的人,茶馆老板心急如焚。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去查看。
这孩子面部、头皮、手足均是皮损,我又急忙去看那女人,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缝手腕均是水疱,我又翻开她的衣服,她的肚脐周围亦是如此。
为了不引起恐慌,我把老板拉到另一处去,附在他耳边,道:“大叔,他们这恐怕是染了瘟疫啊!”
“啊?这……这可怎么办呐?”他顿时有些六神无主。
我理解他,本来是想要帮助人家,但是万一被传染了,这可是要命的节奏啊。
“不过现在也不能就这样下定论,我也只是猜测,还需找个郎中来,在此之前,您先将没感染的人隔离出来,避免再次传染。我去寻郎中。”我宽慰他。
他连忙把老婆子拉过来耳语了一番,照我说的去做了,我则冒雨,踏着水去寻郎中,一脚下去,水都没过脚踝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人命关天。
与其他店不同,其他店基本上都关门了,药店的门却还开着,而且人还不少。
在排队的时候,发现很多人描述的症状都是长疮、咳嗽、呼吸困难。
轮到我时,不待我开口,老板直接给我两包药,并嘱咐我:“下面这包是硫磺,涂在疮上,上面这包是药草,治风寒的,用水煎了给病人服下。”
“好,大夫,我们那里有七八个人得病了,可不可以多给我一些。”
大夫扭过头对药童说:“再拿一份来,现在药不多了,只能给你这些,这是疥疮,会传染人的,短时间虽不致命,但还是注意不要离他们太近,他们穿过的衣服要用开水烫过,切记勿食生水。”
我点点头,谢过大夫,付了钱又赶紧跑回去。
我把大夫说的转述给了茶馆老板,又跑到城主府去,要禀告城主,却被福伯告知城主出去了。刚打算走,城主却又回来了,他浑身打湿,显得有些疲惫。
“哦,宋姑娘,奈天的课业暂停,你先回去吧,你这几天不用来上课。”他没有进门,直接站门口对我说。
“不是这件事,我是来提醒你水患要治,但也要关注一下城中人的情况。”
“什么意思?”
“我怀疑城中得了瘟疫,很多人都得了疥疮,得病的人身体发痒,皮肤溃烂,这种病虽不会致人死亡,但会大面积传染。”
他吸了一口气,道:“多谢姑娘提醒,我会派人查清楚情况,下派郎中,发放药物的。”
我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让福伯用马车送你?”
我知道他很忙,还是不要麻烦了,便道:“不必了,我可以的,谢谢。”
如来时那般,也不打伞,直接涉水快跑,感觉雨稍微小了些,有要停的趋势。
尽管是正午时分,天依旧是阴沉沉的,让人感到阴森压抑,整个城像是被浸泡在水中,人也不见几个,哪里有往日的热闹。
老板在后院腾出来一个杂货间,把他们安置进去,我换了身干衣服,又回来帮助茶馆老板给病人熬药,蒙上口巾,给他们喂药,上药,并且把他们碰过的东西、穿过的衣物都用一个大锅煮了。
忙活了一下午,等抬头时天都黑了,雨也终于停了,希望明天太阳一出来,把所有的霉运都带走。
我站在门口双手握拳,平抬至胸前,又打开尽量往后展,扭了扭脖子,做了几个动作,真酸爽……
第二天一早,便被一阵哭闹吵醒,我赶紧出门去看,有两个衙吏抬着担架,担架上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浑身湿透,紧闭着眼,脑袋上有碗大的疤,被水浸泡,露在外面的皮肤显得很苍白,显然已经死了。
唉,哪次灾祸不带走几条人命呢?
担架旁边跟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穿着不合身的破烂衣服,头发乱糟糟,脸上也脏兮兮的,嚎啕大哭,口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娘”,嗓子都哑了,固执地、死死地抓着女人的衣角,快步跟着往前走去。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等他们走远了,我才感受到自己胸口很痛,面上冰冰凉凉的,我一摸,原来是泪。
我容易自动“感同身受”,就是把别人的感受强加在自己身上,这种情况,多是见到特别悲伤的事情的时候,有一种自虐的快感。
就像很多人喜欢看恐怖片、看悲剧、喜剧寻求刺激一样,我喜欢感同身受,一般情况下,我快乐的、平和的情绪维持不了多久。
我知道人永远不可能真正地感同身受,我也没说我的这种痛苦就一定是与那小姑娘的绝望是相等的,但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去幻想。
我喜欢这种感受。